多么滑稽， 古怪，可笑。

　　战斗的几人居然都没认真。

　　克拉克怀疑这个突然出现的平行世界的自己是谁，莱娜怀疑这是个梦， 至尊小超人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中， 毕竟八年前的世界， 他们根本无法与他匹敌。

　　来纳特唤醒了爱丽丝。

　　此时的爱丽丝正陷入与蓝甲人的战斗中。

　　来纳特掏出手机， 叹了口气。

　　男孩呼吸平稳，从树上栽了下去， 险而又险地被树枝勾住了背带。

　　他将自己变成了网络。

　　或者说，他赋予了网络本身以灵魂。

　　——结果还是得我来啊，你们这些笨蛋。

　　他给火星猎人发了封邮件，给复仇者联盟发了封邮件，给白宫打了个电话， 给神奇女侠发了短信，给位于太空中的太空站发了消息， 给蝙蝠侠……唔，给了他一个在阿卡姆的定位。

　　他将监控当成自己的“眼睛”，路灯骤亮，他点亮了整个巴尔的摩。

　　所有路灯亮了起来， 所有室内由电脑统一控制的灯， 所有科技产物自发变成军队，受到来纳特的指令，商业街上开始播放滑稽的，洒水车开始自己唱歌， 自己开自己， 这里瞬间从萧条的深夜变成活泼的白昼。

　　此时来纳特无端想起来当初他们从纽约“逃离”到巴尔的摩，在飞机上， 纽约仿佛一个银色的闪光的城市。

　　——如今巴尔的摩在地图上闪烁起了黄色的光晕了。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聚光体，一颗橙黄色的心脏。

　　【算了，如果我当初出生了……绝对是哥哥吧】

　　还能怎么样呢，莱娜大约是他的妹妹，勉强原谅她的没用和懦弱，自欺欺人和自我否定好了。

　　最后还是得由他来拯救世界。

　　他反而没通知离得最近的万磁王，因为万磁王自己来了。

　　所有特殊的人都收到了讯息——到那儿去，到巴尔的摩去！

　　巴尔的摩本地人民茫然地推开窗，警笛鸣笛，汽车发动。

　　莱娜瞥见远处一动不动的来纳特，微微一愣。

　　她飞在半空中，空气中漂浮着大小不一的碎晶。

　　至尊小超人突然拿出自己的装置，皱着眉看着其中溃散的红点。这是之前让小亚历山大做出的装备，本来莱娜和来纳特都在这里，两个红点是重合的，但此时至尊小超人旁若无人地投影出一颗虚拟的地球，可以看见，在这颗地球上，只有代表莱娜的红色标志还在跳动，而另一颗……

　　另一颗闪动着，溃散，然后——

　　感染全世界。

　　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变成了浅红色。

　　*

　　古巴，里约热内卢；华国，上海；英国，伦敦……在朝雾中，在晨曦中，在月光下，来纳特随着网络来到全世界，他甚至看到了自己还没有“死亡”的同伴们。

　　没关系。

　　在黑暗中。

　　死亡是另一种新生。

　　太阳在地平线的那一端出现。

　　至尊小超人的面色扭曲，他突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莱娜，他宣布道：“我要杀了你——”

　　不需要什么倒转时间，不需要在哥谭造成混乱，找到来纳特的方法是——杀了莱娜。

　　莱娜就是来纳特的力量源泉，他们本一体。

　　“这未免……太不像个梦了。”莱娜还未弄明白，“你想要的不是我——”

