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长安[重生]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15章
柴筝躺在床上病怏怏快咽气的模样赵谦倒是见过, 当时并未好好留意,单纯觉得长大不少,眉眼之中脱了稚气, 轮廓有些随了柴远道, 但五官却偏向赵琳琅……甚至有些像自己。
但此时的柴筝有些瞎,那副她专程打来架在鼻子上给小阮看的单片镜, 现下还在金匠铺加工,她的耳朵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虽不如以往几丈之外蚂蚁踮脚都能听见, 却也不耽误正常说话, 至少不必近距离在她耳边放大音量, 柴筝才能听清七七八八。
她的手里拎着一盏素色宫灯, 跟旁边的宫女蹲在院子里似乎在找东西, 旁边不远就是煎药的炉子, 有小太监正在火急火燎地催促,“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皇上驾到!”李端站在门口嚷嚷一句, 整个院子里的人齐刷刷跪了好几排, 他们全程没有抬头,宫里做事的人都知道,只要听见这句话,哪怕没有真的看到皇上,也得先跪下再说。
唯有柴筝下意识站了起来, 她抬起灯笼眯着眼睛,向外观察了一阵,直到真正瞧见了赵谦,这才跪了下去。
李端因此吓得全身冒冷汗,这些年他比谁都靠近当今圣上, 因此练就了绝技——眼珠子平视,但余光却能捕捉赵谦哪怕一丁点的脸色变化。
就在刚刚,赵谦的嘴角微微拉紧,眼睑阖下一半,整张脸乌云密布,这是帝王隐含怒气的前兆,但过了会儿,赵谦又自己将怒火平息了,甚至还掰扯出几分和蔼可亲,眼角的皱纹都起了涟漪。
他道,“都起来吧……太后还病着,你们在院子里胡闹些什么?”
大嬷嬷在寝殿里照顾太后,这院子里竟是些资历很短的小宫女,赵谦每一年都会彻底更换太后身边的人,就连大嬷嬷也是李端选出来让他挑,不过这个年纪还留在宫中的人不多,最长三年更换了一次。
大嬷嬷嘴巧懂事,小宫女口拙又害怕。
院子里谁也不敢开口,柴筝心里叹着气,出声道:“启禀皇上,有一味药材叫蓬,虽是草根,却遇热而走,炉子忘了盖,给丢了……此时去太医院再抓一味来不及,所以我带人正在找。”
“怎么回事?”赵谦的目光猝然落在扇炉子的小太监身上。
小太监吓得双腿打颤,立马伏低了姿态,额头磕着坚硬的地面,“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
就算是在凉州城那种鸟不拉屎,动不动出强盗劫匪的地方,人命也不至于这么卑贱。
官府不能管,却有商先生这样的民间组织,即便大规模械斗也有规定不能伤着无辜之人,怎么这宫里却阴晴不定令人如此心惊胆颤。
丢了一味药并非什么该死的大事,太医也说了“蓬”能解阴湿之毒,少了却不影响药效,所以才让小太监一边煎药,柴筝提着灯笼一边找,找到更好,找不到也不耽搁喝药的时辰。
方才还好好的,赵谦一来瞬间跟要处刑似的,人人担心项上人头。
不得已,柴筝作为已经死过一次,并且注定要被赵谦记恨的“前辈”,又开口道,“是我不懂事,刚煎药的时候因为好奇,将盖子打开的。”
整个院子里忽然安静的针落可闻,只有炉子里的柴火在剥裂。
过了好一会儿,赵谦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既然是小筝一时好奇那就算了,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看着,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那小太监的头已经磕破了,此时如逢大赦般趴伏在地上,哆嗦着声音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李端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宫中但凡有内侍犯了错误,最后都要归拢到他手上,倘若真让赵谦不痛快,他恐怕也免不了要受挂落。
“小筝,草药让这些奴才们找,你跟我先进去。”赵谦又道,他还颇为熟稔地一伸手,等着柴筝来牵。
口中又道,“今年有十五了吗?是不是该许个婆家了?”
柴筝心里想说,“不了不了,我自愿开疆拓土,守卫边关,你将我的军师还回来就行。婆家之类就不必许了,说实话,这长安城里没有谁家的儿郎配得上我。”
口中却道,“多谢圣上关心,我的性子太野,谁要是娶了我,怕是举家不得安生,我爹娘都嫌弃我闹腾,就别祸害长安城这些俊俏公子哥了。”
“瞎说,小筝儿自幼聪慧,又是我的侄女儿,谁敢嫌你闹腾,”赵谦不依不饶,“莫不是这些年在凉州呆着,心上有人了?那地方荒凉无比,大概出不了英雄好汉,不如舅舅替你做主,天底下的青年才俊任你挑选。”
“……”这是打算强买强卖?
