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前同事, 考虑到最后复仇者联盟收场时皮特罗受的那些非议, 乔安娜没因为自己手指的伤而放任这两兄妹在哥谭夜晚的大街上大打出手。

　　皮特罗被旺达控得死死的, 剩下一双流露出不甘的眼睛瞪着旺达。

　　乔安娜翘着那根受了伤的指头，远远地冲两人道：“嘿, 我猜你们不会想在哥谭也搞个新闻出来道。要不去我家喝一杯，坐下来慢慢谈。如你们所知，我家很近。”她偏了偏头，示意两兄妹看向对街的那栋公寓楼。

　　旺达没回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皮特罗。

　　一旁，站在蝙蝠侠身侧，略显的有些戒备的少年忍不住开口道：“你确定把他请进你家是个聪明的抉择。”

　　“噢，相信我。在超级英雄面前，聪不聪明根本没什么紧要的。”乔安娜冲着少年瘪了一下嘴, “还没请教……”

　　“噢！抱歉, 我是闪电侠。”闪电侠朝乔安娜伸出手。

　　乔安娜抬了抬自己受伤的右手：“抱歉了。”

　　“噢！不不不，是我考虑不周全。很抱歉里克曼女士。”

　　“你知道我？”乔安娜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但她还是故作惊讶地冲闪电侠挑了挑眉，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一旁沉默的大蝙蝠身上。

　　“是的，里克曼女士！我听蝙蝠侠还有神奇女侠提起过你, 噢！还有超人！”

　　乔安娜耸肩：“我还真是意外呢。”

　　“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改时间再说也不碍事。相较之下，我觉得大家还是尽快找个私密点的地方好好谈一下。”蝙蝠侠一开口, 就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沙哑嗓音。

　　“我说过了, 我家离这里很近。”乔安娜再一次发出邀请, 她看着皮特罗，语气轻柔，“来吧，皮特罗。虽然我觉得我没做错，但是我确实欠你一个解释。你愿意听么？”

　　一直处在剑拔弩张状态下的皮特罗闻言终于放松了些许，他盯着乔安娜：“我没杀她。”

　　“我不知道，皮特罗。作为前同事和朋友，我当然相信你不会作出那样的事。但如果有人想在我这里听到一个客观的实事求是的回答，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乔安娜说完这话，就低下了头，她用左手死死地摁住右手受伤的手指的第二关节，仿佛那样做就能减轻某种痛苦一般，“皮特罗，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也太凑巧了。我从未指控你，也不会指控你。但如果有人问我，我的答案只能是我不知道。”

　　皮特罗盯着乔安娜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复仇者联盟为什么会完蛋了。”

　　这话说得刻薄又不公平，但乔安娜却表现得像是压根就不在意一般，她摆了摆自己没有受伤的左手：“没错没错，谁让复仇者联盟招了一个差劲的公关人员呢？要不要去我家，我真的觉得我们有必要坐在一起谈一下。”

　　皮特罗挣扎了两秒，最后还是妥协了。

　　旺达松开对皮特罗的控制，上前一步想牵住自己哥哥的手，但却被皮特罗轻轻松松避开了。他没有使用他快速移动的超能力，但他仍旧回避得轻松又随意。就像他在复仇者联盟摇摇欲坠，白宫下达对他的追捕时，他站在敞开的大门前回头说的那句话一样。

　　——“只要我不想束手就擒，就没人能抓得住我。”

　　这事是前复仇者联盟成员之间的恩怨，按理说正义联盟的两个家伙实在是没有必要留在现场。但两人不仅留在了现场，在听到皮特罗同意上乔安娜家离谈一谈后，还很自觉地先一步朝乔安娜的家走去。

　　“嘿！嘿嘿嘿！”乔安娜压低了声音叫住先一步走到了马路对岸的蝙蝠侠，“你干什么？别跟我说你打算跟上去！你的车子还停在楼下呢！嗯？你是觉得你的车子别人看不见还是怎么回事？你打算明天一早的新闻头条是：某公寓楼下惊现蝙蝠车！！！么？”

　　蝙蝠侠接通通讯器：“将车子开回去。”

　　他话刚落音，那台黑漆漆的，散发出一股美金香气的蝙蝠车就自动亮起了车前灯，然后无声无息地发动，安静飞快地驶离了乔安娜住所所在的街区。

　　乔安娜张着嘴，看着蝙蝠侠这一通骚操作，最后只能把话挑得更明：“我觉得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们要上楼，去我家里谈复仇者联盟的事情。我非常理解，你作为哥谭的守护者，在有超级英雄出现在哥谭的夜晚辛苦上街巡逻的苦衷。但很抱歉，我家不在哥谭公共区域范围，严格意义上讲，你不能进去。”