　　而是来纳特。

　　——来纳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没等她思考，至尊小超人已经杀到近前了。

　　然后他陷入了一片红色的海。

　　晶体于半空中凝结，莱娜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她自己又是什么？

　　变种人？变异者？神秘人的人偶？

　　她发现这一点，是因为她太强了。

　　即使是万磁王，也做不到建立一座城市。

　　如果说是在药剂帮助下……莱娜摸向自己的腰间，这个时间段，那剩下的两只GGK1202就在盒子里，即使是通过药剂强化后，真的有人能创造一座城市吗？

　　不，想一想查尔斯，没什么不可能的，莱娜制止了自己继续在战斗中分心，万磁王出现了，而纽约离巴尔的摩不远，但战场上出现了失误，是的……身在战场本就会出现很多失误。

　　至尊小超人杀死了来纳特的**。

　　至尊小超人显然是第一次杀人，他不可置信地愣怔当场，克拉克一拳将至尊小超人打飞出去，万磁王趁机困住了他，但金属无法困住他多久。

　　而来纳特的身体从高处跌落，被克拉克接到手里。

　　莱娜没有拦着他，她不过是突然想到了某个一直被忽视的点——来纳特夺走“心”之后，被夺走的那个人是不会死亡，只会陷入昏迷的。

　　那么当**死亡后会发生什么？

　　她摊开手，红晶从地下管道中涌出，喷泉般的晶屑仿佛被风托举着，汇聚成红色的海，这是八年前，哈尔还没有成为绿灯侠，蝙蝠侠还不知道世界上有氪石，克拉克甚至还没完全获得超人的能力……这是八年前，复仇者联盟刚刚组建，神盾局相当于九头蛇分部，x教授没有秃，万磁王还在隐藏身份……莱娜捏碎GGK1202，金色的试剂飘散在空气中。

　　至尊小超人打破了禁锢，些许金色的光点映照在两人眼中。

　　在至尊小超人一拳之下，莱娜破碎成无数悬浮的碎片：她就是那些红晶，红晶也都是她。但她又在空中聚拢了，他们在天上打了起来。

　　或者说不是“打”，莱娜被摧毁，又重新复原，她不像爱丽丝一样只能控制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红晶，并且会被那些影响——莱娜是红晶又不算红晶，消灭“一部分”的她是无法杀死她的。

　　“那是什么？”巴尔的摩本地人从睡梦中惊醒，而天空中已经是一片红霞。

　　甚至还有光，那是至尊小超人化作的光，他太快了，他甚至是在压制自己的速度，但他无法伤到莱娜，因为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莱娜。

　　金色的溶液在半空中凝聚成球形，仿佛一只眼睛。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GGK……1202？这种能将变种能力和异能一起强化的药剂根本不科学，但她为什么忽略了这一点？

　　——还有之前她用于强化精神力的药剂GGK079，在使用之后就能同时登陆[红枫]和[玛利亚]的角色，控制三具身体行动？

　　莱娜发现自己关于这些药剂的知识都模糊了，这很正常，因为连养父维克多的存在都是虚假的，但这些虚假的药剂起了真实的作用。

　　金色的水球突然一颤。

　　它溃散、消失于空气中。

　　仿佛有强力飓风刮过，所有窗户都在震动，就像是城市从一场长眠之中苏醒，那是它的呼吸。

　　*

　　至尊小超人目光冷凝。

　　必须得承认一点，他根本记不得自己那个来自亚洲的同学的模样。

　　他本以为这是个普通的失踪人口，但却发现对方和整个宇宙的力量有联系，而对方写下的文字化作了真实存在的世界，于是他进入这个世界企图找到这个人，他发现笔下的世界正在侵蚀自己所在的宇宙，她绝对有问题。

　　莱娜的世界和至尊小超人的世界就像是一张纸的正反两面，它们绝对不会相交，但会相互影响，可至尊小超人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同学”。

　　他发现了世界中的bug——莱娜·提亚。

　　如果“同学”是造物主，莱娜本应该按照她书写的内容行动，但却正好相反，如果“同学”只是窥视到这个宇宙，对它有片面了解的人，那么用什么来解释莱娜·提亚行为的不合常理。

　　所以她是个bug。

　　这个“存在”仿佛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她重新汇聚成人形，但周围依旧有飘散着的红色粒子，她一边在消失，一边在聚合。

