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还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远远的，已经能依稀看到小村子的轮廓。再往近走，索伦已经看到了一袭盛装的艾莉亚，不顾礼仪约束，正俏生生的站在村口迎接他。

　“艾莉亚！”索伦倍感振奋，跑步上前，奔向那个姑娘。

　然而不知从哪窜出几个闲汉，围在艾莉亚身边，神色不正，举止银邪。

　“看到了吗？楚斯。”柴因哲道：“心象世界发生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反应。迎接梦想的时候突然有人搅局，这说明什么？”

　“问我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楚斯挺不爽，道。

　“这就是我们观看他的意义。”柴因哲道：“这个现象说明索伦的内心依然纯洁，但是他的思维已经不再天真。希望幻灭带来的痛苦和愤怒就是促使他发生改变的源泉。”

　“你想说这不够，对吧。”

　“对~”柴因哲微微一笑，道：“非常对。行为受限于思想，想引领行为，首先要掌控思想。能洞悉思想，就能解构灵魂。”

　“你也说了一句废话。”

　“现在时间充裕，够我们说很多废话。”柴因哲道：“你不妨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

　“呵呵。”楚斯皮不笑肉也不笑的笑了一声：“我是说，真是高明的见解。”

　“看着吧。”说完，柴因哲再度缄口。

　却见索伦暴怒的冲上前去，不过眨几眼的时间，轻易就放倒了那几个闲汉。

　“你们这些劣种！烂到骨髓的渣滓！”

　艾莉亚怕的躲在索伦怀中瑟瑟发抖，转而低声啜泣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

　“我见犹怜。”楚斯下意识道，然后马上清醒过来，恼火的质问柴因哲：“是你干的？！”

　“嗯？”

　“是你干的。”楚斯把疑问句转陈述句，只变了个标点符号：“有意思吗？”

　柴因哲不答话，楚斯生气的‘哼’了一声，示意此事就此揭过。

　柴因哲没好意思再捣乱，情势继续发展，却见这对新人的仪式已经举行完毕。

　眼看就要进行到让人激动的环节，艾莉亚已经在卧房里摆好姿势，索伦却被他的父亲叫去单独谈话。

　“坐。”父亲的话语永远简单也永远清晰，不容反驳。

　索伦听命坐下。

　“看看这杯水，索伦，你看到了什么？”索伦的父亲道。

　“一杯水，温度很适合，可以直接喝。”索伦道。

　索伦的父亲点点头，将杯子放在火焰上：“现在呢？”

　“一杯温度升高的水。”

　索伦的父亲再点点头，挪开杯子，然后往里加了几个冰块：“那么现在呢？”

　“一杯冷了的水。”

　“非常好，到现在为止，你的观察力都非常敏锐。”索伦的父亲夸赞一句，又道：“看过那三个过程，你能想到什么？”

　索伦摇摇头。

　“我听说今天村口的事了。”父亲的神色庄重肃穆：“你不该那样说的。”

　“借喜庆之名，行卑劣之实。我的未婚妻被人戏弄，我连发怒的资格也没有吗？！”

　“你当然有权发怒，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本质，是更上层的东西，索伦。”父亲的话语充满睿智的意味：“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杯水一样：

　把一杯水放在冰凉的地方，它马上就变得森寒刺骨，把它放在温和的地方，它也能变得温和柔润。

　人也一样：

　把一个人放在衣食无忧的环境里，他能变得悲天悯人，让他生活在痛苦和屈辱里，他也能变得吝啬凶残。

　看看那些人，那些让你愤怒的人。你做出那样行径，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怜可怜他们吧，索伦。我已经老了，这是你的国家，他们都会是你的子民。连你都开始憎恨他们，你还能指望谁来拯救他们，让他们有机会变得像一个正直的体面人一样，有尊严的活下去呢？

　责任、荣誉、这才是贵族被崇敬和追随的根源。

　他们缺的只是一个引领他们走向正途的领袖，你会是那个值得追随的领袖吗？索伦。”

　“这个老小子……”看到这里，楚斯已经震惊的难以言表。

　虽然索伦的父亲战斗能力弱得不堪一击，但这两句话，隐隐让楚斯产生受到威胁的感觉。

　这绝不是随处可见、自取其辱、乐于慨他人之康的祸扑撒，也不是喜欢割自己肉饲养罪孽的狒蛆。

　“微妙玄通，深不可识。”柴因哲评价一句，感慨道：“怪不得……”

　“受国之垢、受国不祥——可惜了，区区一个凡人，竟然能对秩序产生如此深刻的领悟，再多给他点时间，说不定……”

　“不光是秩序。”柴因哲眉头终于拧在一起，目光灼灼：“还有更坚强的东西。

　虽然还是很稚嫩也很肤浅，但是拿来对阵虚空、抗衡虚无，已经足够了。”

　……

　父子对坐，话未谈尽，同村的某不知名小伙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惊慌失措：“不、不好了，艾莉亚被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