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定金以后, 对方会按照陆檀挑的图纸雕刻玉牌，雕刻好了以后结清尾款, 就给陆檀寄过去，倒也不担心对方跑路，毕竟确实是正规商家。

　　至于给杨曼她们的礼物，陆檀还是去楼下给她们挑的成品。

　　颜色不同的玉镯, 成色不算很好, 但也绝对不差，送人不会拿不出手。

　　太贵的话陆檀也接受不了。

　　挑好礼物之后, 她就和秦封在夜幕降临前回了南市。

　　“这几天辛苦你了。”临走的时候秦封对她说, “回去好好休息。”

　　陆檀不觉得自己累，但秦封这样说了, 她也不会反驳。

　　“你也是。”陆檀打了个哈欠，“我打车回去, 不用送。”

　　两人分别以后, 陆檀打车回家，这一天其实没干什么体力活，但陆檀还是觉得累得惊人，洗漱之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可以在家休息两天, 哪里也不用去。

　　结果她早上醒来刚在群里说自己回来了, 杨曼就迅速收拾好，打车奔到了她家。

　　原本还想赖床的陆檀毫无办法，只能起床接待杨曼。

　　“别睡了！”杨曼使劲摇了摇还睡眼惺忪地陆檀，“快跟我说说, 你们出去了一趟怎么就飞速发展了？咱们还是不是好姐妹？我对天发誓，绝对不外传。”

　　“快快！”

　　陆檀穿着背心和短裤去接水，顺手把头发扎成马尾，赤着脚在木地板上走动：“说什么？”

　　杨曼：“你们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陆檀想了想：“他开会的时候我就去游泳，做菜，等他回来就能吃了。”

　　杨曼眨眨眼，兴奋不已地问：“然后呢？”

　　陆檀迷茫道：“什么然后？就这样。”

　　杨曼：“……你不是说觉得自己恋爱了吗？按你说的，你不是游泳就是做饭，你怎么恋爱？”

　　陆檀：“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说不定是她的错觉。

　　杨曼：“别逗了，我有道理什么呀，你能不能说得仔细点？比如你怎么动的心，又比如你为什么觉得他也动心了，我跟你说，虽然结婚不太现实，但谈恋爱很现实啊！”

　　“再说了，秦封长得那么帅，还有气质，就算他是穷光蛋，我也可以。”

　　陆檀想了想，她有些想不起来了，动心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实在不现实：“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

　　杨曼翻了个白眼：“行了，我知道了，你又要说那句老话了。”

　　陆檀好奇道：“什么老话？”

　　杨曼捏着嗓子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如果有理由，那就不叫喜欢。”

　　陆檀：“你学得真像。”

　　杨曼抓住陆檀的手腕：“像什么呀！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他如果找你谈恋爱，你会答应吗？”

　　陆檀这次倒是没怎么想：“应该会。”

　　杨曼：“……什么叫应该？”

　　陆檀：“就是大概率会。”

　　杨曼服了，她觉得陆檀大约是天生没有浪漫细胞，不过如果有人喜欢她，大约也正好是喜欢她这一点。

　　“想吃什么早饭？”陆檀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半。

　　杨曼这时候也觉得饿了，她六点多起来上了个厕所，正好看见陆檀说自己已经回来了的消息，就连忙洗了把脸，妆也没画，随便穿了一身皱的跟抹布一样的衣服坐车来了陆檀家。

　　杨曼咽了口唾沫，一听见有早饭吃，把刚刚想说的话忘了个干净。

　　早餐陆檀做的简单，下了两碗清汤面，卧了荷包蛋。

　　杨曼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吃完后很自觉地去洗了碗，一边洗碗一边打饱嗝。

　　陆檀看她消化的不太好，就带她一起出去散步。

　　“你现在跟秦封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杨曼摸着自己的胸脯，“我最好的朋友要跟秦封那样的有钱人谈恋爱……我以前只能在新闻和杂志上看到秦封的好吗？”

　　杨曼：“我从来没想到我能见到真人，尤其是我身边还有人能跟他谈恋爱。”

　　杨曼看着陆檀：“你们要是真谈了，等我老了，就能跟我孙子吹牛。”

　　陆檀笑了：“你想的太挺长远。”

　　杨曼：“我跟你说，秦封那样的男人，你得把握住，谈个恋爱不亏。”

　　陆檀很认同地点头：“他确实挺不错的，跟外面传闻的不一样。”

