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摇摇头，下意识地把不屑之情藏在心里。

　“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索伦。”柴因哲叹一口气，他当然能察觉索伦隐藏起来的东西。

　执念已深，积怨成魔。光凭一点流于表面的道理已经无法改变索伦的想法了，想让这小子的思维回到正轨，柴因哲不得不拿出更有震撼力的东西。

　没有揭破，不需思索，柴因哲从另外的角度说起了另一件事：“早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注视你了。”

　“？！”柴因哲的话让索伦很意外，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他心头逐渐酝酿起来。

　原来我不是孤苦无依……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经受那些痛苦？！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黑暗的洞窟里，柴因哲的声音异常清晰，仿佛直接输入大脑，奇异的力量让索伦无法在这个过程中发表任何意见：“迄今为止，你遭受的所有磨难，我全都看在眼里。很多次，我看的很心痛，但是你还差的太远，所以我很多次都必须强行忍耐住救你脱离痛苦的冲动。”

　“你太善良了，但是你的命运注定不能平凡。不见到你的尸首，你家族的仇敌们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他们都是一群徒有其表、丧尽天良的坏蛋。”

　“你要胜利，你也必须胜利，不然你就会失去一切还死无全尸。”

　“愤怒可以被安抚，它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它不足以让你放弃底线，只有憎恨才能给你足以匹敌这些黑暗的勇气和力量。”

　“说句伤感情的话，索伦。你很优秀，但是你不是最优秀的。”

　“悟性好的人只需要在梦里看见大概，醒来以后稍加思索，马上就能自行顿悟。”

　“你不是那个行列里的成员，你必须更近距离的观察、体验，忍受人世苦楚。”

　“宇宙的基本规则之一：一个力必然导致同等大小的反作用力，同样，只有非凡的痛苦经历才能塑造出不可战胜的人。”

　“你品味过那些刻骨铭心的疼痛，你现在不会再产生多余的仁慈，这是好事。”

　“但是你的意识还是不够健全，愤怒和仇恨是工具，杀戮是手段，你必须时刻记清楚这两点。”

　“仇恨不能贯穿你的意志，不能流淌在你的血管，不能萦绕在你的每一次呼吸里，让你觉得只有毁灭所有东西才能安慰自己——这样不对。”

　“话又说回来，你经受的痛苦才算什么？至少你还有反抗的力量。”

　“人世至苦是信仰破碎，现在的你还不能理解这四个字的分量，你大可像其它肤浅的蠢材一样对此嗤之以鼻，你不到感受它的时候。”

　“至于我现在告诉你这些，目的只有一个：帮你控制你自己。”

　“最起码，你得认识到真与假。”

　“遵从内心，年轻人。那是你力量的根源，也是你最可靠的基础。”

　神秘的教诲字字珠玑，再加上柴因哲使用了意识类能力，索伦对那些话照单全收，感激涕零，马上就表示愿意全力配合柴因哲的所有工作。

　……

　穿过又长又昏暗的通道，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个完全漆黑的洞口。

　强风从洞口灌入，索伦试探着把头伸出去，不论上下，全都是一片深沉的黑暗。向上望不到头，向下看不见底，阴阴的冷风带着不明的意味从身边吹过，这让索伦的心中生出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惧意。

　柴因哲将索伦从洞口抓回，右手在他眼皮上一抹，示意他闭上眼睛。

　索伦听命照办，但全身肌肉却早已绷紧，做好了时刻防御反击任何实质性伤害的准备。

　柴因哲不以为意，而在他的意识海中，楚斯的报告早就响个不停：“活动发生，活动者：柴因哲、霍亨•索伦；

　影界受到影响，怨灵开始躁动……怨灵无法捕捉到具体目标，躁动平息。

　……再次活动，怨灵开始躁动……怨灵无法捕捉到具体目标……躁动平息。

　……再次活动，怨灵开始躁动……怨灵无法捕捉到具体目标……怨灵正在进入狂暴状态！立即停止活动！

　……活动没有及时暂停，怨灵狂暴！”

　怨灵是一种很奇特的存在物，滋生于憎恨，托庇于黑暗。它们平常在影界——一个和人类世界平行的平面世界——里活动，只有感受到生物的活动，捕捉到痕迹，锁定气息以后，依靠生物本能自带的恐惧，才能从影界里具象化，从而实际影响到人类世界。

　索伦的修行才刚刚达到让自己的力量发生蜕变的地步，也就是常识里的“超越自我”的程度；更高级的“超越自然”还不是现在的他能接触到的部分，所以他看不见还没实体化的怨灵也就理所应当。有柴因哲在身边庇护，那些怨灵同样没法锁定这两个人的气息。

　但生物活动总会留下痕迹，这是个处理不了的麻烦。

　能看到痕迹，但看不到留下痕迹的人，这不是见鬼了吗？

　怨灵滋生于憎恨，本来就没什么耐心和理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然变得比平时更加暴躁。

　恐惧是生物本能中自带的本性，在特定情况下，连神灵也不能避免。怨灵在洞窟中怒嚎，但不能从影界实体化，怒嚎化作狂风，吹袭二人，令人心中徒生无边惧意。

　“听好了，索伦，现在不要说话。”柴因哲的声音直接在索伦的脑内响起，令索伦大吃一惊：“我说，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