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凝着眼前人儿纯净灵动的眼，眼底一抹波澜轻泛。

　一双灼灼的目光看着自己，沈小蝉不由得抬眼，正好撞进那抹炙热的视线。

　他缓缓启声道：“明日除夕，小儿说的礼物，可准备好了？”

　沈小蝉便收好帕子，点头道：“就等除夕夜，等先生验收。我想先生，一定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东西，会让你难忘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他一起，看烟花了。

　那一定，很美很美。

　谢韫低笑一声，兀自泡了壶陈皮茶，放了些冰糖进去，而后递给她，道：“试试。”

　沈小蝉便接过，吹了吹烫水，才喝了一口。

　她说道：“有点像在喝柠檬汁，酸酸甜甜的。”

　他微微拧眉，道：“何为柠檬汁？”

　沈小蝉笑了一下，说道：“就是一种跟橘子长得挺像的果子，但是特别特别的酸，而且是不能直接吃的，但用来泡水，加点儿蜂蜜，就特别的好喝！”

　每每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觉得谢韫是无所不知的神仙一样，他也是这人间烟火中的一人，也有他不明白的地方。

　谢韫微微沉思道：“原是如此……”

　沈小蝉便握起他的狼毫笔，在白纸上画了一圈，并走到他的窗边，折下几朵黄色的腊梅花，微微拧出花汁来，滴在白纸上晕开。

　她说道：“这就是柠檬。”

　谢韫看着白纸上的她所绘的圆圆的果子，道：“你以腊梅花汁为色，告知我，是这等颜色。小儿实在，伶俐。”

　他清音浅笑两声。

　沈小蝉便说道：“先生，其实作画不一定只有这墨水的一种墨色，还可以有赤色、月白色等等七彩的颜色，先生若是有兴趣，我得空帮先生调制一些来！”

　月白色在色调上，是一种天蓝的颜色，并不是真的白色。

　谢韫沉思道：“如何做出这等多的颜色以作画？”

　沈小蝉便举个例子，道：“做衣裳的是染料，那么这作画的，就可以用水彩颜料。所以是可以弄出来的。”

　她边说，边看见他的新画，不由得诧异的拿了起来，欣赏着。

　只见画中的天际宽广，清朗无际，山水雾蒙蒙的，江边有一穿戴着蓑衣的渔翁，独舟在江面之上，远处有飞鸟掠过，缕缕的湖水波澜泛起。

　谢韫看着她如此神情，便笑道：“闲时，便随意画了几笔。”

　沈小蝉欣赏的拿了起来，道：“这哪里是随意画的几笔，先生的这幅画，若是拿到画集去卖，一定有许多文人墨客争相着买！”

　他只是轻笑着敛了下袖袍，道：“小儿过誉了。”

　她的手上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摸了下画的底下，好像还黏贴了一张纸。

　当沈小蝉缓缓将画下的纸条拿出来的时候，看见上面正用一苍劲有力的字，写了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怔了怔。

　谢韫只是在低首沏茶，并未曾看见。

　她快速的将纸条，收在自己的衣袖中，而后看着他发怔。

　沈小蝉说道：“先生的画技真好，改日若是可以，帮我也画一幅吧。”

　他轻笑一声，抬眼道：“好。画什么？”

　她看着他明亮清朗的眼神，说道：“画我。”

　气氛就此微微的凝住。

　只听得煮茶的沸水声，在扑腾着。

　窗外，慢慢的落下了白雪，红梅与腊梅，更显得动人娇俏。

　谢韫低声道：“为何突然如此。”

　他白润的手指，拿过手边的一卷竹简，轻轻的掸了下上面的灰。

　沈小蝉袖口的纸条，在提醒自己，谢韫写了她的名字，她心底有一阵情愫在蔓延。

　“因为，我之前的脸不好看，所以从来不照镜子。现在，脸变得好看了，不仅每日都照镜子，还想记录下来，想看着自己的自画像。”

　她随意编了个理由。

　谢韫便看着竹简，半晌，他应了一声，道：“年后，你来我草芦。我为你画。”

　他俊逸出尘的脸，依旧如此温润。

　沈小蝉便将画放下，说道：“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候我要打扮的好看些，让先生为我画！”

　谢韫只是轻轻一笑，收了画，道：“你不打扮，已是很好看。这样便很好。”

　他抬起清亮的眼，对上她秀丽的脸庞。

　她的耳朵微微烧烫似的，捧着陈皮茶，兀自喝着，应了一声。

　沈小蝉看着他道：“先生，我想问你。你为何，要写我的名字。”

　谢韫执着竹简的手，微微一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