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掉一半的生命？”乔安娜有些不相信。这种危言耸听的言论，任谁第一次听见都会不相信的。“要怎么做？”

　　卡魔拉打了个响指：“像这样。”

　　“不好意思, 请稍等。你所谓的‘像这样’, 是一种比喻还是什么？”

　　“不是比喻。他确实只需要打个响指就可以抹去宇宙中一半的生命。”

　　“随机的？”

　　“随机的。”

　　乔安娜想了想又问道：“他就不怕他自己本身就是被抹去的那一半生命中的一部分？抱歉，我知道我的提问听上去有点无理取闹, 但这很重要。你瞧, 虽然你们跟着索尔同来, 但是我们也不了解你们。到目前为止，地球对宇宙的认知还停留在索尔和氪星人带来的信息范围内。这个泰坦……我们甚至从未听过。而你给的信息, 抱歉，我没有质疑你品格的意思，但那些信息确实在逻辑上有说不过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卡魔拉对于乔安娜一直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感到有些恼火, 语气也就跟着不怎么友好了, “嘿，你听着。我前半生, 一直跟着萨诺斯南征北战, 我太了解他了。他几乎赌上所有在搜集无限宝石。或许我是没有弄清楚这些无关大局的小细节, 但那并不表示萨诺斯对自己的方案，对他自己一生的计划有任何考虑不周的地方。”

　　乔安娜很不喜欢这种留有信息盲点的状态。公关经历告诉她，任何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都有可能演变成一场公关灾难，而她为时不多的记者经历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细节的重要, 每一条有细节的新闻报道都能让报纸的销量提升1个百分点。

　　但眼下, 乔安娜觉得自己从这群人嘴里问不到关于“随机抹去”的更多细节了。她想了想, 问起另一个问题：“这六颗宝石, 以我想象力不怎么丰富的猜测来看, 应该需要什么东西把他们融合在一起才对。比如，一把宝剑什么的。要么就是他们聚集在一起真能召唤出个神奇生物来？”

　　“无限手套。”卡魔拉面无表情，实际上对这个问个不停的女人已经没了耐心，“而且萨诺斯已经拿到了无限手套。那是专门为无限宝石打造的。”

　　“手套？响指？”乔安娜再次确认了一回她得到的信息。

　　卡魔拉点头。她发誓，如果这个女人再问出什么愚蠢的问题来，她就准备动手打人了。

　　好在，乔安娜并没有继续发问。她冲着卡魔拉礼貌地笑了笑：“我明白了，谢谢卡魔拉小姐。抱歉我能和我的朋友单独聊两句么？事实上，我一来就到这儿来见你们了，但我和我的朋友们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毕。所以……”

　　卡魔拉点了点头，一副打算放弃这群人的模样。

　　乔安娜回身，瞥了索尔一眼：“给我过来。”

　　索尔愣了一下，眼瞧着乔安娜朝托尼走去，他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一边说着“你再这样无礼地和我说话试试”，一边跟了上去。

　　乔安娜拉上索尔和托尼，就上了电梯，去了上面的楼层。

　　“在我开始之前，索尔，你现在有机会告诉我们你再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头发怎么搞的？还有你的眼睛，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居然是鸳鸯眼。你到底怎么了？”乔安娜注意得到托尼鬓角的几丝白发，自然也不会错过索尔的异瞳。

　　索尔闻言，不自在地顿了一下。然后抬手抓了抓眼睛旁的皮肤：“没发生什么。”

　　“你在哪儿找到的那群人？”

　　“来地球的路上。”索尔笑了起来，像是在外打了架的小孩极力掩藏自己遭遇那样紧张，“他们人不错，让我搭了便车。”

　　乔安娜模模糊糊猜测到了什么，她看了一眼托尼，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说道：“索尔，你以前来地球都是通过彩虹桥的。你不需要搭便车。”

　　索尔这下不说话了，他抿着嘴唇。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男神，真正意义上的男神，这会儿很不好受。

　　片刻后，索尔忍痛道：“阿斯加德被毁了。”

　　“被萨诺斯？”刚才那群人把萨诺斯吹得那样牛逼，这是乔安娜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有可能毁了阿斯加德神域的家伙。