柴筝扯着嘴角听赵谦夸自己,“多年未见,小筝出落的越□□亮,我看这长安城里少有谁家女儿比得上。”然后又问,“身体好些了吗?之前见你时奄奄一息,太医都说凶多吉少,现在这是要好了,可有后遗症?”
“多谢皇上关心,”柴筝满脑子“问这话您不违心吗?”还得满脸温和地敷衍,“大夫说眼睛、耳朵还有舌头都受到了影响,需要慢慢恢复,我现在就是半聋半瞎吃饭还没味儿的小可怜。”
赵谦似乎被她逗笑了,过一会儿又问,“是谁干的知道吗?舅舅一定要将此人揪出来,给你报仇。”
原本以为只是过场寒暄,谁知道赵谦话锋一转,能扯到下毒之人的身上。
毒是顾恨生下得,赵谦当然心里有数,而此时顾恨生就在柴国公府里,柴筝要是说“知道”,不仅将顾恨生推了出来,甚至会暴露自己一直在装死。
毕竟,柴筝要是真的只剩一口气,下毒之人哪会如此快活,恐怕早就被迫以死谢罪了。
而说“不知道”,又难免招来赵谦的怀疑,赵琳琅和柴远道都是心细如发且护短的人,自家女儿受此重伤,肯定明里暗里的调查,也终归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柴筝一凛,脑子里的那根弦瞬间绷紧了,她道,“我一直怀疑是孙启府孙大人,我是遇到他之后才中毒的,而且他一直看我不顺眼,还试图伪造圣旨要夺兵权呢。”
祸水东引,反正死人不会说话,随便柴筝怎么编造。
她又道,“谁不知道当今皇上的圣旨很有特色,寻常人根本模仿不来,他弄得倒挺像,只是上面的言辞太犀利,而且您是我的舅舅,我娘的哥哥,我爹的挚友,怎么会平白无故派个朝廷中无名无姓的人来夺兵权?”
马屁拍得不动声色,又将“舅舅”“亲哥”和“挚友”三座大山压下来,赵谦也只能脸上挂着笑容,将这笔糊涂账都推到了孙启府的身上。
只是……赵谦一时吃不准柴筝是心思单纯,所以能说出这番话来,还是已经演练千百遍,所以开口就是密不透风。
不过再往里走就是老人家的暖阁,两人都不好再斗心眼,于是各自扯出一脸的笑容,除了过于僵硬,也没什么不对。
老太后躺在床上轻微的咳嗽,她已经病得连翻身都困难,而老人家这个年纪跟年轻气盛还习武的柴筝不同,当初章行钟预测柴筝至少要躺满两个月才能起身,结果她十来天就下地没有影响,章行钟一世英名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打断她的腿,让柴筝再躺上两天。
暖阁里有些燥热,赵琳琅正陪在太后身边,母女两个偶尔说说话,也多是赵琳琅说得多,好半天才听见老太后轻微应一声。
“筝儿来了吗?”半天,老太后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去漠北很久了,在我记忆中她才这么大……”
老太后伸手比划了一下,“还是个会哇哇哭的孩子。”
“来了,在门外给您煎药呢,”赵琳琅笑了笑,“现而今她已经长大了,皮糙肉厚的很结实,漠北军中谋了一职,给远道搭把手。”
“这孩子的脾性是像你。”老太后眼睛里有光,“性子野,一辈子难以困在方寸之地,不同于我这样的人……你也是,四五岁的时候就要学飞,从城墙上往下跳,差点摔死。”
赵琳琅的笑意更深,“娘,我要是给别人做女儿,摔断腿的那天就要被严加管教了,但您不同,您偏觉得我喜欢飞,与其时时看着怕危险,还不如找人来教,只要我吃得下苦,就真的可以飞出这重重宫墙。娘,幸好是你。”
“傻孩子,”老太后拍了拍赵琳琅的手背,“为人父母,总要为子女谋出路,我这辈子算是白过了,但你和赵谦都没有,你们就算以后终会各奔前程,却也终归得到过自己最想要的,娘很高兴。”
说话间,赵谦拉着柴筝掀开暖阁的帘子,老太后第一眼就落在了柴筝的身上。
柴筝比记忆中大上太多,已经是个小大人的模样,但老太后就是能一眼认出这小姑娘就是自己的宝贝外孙女。
“是筝儿吗?”她问,“过来让外祖母看看。”
柴筝答应了一声,坐到老太后的身边。
柴筝家里的情况太复杂,她上辈子一个劲的顾着惹是生非,十天半月就被关禁闭,柴远道与赵琳琅都怕她性子顽劣,在深宫那种地方惹出祸端来,因此记忆中就见了外祖母一眼,还是在老太后即将断气的时候,因此感情不深。
但此时,柴筝却陡然的紧张起来,她拉了拉衣服,将自己整理熨帖了,一双大眼睛落在老太后的身上,发自内心感叹了一句,“外祖母,您真好看。”
老太后已经上了年纪,长安城中又是花团锦簇,当然不能跟年轻的后生们比相貌,可是她的身上却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和顺,水一样的女子,天下万物、是非对错她似乎都能包容,万千恶与善都流向她,令她从骨子里透出温柔来。
柴筝甚至怀疑自己的老祖母就是翻版的巫衡罗,这双眼睛已经见过太多的反目、背叛、阋墙……明知道人性中藏了太多龌龊,却仍然能看到好的那部分。
人活一世,老来糊涂如先帝,也不能说这辈子全是错处,至少他年轻时还算英明,又生下了赵琳琅,护着大靖江山度过了风雨正盛的那几年。
乍闻柴筝的话,一室的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又笑起来,连那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嬷嬷都抿了抿嘴。
赵谦道,“原以为风沙之地会将人养糙,谁知这嘴比浸在蜜罐里都甜,怪不得这京城里的人都说外孙女最得老人家喜欢。”
“是哦,筝儿嘴最甜了,”老太后伸手撩起柴筝的额发,“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得人心疼,外祖母恨不得捧在手心上……但你的脸色怎会如此苍白,身上也没什么肉,是国公府里吃得不好?”