　　关于秦封的传闻很多，大多数都编的有鼻子有眼，因此很难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但是只有一个传闻无论在哪个版本的故事里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秦封心狠手辣，他继承辉腾以后，继续搞死了所有跟自己争权夺利的“长辈”。

　　他的亲叔叔都被他送进了监狱，还得要个七八年才能出来。

　　至于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那就更惨了。

　　这些都是有报导的，至今都算是秦封的“黑料”。

　　但陆檀并不觉得秦封是一个传闻中心狠的人，至少她接触的秦封，是个温柔的正人君子。

　　杨曼：“网上的东西看看就行了，别当真，网上还传他爷爷是他害死的呢。”

　　陆檀：“……这种传闻我还没看到过。”

　　杨曼眨眨眼：“我不过我觉得他哪个时候肯定做了什么。”

　　“我觉得没有。”陆檀认真地说，“当时辉腾只有他和他大哥两个继承人，他大哥死后，就只有他。”

　　陆檀认真道：“他没道理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拿肯定会属于他的东西。”

　　杨曼吃了一惊：“没想到啊檀檀，你都会帮秦封说话了！你刚刚就是在护着他！”

　　陆檀看着杨曼的眼睛，自己都不确信地反问：“有吗？”

　　杨曼：“你回忆回忆你刚才说的话。”

　　陆檀：“……”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杨曼去便利店里买了两瓶水，给陆檀递了一瓶，“主动出击，还是等他来追你？”

　　陆檀摇摇头：“不知道。”

　　她从没有追过人，也没有被自己喜欢的人正儿八经的追过，因此十分不确定。

　　杨曼拉着陆檀坐到街边的长椅上：“你听我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现在男人都这样，越不容易追到的越珍惜，你要是主动，他就会觉得你随便。”

　　杨曼跟陆檀说起了自己的恋爱史：“我高中的时候就追过一个，我请他看电影，请他吃饭，结果呢，他跟他朋友说要不是我死贴着他，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杨曼现在提起来都很气：“他要真不喜欢我，拒绝我就行了，一边答应跟我去看电影吃饭，一边也同意跟我谈恋爱，转头就说是我死贴着他，臭不要脸！”

　　陆檀：“那你当时跟他分手了吗？”

　　杨曼别过头：“没。”

　　陆檀奇怪道：“为什么没有？”

　　杨曼：“哎，那时候我还小嘛，以为只要对他好就能让他喜欢我，我跟你说，这办法根本没用，我不知道是从哪儿看的心灵鸡汤，现实可不是鸡汤。”

　　杨曼很有道理地说：“他对我态度差，我就对他更好，久而久之，他就觉得我不需要哄，觉得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变本加厉，一次次试探我的底线。”

　　杨曼小声说：“高中毕业那天，我才终于跟他提分手。”

　　陆檀安慰道：“他一定会后悔的。”

　　杨曼：“我看他没后悔，跟我分手第二天就跟学妹谈上了，估计他们俩私下早就在接触了，只是我当了人家的拦路虎。”

　　杨曼感叹道：“他上个月给我发消息，找我聊天，还要约我看电影，请我吃饭，他请我十次，我只答应一次，我要让他尝尝我以前尝过的滋味。”

　　陆檀：“他不是已经后悔了吗？”

　　杨曼：“他不是后悔了，他是变得现实了，知道我家有钱了才重新贴上来，还以为我是高中时候的傻帽小姑娘，被爱情冲昏了脑子的那种。”

　　杨曼：“所以，女孩千万别追求男生，男生跟女生不一样，他们越是轻易得到，就越不会珍惜，一定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让他们修成正果。”

　　陆檀提醒道：“你们那是青少年的恋爱……”

　　不成熟的人谈不成熟的恋爱，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杨曼：“反正你要吸取我的教训，就算顺其自然，也不能你主动！女生主动能有好结果的几率太小了。”

　　陆檀就这么听杨曼念了一早上自己的恋爱经，知道了杨曼一共交过三个男朋友。

　　初中一个，高中一个，大学一个。

　　初中那个是男生喜欢杨曼，两人过家家般的恋爱了两个月，还买了喔喔奶糖当做喜糖发给班里的同学，但因为买糖“破产”了，用光了男生当月的零花钱，杨曼指责男生总是抱怨买糖花了钱，太小气，男生指责杨曼不出钱不出力，于是分手。