　　“算是吧。虽然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但他也毁了阿斯加德。”索尔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所以你打算报仇？”乔安娜抱歉地看着索尔。

　　“为什么不？”

　　乔安娜叹了口气，又瞅了瞅托尼。以她对索尔和托尼的了解，她完全可以想象索尔在不知道前因后果，来到地球目睹这一切变故时，会冲着托尼说出怎样刻薄的话。

　　她甚至不需要从彼得开始告诉她的那些情况里推测，仅从两人现在都没有同对方说一句话的气氛来看，乔安娜就知道两人肯定闹得不轻。

　　乔安娜叹了口气，决定自己把话挑明白：“索尔，我一直都拿你当伙伴。这你是知道的。虽然有可能你并不觉得公关人员会成为复仇者的伙伴，但……至少从我的角度上来讲，你确实是个伙伴。而且还不错。至少每次你出任务的时候打击比浩克精准多了。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索尔笑了笑，顺着乔安娜的话尴尬地玩笑道：“我能把这话说给浩克听么？”

　　“不能。”乔安娜沉下脸，但很快她又带着柔和的表情道，“我这么跟你说是希望你能明白，我接下来说的话，绝对不是针对你。只是……索尔，我请求你站在我所处的位置想一想。没错，我是知道一些和未来有关的事，但那个神棍也没有给我看全部的细节，我不知道这其中会发生什么变故。你也听到了刚才那个卡魔拉说的话了。她跟着萨诺斯干过。她为什么突然要投靠我们？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那‘随机抹杀’的一部分？我们假设这种可能存在。那问题又回到了最初，萨诺斯凭什么觉得自己不会被抹杀。”

　　索尔张了张嘴。

　　但乔安娜更快地堵上了他的嘴：“我知道，我知道我刚才的话听上去像是无理取闹。像是……像是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所以拒绝就医的绝症患者。但是，索尔，我请求你从另一个角度看看。萨诺斯是真的，无限宝石是真的，末日也是真的。但问题是……在逻辑上存在漏洞的卡魔拉真的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么？我不愿意那么阴暗地去猜测你的朋友，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但是，我们总得小心一点不是么？”

　　索尔看了看乔安娜，又扭头看了看托尼。他打量两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同流合污的罪犯。他没把那话说出口，不过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索尔后退一步，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质疑他们的？嗯？从斯塔克派的人去找到你的时候么？”

　　乔安娜摊手：“我知道你这会儿很难接受。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这会儿出去和他们对质。不用谎言之舌。我可以戴上托尼的那个转换器，你知道那东西对谎言之舌的克制效果一直都很不错。我可以，以一个普通人的立场和智商，质疑他们信息的真实性。”

　　“质疑？”索尔笑了，“听听你的话，还和以前你做公关时候说话的语气一样，你打算怎么办？出去闹一场，如果失败了，就推说自己仅仅是质疑而已，并没有完全否定他们。”

　　“我不掌握任何信息源，索尔。”乔安娜认真地看着索尔，尽管她现在已经有些生气，但仍旧保持着自己的克制和理智，“所以我不能完全否定任何人。我是说……任何人。”

　　索尔摇了摇头，他几乎打算在这里放弃自己愚蠢的想法。他觉得当他知道复仇者联盟已经不复存在的时候，就不应该抱有那点愚蠢的念头。或许他搞错了，他这个时候应该在这颗巨大的正处于巨大危机而不自知的星球上去搜寻另一波成员，或许他们能给他带来一些好消息，一些希望。就如那些人曾经和他一起给其他人带去的一样。

　　“我会去和他们对质。马上。无论你是否在意。”乔安娜的语气变得很坚决，坚决得仿佛她已经看穿了索尔的动摇和失望一般，“不仅你需要重新审视问题。也许他们也一样。在我完全以你们的思路思考问题之前，我想我还能做这点有益于大家的事。”

　　“有益于大家的事？拖慢地球防御的步伐么？”

　　“不。是看清步伐迈进的方向。”乔安娜转身前，深深地看了索尔一眼，“我知道失去是什么感觉。索尔，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有些时候，不接受它的话，就没办法看清前路。我不会劝你接受，有时候接受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但既然我接受了我失去的东西，或许我应该仗着自己的这点优势好好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