　　至尊小超人没有选择攻击，因为攻击后对方还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们难得平静地对视着，而莱娜的瞳孔并无任何光泽。

　　【你开始码字了，你创造了一个女主角，她是从堪萨斯州来到纽约寻找工作的普通女孩，她在布鲁克林区租住了一处公寓。

　　想到纽约就想到复仇者，你在想怎么让这个女主角进入复仇者的视线。你打下这么一行话：今天早上，莱娜·提亚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变种人。】

　　金色的液体在半空中书写出这么一行字：“你发现你是个变种人。”

　　液体改变颜色变为银色，甚至用讨好的姿态凑过来绕着莱娜打转。

　　她轻轻击掌。

　　漂浮着的灰尘凝固了，溅起的叶片碎屑凝固了，战斗中小超人飞扬起来的衣角也凝固了。

　　——之前她以为是梦，但一切都无比真实，如今一切仿佛虚假的谎言，但她明白这是真实的世界。

　　她拇指与食指凑到一起，仿佛捻起一缕风将它抖落到空气中，至尊小超人出现在巴尔的摩的这一幕就此消失，所有混乱全都平复，赶来的人都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地方，成为网络的来纳特也被塞回了身体，大家的记忆都被抹去，莱娜看着克拉克发了会儿呆。

　　然后她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

　　——时间飞速地向前奔流，奔至八年后。

　　至尊小超人降临哥谭。

　　莱娜正在巴尔的摩、玛格达的家中。

　　——等一等，这个时间点还是不太对。

　　她又往前倒退了一点，至尊小超人还没出现。

　　莱娜惯例发了会儿呆，她闭上眼，看到了小亚历山大。

　　再往前一点，至尊小超人和亚历山大一起看到了发在网络上的那些投票，关于莱娜的能力的，关于来纳特的能力的，关于她的任务，她要做出的选择……

　　就是这儿了。

　　她看着那些“有一人选择xx”“有两人选择xxx”，那所谓的“祂”难道从没发现，三个选项一旦有人选择其中之一，就不会有人选择别的了吗？

　　因为这些投票的一人两人三人，都是莱娜，以及莱娜认定的自己，当她认为红枫是自己时，就是两票，加上玛利亚，就是三票……或者说“祂”即使发现了也不会在意这些。

　　毕竟莱娜就是祂，祂就是莱娜。

　　如果世界是一个水洼，那么当这潭水洼想要成为河流，它选择将自己的一部分混入大海，企图通过影响大海改变河流的走向，然后——

　　它以为分出去的那一部分是它自己，却没发现留在水洼中的那一部分才是真实的它自己。

　　莱娜永远是莱娜自己，这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战争，只是她一开始被蒙蔽了，走错了路。

　　她凝视虚空许久。

　　起源宇宙即将陷入一场浩劫……这或许是它的机会，但并非莱娜想要的。

　　面前有一扇门，推开这扇门，她讲进入全新的世界，这或许是“真实”，大概吧。

　　但莱娜最终没有选择推开这扇门。

　　＊

　　莱娜将大部分力量送给了至尊小超人，希望一切都还不算晚，已经知晓预言的情况下他不要再一次走错路。

　　她依次抹除所有在场之人，牵扯其中的人的记忆，然后换进点别的什么。

　　最后是她自己的。

　　巴尔的摩，八年后的这一天，莱娜在自己家中的床上醒来，发现窗外下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解释的算不算清楚，终于把一开始埋的伏笔写出来了。

　　像什么选择题啊，一个人选了a，两个人选了b，其实都是莱娜自己选的。

　　这个“你”算是精神分裂且认为自己才是本体，逃跑到起源宇宙还忘记过去的世界意志，而这个世界意志拥有自我且想要统治dc的所有宇宙。

　　一切选择题其实都是在互相抢夺力量的过程感谢在2020-07-18 22：31：55～2020-07-20 23：5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厄里斯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