　　高中那个就是因为杨曼倒追，没有好结果。

　　大学的则是军训，杨曼跟教官谈了一个月恋爱，最后发现教官的真实年龄比她还小两岁，因此分手。

　　杨曼的三次恋爱，都跟过家家没区别。

　　中午她们俩也没回去吃饭，而是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饭馆，杨曼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很“混搭”，袜子还是不成对的，头发油了，眉毛都没画，现在是个标准的无眉大师，如果头发再有风格一点，还能更像梅超风。

　　“你们在海岛上就没发生点什么有趣的故事？”杨曼笑嘻嘻地问道，“比如，他有没有说你穿泳衣很好看？身材很好？”

　　陆檀皱着眉：“没有，但我觉得这种话还是不说最好。”

　　他们又不是情侣关系，秦封要是真说这种话，反而会让她异常方案。

　　就好像一个登徒浪子，还觉得自己是在说好话。

　　杨曼：“……你可真保守，算了，按你的脾气，估计也不会穿比基尼。”

　　陆檀点头：“我穿的连体泳衣。”

　　杨曼啧啧了两声：“只有身材好的人才敢穿连体泳衣，两件式的泳衣还有花边能遮一下赘肉，连体的对身材要求可高了。”

　　杨曼大概是说够了，在确定陆檀确实还没跟秦封谈恋爱以后，她才在晚上坐车回了家。

　　陆檀和杨曼相处，大多数时候都是杨曼说，陆檀听，因此今天陆檀过得还算轻松。

　　结果杨曼走后，陆檀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买好的镯子送给她，只能下次再送了。

　　就在陆檀准备随便吃点晚饭，糊弄一下，早点睡觉的时候，她的门铃忽然响了。

　　陆檀有些奇怪，她没有点外卖，门卫处也没有呼叫她，为什么有人能按她的门铃？

　　陆檀透过猫眼看出去，发现站在她门口的人有一张眼熟的脸。

　　她想了两秒才想起来——秦扬。

　　距离他们上次说话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秦扬也能算是一个知情知趣的人，知道她不待见他，很少出现在陆檀的面前。

　　陆檀：“你怎么进的小区？”

　　秦扬在门外说：“我也在这个小区租了一套房子。”

　　陆檀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秦扬叹了口气，用十分无奈地语气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过来确实是有事跟你说。”

　　陆檀：“什么事，说吧。”

　　秦扬更无奈了，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跟秦封的温柔完全不同。

　　他的温柔是更表面的，让人一听见他的声音，就知道他一定另有所求。

　　“是这样的，我来这是想跟你聊聊陆姚的事。”

　　陆檀：“她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次强调了，你还是走吧。”

　　秦扬：“她的保研资格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陆檀眉头微皱，但这事跟她没有关系，不管陆姚是靠自己本事保的研，还是靠其他人，陆檀都不在意，陆姚的人品她心里有数，只要不跟她扯上关系就好。

　　“今天我们院一共十个人保研。”秦扬说，“陆姚上去，就肯定有一个人要被她挤下来。”

　　陆檀也不回答，靠在门边听秦扬说。

　　秦扬也不在乎陆檀有没有听，继续说道：“原本名单已经定了，陆姚的名声出了问题，轮不到她，结果有个女生自己去找了教授，把名额让给了陆姚。”

　　陆檀没忍住说：“这个也能让？”

　　反正她没听说过这种操作。

　　秦扬一开始还担心陆檀没在听，现在陆檀开口说了话，他就安心多了，声音也变得轻快了，他说：“陆姚人缘还是不错的。”

　　人情社会，好像只要跟人扯上关系，什么样的问题都能解决。

　　陆檀听着觉得荒唐，秦扬继续说：“你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把名额让给陆姚吗？”

　　陆檀又不说话了。

　　秦扬：“我说的嗓子有点干，能不能让我进去喝杯水？”

　　秦扬站在门口没动了。

　　过了好半晌，就连秦扬都觉得陆檀不会给他开门了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秦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松了多大的一口气。

　　为了找个能跟陆檀扯上关系的话题，他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

　　门一开，秦扬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檀，陆檀穿着一件短袖和运动长裤，没有化妆，脸上也没有表情，可他在陆檀开门的一瞬间，竟然有些移不开目光。

　　陆檀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冷漠又高傲，好像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秦扬低头笑了笑。

　　是啊，跟在叔叔身边，还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呢？人的胃口都是被一点点养大的。

　　他就不信，陆檀真的一点都不恨陆姚，不想看陆姚倒霉。

　　如果真是那样，陆檀就不会给他开门了。

　　人们总说放下过去，真正能放下的有几个？

　　陆檀去给秦扬接了杯水，秦扬坐到了沙发上，这个房子比秦扬想象的还要不符合陆檀的气质。

　　他以为陆檀会和叔叔一样，都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就连装修也要简单到极致，让人走进去看一眼就觉得那是工作室，而不是家。