　　“让我把话说清楚。”蝙蝠侠停住了脚步，“我知道皮特罗·马克西莫夫冲你来的时候，在第一时间找来了旺达·马克西莫夫，并且让闪电侠去拖住皮特罗，目的可不是让你在这儿跟我讲道理，告诉我没权利参加接下来的谈话。乔安娜·里克们，复仇者联盟已经正式解散了，你们做的所有的决定都关系着众多超级英雄接下来的命运。所以，抱歉，你的理由不被接受。”

　　“你知道我可以直接让你在楼下罚站的。”乔安娜表情不善地看着蝙蝠侠。

　　“你大可试试。”

　　乔安娜没试。倒不是因为她真的感恩蝙蝠侠今晚的作为勉强算是救了她一命。她没试，是因为她不敢试。那个名为戴安娜的长腿美女是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存在，乔安娜当然也记得她手里有一条神奇的鞭子。乔安娜也记得她曾经说过，如果乔安娜有什么需要，她可以为剥离谎言之舌提供帮助。

　　乔安娜一点儿也不敢试。

　　万一正义联盟真弄出什么克制谎言之舌的方法了呢？她一旦有所动作，就是摆明了和蝙蝠侠对着干。这里可是哥谭，没人不看蝙蝠侠的脸色行事，虽然也没人能看见他脸色就是了。

　　乔安娜举起双手：“好吧好吧，你的城市，你说了算。”

　　说话的这会儿时间，旺达和皮特罗已经推开了公寓的大门，蝙蝠侠也迈开长腿站到了门前。明明是去自己家，但乔安娜此刻却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个能做主的主人。

　　她叹了一口气，迈步走上楼梯。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下，走到自己的家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最后进屋的闪电侠很贴心地带上了门，还落了锁。他有点拘谨地站在客厅，没敢找地方坐。

　　乔安娜讲钥匙扔在玄关的鞋柜上：“冰箱里有啤酒和果汁，咖啡只有速溶的，你们自便吧。我得先去处理下我的手指甲。”

　　算是被蝙蝠侠半胁迫进了陌生女士家的闪电侠一听这话，那点不自在就消失了大半：“需要我帮忙么？我做……呃我干过鉴证工作，我手脚很轻的。你的指甲可能需要拔掉才行。”

　　乔安娜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手指头哀叹了一口气：“真希望我家里能找到点大|麻或者吗|啡之类的东西。你真的手脚很轻么？”

　　闪电侠赶紧点头。

　　乔安娜犹豫了两秒，偏了偏脑袋，示意闪电侠跟着她去卫生间处理伤口。

　　进了卫生间，乔安娜随手将门关上。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和皮特罗见面。复仇者联盟解散后的事情，她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不得不承认，当初她为了保全复仇者联盟，而对“快银杀人事件”采取的消极回应策略，确实在很大程度上伤害了皮特罗的感情。那个时候的她不敢赌，她绝望又敏感，无数证据以及和万磁王有关的资料摆在桌面上，别说饱受压力的她，就连托尼在会议上也犹豫地沉默了很久。

　　白宫对于拿掉复仇者联盟一事志在必得。而乔安娜，需要的是时间，需要一个能让大家想清楚，重新考虑她提议的时间。但很显然，白宫没有给他们时间的打算，民众也一样。

　　乔安娜以牺牲皮特罗感受来换取时间的策略，并没能起效。她失去了一个曾经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同事，然后没过多久又失去了她的工作和其他同事。就连史蒂夫，她也没能握住。

　　是乔安娜提的分手没错。可乔安娜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真正被抛下的人。放手不是她的选择，而是即将脱力前最后一秒撑住体面的倔强。

　　“嘶——”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乔安娜回过了神。

　　“抱歉，抱歉，我刚才没控制好力道。”

　　桥南面色通红，因为太过用力，紧抿的嘴唇却呈现出反差极大的苍白。她深呼吸了四次，这才用正常的语调道：“没事儿，我还能忍受。”

　　闪电侠点点头，重新开始为乔安娜处理伤口。

　　“关于马克西莫夫的事，我听说过。我还，研究了那个视频。虽然没找到百分之百的证据，但是我觉得视频里的那个人不是他。”闪电侠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试探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作为朋友，我当然知道那不可能是他。”

　　“那你为什么……不帮他说话？”

　　乔安娜笑了笑：“等你要成天和搞事的媒体以及疑心病重的群众打交道了，你就会明白了。”

　　“我懂你的意思。”闪电侠将手里沾满了血的棉球扔进垃圾桶，“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帮他说话。我听他们说过了，你有可以说服任何人的能力。你本来可以……替他说上两句的。”

　　乔安娜看着自己没了指甲的中指：“我不知道，也许……也许我只是不想失去他而已。”

　　闪电侠正反射性地想问点什么，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