“怎么会,”柴筝撒娇,“是我刚从漠北回来,有点水土不服罢了,外祖母,我糙的很,养两天就好了。”
老太后有些不相信,但仍是眼中含笑的没有戳穿,“好,要是家里的饭食吃不惯就来宫里找外祖母,外祖母给你准备最好的。”
“嗯。”柴筝鼻尖忽然一酸,眼眶倏地红了,“外祖母,你真好,我该早点来宫里看你的。”
老太后是在这一年的秋分时节走的,从今天开始,她的病会越来越重,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少,到最后油尽灯枯。
柴筝有时候会怀疑,她的老祖母是知道自己死后,一双儿女都会不得善终,因此拖着沉疴病体一直不肯解脱……太医说她这病叫“骨痛之症”,一旦病发,全身上下滚刀一样的疼,最好的大夫也无药可医。
活着,对她老人家而言是凌迟之刑。
“傻孩子,你以后常常来宫里也不晚。”老太后摸了一下柴筝的鼻子,又问了一个天下长辈常常关心的问题,“我的小外孙女儿心上可有人了?若是有,老祖母帮你保这个媒,若是没有也不急,你娘嫁给你爹时年纪就不小了,有我护着,没人敢说什么。”
柴筝心上有阮临霜,柴筝知道,赵谦也知道,因此后者的脸色微微变了。
“有是有,“柴筝笑着道,“但外祖母放心,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能够为自己争取。”
老太后点了点头,“能说出这番话,的确是个小大人,不过你在我的眼里,永远只是个孩子,凡事不要逞强知不知道?”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一直恭恭敬敬站在旁边的嬷嬷出声道,“太后这是困了,她最近睡得越来越久。”
“但我看母后的精神还算不错,怎么忽然派人去我宫中传话,说她老人家突发病快不行了?”赵谦阴测测地开口问。
这嬷嬷的胆子虽然比外面的小宫女们大,处事也更为圆滑周全,却也始终捉摸不透帝王脾性,此时慌忙跪下,“早些时候太后确实发过病,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请太医来看过,说是无能为力,奴婢才派人去请圣上的……谁知太后一看见长公主这病就好了很多。”
赵谦这脾气简直来得莫名其妙,就算太后并未犯病,只是单纯想见自家日理万机的儿子,遣人去喊也没什么不对,可他来此处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接连迁怒旁人两次,柴筝都觉得赵谦这是纯粹的做戏,就是想让亲妹妹和侄女看看,这天下是他的,他可以随时随地取人性命。
“……”柴筝觉得十分有病,并且不想搭理他。
上辈子的赵谦虽然也有些符合昏君的形迹,但多数是折腾大小官吏,像这样神经性的刁难比较少,柴筝甚至怀疑他的脑子是彻底坏掉了,举手投足都不受控制。
不管赵谦的目的是为了震慑还是纯粹炫耀,这嬷嬷终归是无辜的,柴筝刚想说话,床上躺着的老太后闭着眼睛忽然开口道,“你别怪她,是我让她派人去请你的……你虽然每天来请安,但我总是睡着,有两个月没见了,只能趁这次发病,将你跟琳琅都叫到身边来。”
“母后……”赵谦垂首而立,倒是显得很孝顺。
老太后又道,“这兴许是我最后一次见儿女同堂了,”她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一儿一女总好过人家两个儿子的,争权夺利的时候恩仇算不清,现而今想,你们两个都比寻常男儿要优秀,总难免……”
柴筝听这话就是在钢丝索上左右横跳,似乎马上就要说出,“琳琅啊,你想起兵就起兵吧”这种意思。
幸好老太后及时将话音一收,也已经吓出了柴筝一身冷汗。
她倒是明白为何老太后会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近些日子,有传言说先帝遗诏出世,入了柴国公府,只不过谁也不敢去确认,弄不好可就是诛九族的罪名,何况当年先帝有没有留下遗诏都得另说。
赵琳琅一直在床边上坐着,既不抬头看赵谦,也不搭话,柴筝看她就是一尊雕塑。
“我这一身病是骨肉相残,疼在身上也疼在心里,只是我不管结果如何,我要你们兄妹答应我一件事。”
老太后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她先是拉住了赵琳琅的手,又示意赵谦将手掌覆在上面,她最后将这两双手紧紧握着,“娘已经活不久了,不要让我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母后,你说什么呢?”赵谦将自己的手挣脱,拉了被子盖在老太后的身上,“待会儿药煎好了赶紧喝,不要说胡话,还有你……”
赵谦的目光忽然落在嬷嬷的身上,“方才太后为你求情你还能活,但现在你就只能死了,来人啊!拖出去割去舌头杖毙!”
