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已经进了神盾局了, 在去纠结乔安娜的隐瞒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换个角度想,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乔安娜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事, 甚至没有给他找麻烦。反倒是乔安娜因为他的关系一直麻烦不断。

　　想清楚这些后, 史蒂夫发现自己根本就生不起气来。

　　盘子里的牛排已经全凉了。就是向来勤俭节约的史蒂夫也觉得有点难以下咽。这一天的遭遇和知道的真相让人有些难以消化，史蒂夫决定放过自己，不再强迫自己将面前的食物吃完。他轻轻将盘子往一旁推了推，好让两人面前的桌子看上去整洁一些。

　　但这个动作, 落到了乔安娜眼里，就成了一个即将发脾气的讯号。乔安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史蒂夫：？？？？？

　　等了好一会儿, 乔安娜却始终未见史蒂夫发难。于是她抬起头怯怯地看着史蒂夫：“你很生气？”

　　史蒂夫没想过乔安娜会这么害怕自己, 这让他有点不是滋味。所以，当他回答乔安娜的时候, 语气很是温柔：“不, 这并不是你的错。”

　　史蒂夫语气真挚，一双眼温和地看着乔安娜的脸。乔安娜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对方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乔安娜觉得此刻再不认错，就要错过最佳时机了。

　　乔安娜清了清嗓子，道：“那……我能不能说一个，我觉得是我责任的错？”

　　史蒂夫：？？？？？？

　　“那个, 前两天吧……你也知道复仇者联盟一成立, 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史蒂夫不明白乔安娜为什么会提到复仇者联盟, 但这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件严肃的事, 因此他不由自主地摆出了一副严肃面孔。

　　乔安娜见史蒂夫这模样, 心中更忐忑了。她紧张地喝了口酒，用有点无辜的语气道：“你知道的，我呢，现在在公关部工作。公关部你知道么？就是负责处理公共关系的。”

　　“我知道。”

　　乔安娜又喝了口酒：“那个，你也知道的，现在已经进入自媒体时代了。呃...算了这个术语不重要，反正，现在的网友很可怕，非常可怕。然后呢，有些网友对复仇者联盟的事很感兴趣。当然大部分网友关注的焦点都很常规，但总有那么几个......清奇的问题让人有点......”

　　乔安娜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史蒂夫不由得叹气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

　　“有网友关心你的胸围，我就估摸着随便回答了一个。”乔安娜语速快到像是在九死一生的战场上回报战况，“现在看来...我大概出了点小差错。”

　　史蒂夫：？？？？

　　“我今天观察了一天。你看上去...应该比我那天随口说的胸围要大。”

　　史蒂夫脸皮一红，下意识地抬手环抱在自己的胸前。那动作看上去像是准备抵御不法分子的侵害。

　　乔安娜缩了缩脖子，很是羞愧地说道：“真的，非常抱歉。目测差错是我的失误。”

　　史蒂夫：这是数据出错的问题么？！

　　饶是史蒂夫好脾气，这会儿也有点为了这种事生气了。但是他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因为对面的乔安娜已经开始自动地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这件事确实怨我，我至少应该去找你的档案资料核实一下的。但我真的……腾不出空来啊。复仇者联盟成立以后，不仅正式媒体沟通会要我去跟进，所有网络账号的运营也都交给我了。说实话，缠着我问你胸|围的网友已经算是很温和的了。还有网友让我给托尼·斯塔克介绍对象。我也……实在是没办法。我保证，今后一定改进工作作风，不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乔安娜发自内心的检讨让史蒂夫气不起来了。毕竟，说到底，乔安娜也只是一个被工作压迫的小员工罢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

　　能喝就是好事！

　　乔安娜见史蒂夫一副不打算追究的模样，终于放下心来。放心归放心，态还是要表一波的，乔安娜微微前倾身子，盯着史蒂夫的眼：“我保证，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了。”

　　史蒂夫想起那个错误就有点尴尬，他轻皱着眉：“就不能拒绝回答这种问题么？”

　　乔安娜愣了一下：“不回答他们就要我给斯塔克介绍对象。我觉得......还是回答问题比较......嗯......好一点。”

　　史蒂夫沉默了，为了这个疯狂的世界。

　　史蒂夫的沉默在乔安娜看来就是一种不满的表达，而且是相当的不满。讲点道理，美国队长会为了这种事破口大骂么？恐怕不管遇到什么坑爹的操作，他都不会有破口大骂的那一天吧。