　　虽然陆檀气质冷硬，可她布置的房子却很温馨，一看就知道是她后期自己收拾的，而不是租房子的时候就长这个模样。

　　秦扬喝了水以后，他就不说刚刚的话题了，而是问：“我叔叔来过你这儿吗？”

　　陆檀看着他，没说话。

　　秦扬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跟我叔叔签了保密合同，不过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我又不可能趁着他来你这里让人过来暗杀他，又不是拍电视剧。”

　　陆檀：“你来找我，只是想跟我说陆姚干了什么事？”

　　她让秦扬进来，只是想知道秦扬到底想说什么。

　　秦扬抬头，看着陆檀。

　　陆檀也看着他。

　　秦扬微笑道：“我知道你跟我叔叔现在关系不错。”

　　陆檀没否定也没肯定。

　　秦扬：“这样吧，你帮我一件事，我也帮你一件事。”

　　陆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能帮我什么？”

　　秦扬轻描淡写地说：“我能让陆姚读不了研，给你出一口气，觉得怎么样？”

　　陆檀问他：“那我需要为你做什么？”

　　这才是秦扬这次过来的目的。

　　秦扬：“我不准备读研，想去我叔叔的公司上班。”

　　陆檀：“那这也是你和秦先生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秦扬苦涩地笑了笑：“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叔叔并不是很待见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个年纪还在公司没有职位，我实习都不是在自家的公司实习的。”

　　陆檀：“秦封是你叔叔，你有什么要求就好好跟他说，你来找我一个外人，我也无能为力。”

　　秦扬深吸一口气：“你跟我叔叔关系不错，我是觉得如果你帮我说两句，会比别人帮忙更有用，而且也不是什么难题，你只需要在我叔叔面前提一提。”

　　如果不是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也不会走这一步路。

　　他看得出来，秦封绝对不会让他接触公司的核心员工，也不会让他掌权。

　　但他并不服气，如果他爸没有死的话，总裁这个位子也轮不到秦封来坐。

　　可是他再不服气，也做不了什么，反而到了秦封面前还是要装出一副孝子贤孙地模样。

　　“我能让陆姚读不了研，毕不了业，拿不到学位证书。”秦扬朝陆檀笑一笑，“而我要的回报很简单，只要你在我叔叔面前提一提我的事，甚至都不用说的太仔细，就可以了。”

　　秦扬不知道自己叔叔会不会是一个痴情种子，但是能想办法去试，总比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来得好，而且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陆檀：“我帮不了你。”

　　她走到门口，拉开大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您请回吧。”

　　秦扬却不动：“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恨陆姚，不想看她倒霉，她那么对你，你难道还对她有姐妹之情？”

　　陆檀不说话，秦扬继续说：“这个买卖还是很划算的，你不觉得吗？”

　　陆檀终于忍不住问：“你就算进了公司又能怎么样？”

　　秦扬：“……总好过我连自家公司都进不了吧？出去了让人知道，秦家唯一的少爷，却连自家公司都进不去？”

　　陆檀实在不明白这其中的面子问题，她只说：“我没兴趣，不管是你的事还是陆姚的事我都不想掺和。”

　　秦扬忍不住笑道：“既然你不想掺和，为什么要让我进来呢？”

　　“承认吧，你恨陆姚恨得不得了，想她倒霉，想她变惨，只要你帮我，我就能帮你，而且谁也不会知道是你的授意。”

　　陆檀：“你怎么就确定我跟秦封提了，他就会让你近辉腾？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面子。”

　　秦扬：“我叔叔这个人，是个心硬的人。”

　　“也可以说是顽固的人，他不待见谁，就一辈子不会待见对方。”

　　秦扬摊开手，耸耸肩，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动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讨他喜欢，能做的我都做了，但还是老样子。”

　　“可是你不一样，你现在是我叔叔最亲近的人，你帮我说一句话，抵得了别人十句。”

　　秦扬自认为了解秦封，知道秦封的性格脾气。

　　所以才相信一旦陆檀开口帮自己说话，秦封就一定会答应。

　　秦扬勾起嘴唇，一脸笃定地笑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作？”

　　他相信陆檀对陆姚的恨不会轻易消失，这才是他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