那嬷嬷简直是忽然而来的无妄之灾,但她倒是没有磕头喊“皇上饶命”,在这宫里呆久了才知道皇上是不会饶命的,当她听到老太后说这些话时,就已经必死无疑。
大嬷嬷很快被拖了下去,暖阁之中无人说话,这个时候谁也无法阻止赵谦,过一会儿还是赵谦先笑道,“母后,你先休息,之后我会再安排人过来伺候,我跟琳琅有话要说,先告退。”
柴筝将自己当成个甩不脱的摆件,片刻不离的跟在后头,以防自己亲娘忽然出手弑君或是赵谦抓一把毒粉舞过去……
当今圣上和长公主虽不至于如此幼稚,但谁也说不好。
抬赵谦的轿子就停在院子外,但李端会看脸色,见圣上是与长公主一起出来的,于是摆了摆手,让抬轿子的后面跟着,离了有好几丈的距离,确保赵谦每一句话都听不见,除非原地大声吼。
李端承认这么做有风险,但也好过被拖下去割了舌头直接打死。
柴筝倒是靠得比较近,她该听的不该听的,甚至是该参与的不该参与的,都已经插上了一脚,何况此时的赵谦在她眼里,几乎被扒光只剩条底裤还能藏着他那些肮脏的秘密。
宫中是青石砖铺路,路广而深,四面分叉,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不过前面这两位都是自小长在这里的,就是墙上哪里有斑驳都记得清清楚楚,往御书房的路更不可能行差踏错。
大概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柴筝都在后面打哈欠了,她的两位长辈还低着头只顾往前走,跟急着去赶集似的,过一会儿,赵琳琅踩着一块青石砖忽然停了下来,这青石砖有些晃动,今天下过一场不大的雨,此时一踩,就有水溅了出来。
砖里头渍着的都是脏水,赵琳琅的衣服上瞬间沾了黑,她的脸上却没有懊恼,而是怀念,“小时候但凡下了雨我就不安分,非得拉着你踩这些松动的青石砖,我躲得快,所以每次回去都是你一身泥水。”
“然后在先生那里领板子打手心,众多皇子一起听课,我因为你,是受罚最多的,”赵谦的眼睛也温和起来,“有一次你趴在窗户口看见了,非要冲进来给我出头,要不是我与三哥拉着你,先生的胡子与眉毛都要被你拔光了,也是不讲理。”
顿了顿,赵谦又道,“明日找匠人来将这些青石砖都修好吧,终究是坏了的东西,这么多年一直放着也该换换了。”
“是啊,”赵琳琅点了点头,“众皇兄中,以三哥最为和顺,他出身高,是嫡子,却不想坐这高高在上之位,却还是十三岁坏了一只眼睛,二十六岁暴病而亡……这青石砖是该换换了。”
前后两句话听来似乎没有关系,但空气中却隐隐有冷肃的硝烟味,赵谦停下脚步,“这是长安城,我是当今皇上,可以随时要你的命。”
“是吗?”赵琳琅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皇兄,我自小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从来不存侥幸心理,但我一直想得是辅佐你纠正你,可这些年我就在长安城中,你与我几次交心?满朝文武谏言,要你改旧制立新政,你有几次肯听?治理天下靠得不是阴谋手段,皇兄,十几年了,你除了日日担心有人将你从这个位子上拽下来,可有过其它作为?”
十几年,就算日日教一只狗说话,这只狗也该张口骂娘了,而赵谦这皇帝却是纯粹白做的,这么长时间下来,所有制度沿袭前朝,别说变更,连改进都没有,整个大靖都有种停滞不前,被周边发愤图强的小国赶超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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