　　乔安娜睁着一双真挚的大眼睛：“你千万别觉得我在区别对待。这和你是谁没有关系。在‘透露托尼·斯塔克三围’和‘给你介绍对象’之间，我也会选择爆三围的。纯粹是因为爆三围这个选项的操作性比较强，绝对没有个人好恶在里面。”

　　史蒂夫没觉得这是个人好恶的问题，他只是觉得这种将士兵的个人隐私娱乐化的行为很不好而已。当然，托尼·斯塔克可能根本就不会承认他是一个士兵。

　　史蒂夫觉得乔安娜不会理解他的想法。有时候，史蒂夫觉得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他的想法，这大概就是沉睡了70几年要付出的代价吧。

　　他冲着乔安娜笑了笑：“没关系，一切以工作为重。”

　　听见史蒂夫这么说，乔安娜终于松了口气。

　　俩人吃过晚饭后，慢腾腾地朝家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事的关系作祟，乔安娜敏锐地发现史蒂夫并没有送她回家的意图。两人在地铁站分了手。她搭上最近一班地铁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失落。但一直到史蒂夫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里，她都没有将这份失落表现出来。

　　公关部的乔安娜·里克曼和美国队长关系不错的传闻很快就在神盾局散开了。就连公关部的人也都为了这个对乔安娜另眼相看。不管俩人之间是不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单凭乔安娜能和一个二战老人相处愉快这一点，就很值得众人惊讶了。

　　一开始，乔安娜为了这个遭受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偏见。但她并没有表现得在意。因为事关史蒂夫本人，她也破天荒地没有骂同事。她很清楚，不管她的倾诉对象是谁，话最终都会传到史蒂夫的耳朵里。本来，克拉克·肯特是个不错的对象，但鉴于他上一次大嘴巴的案底，乔安娜选择不信任他。

　　她很想念哈莉，非常非常想念。

　　她一直各方寻求帮助，去调查哈莉的案子。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托尼的头上。好在托尼是个讲义气的人，一听闻是哈琳·奎泽尔有了麻烦，他二话不说就立刻着手调查哈莉的案子。

　　起初，托尼和乔安娜抱有同样的怀疑。哈莉的案子是歌谭警局的一个阴谋，或者一桩丑闻。不管那是什么，反正哈莉肯定是被冤枉了。但随着调查的深入，托尼很快就发现事情的真相和他们期待的并不一样。

　　11月的时候，乔安娜接到了哥谭警局的电话。当时托尼刚好突袭了乔安娜的住处，在她不宽敞的公寓里，将搜集的情报一一展示给乔安娜看。电话铃想起的时候，托尼当然也知道是谁来的电话。更糟糕的是，他知道对方为什么来电。

　　“别接。”托尼难得地严肃了起来。

　　“是哥谭警局。”乔安娜一脸不解，“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所以我才让你别接。”

　　乔安娜盯着托尼的脸看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有点痛苦地屏住一口气，犹豫了片刻。最终，她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喂，我是乔安娜·里克曼。”

　　“里克曼小姐，我是戈登。”戈登的声音听上去比乔安娜记忆里的还要低一些，“我们找到了哈琳·奎泽尔。”

　　乔安娜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她还活着么？”

　　“是的。”

　　乔安娜松了口气，要不是托尼就在跟前，她觉得自己大概率会哭出来。

　　戈登并没有因为这个而表现出轻松，他的语气仍旧严肃且沉重：“她现在关押在阿卡姆病院。我觉得你会想要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所以才冒昧给你来电。”

　　乔安娜沉默了片刻后问道：“能去探视么？”

　　一旁闻言的托尼，几乎是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电话那头的戈登犹豫了两秒：“原则上不可以，但……如果里克曼小姐坚持的话，我想我们能想点办法。”

　　“谢谢你，戈登警长。”

　　“不客气。”戈登顿了一下，继续道，“希望你不要太难过。”

　　乔安娜挂掉了电话，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一旁地托尼有点看不下去了：“你该不是真打算去探视吧？”

　　乔安娜闭着嘴没回答。

　　“听着，奎泽尔医生救过我，所以，我也应该去探视她。事实上，我确实想要去探视她。但是乔安娜，我不建议你去。你对歌谭那个地方一无所知。你甚至不清楚阿卡姆病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哼，就连我一开始也不清楚。谁能想到美国还能有那么可怕的监狱。”

　　乔安娜皱着眉头道：“但我需要见哈莉一面，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乔安娜，我得说，那帮警察这回没骗人。至少没骗你。”

　　乔安娜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是需要亲耳听哈莉告诉我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