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初上浪西楼》是冬天不吃西瓜所著一部宫廷古言小说,主角是甄缙姜澄儿,讲述的是:姜澄儿自小便开始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无论将来发生何事,你都不要离开他,当梦境渐渐清晰,姜澄儿发现,这个声音竟然是她自己,不要离开的人,是谁呢?五年后,她终于见到了那个人,甄缙,白衣翩翩公子世无双,姜澄儿想,这样的人,她怎么会抛弃呢?直到事情发生之后,姜澄儿终于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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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人!佞臣!”
只听得溪流别院思政厅内传出甄缙愤怒的声音,几名侍卫亲兵尽皆侍立于殿外,不敢作声。盛怒之下的太子爷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砰地一声巨响打在中厅柱子上,竟震得屋梁上的细沙簌簌落下。
都拉图道:“主人切莫动气,崔大人虽下了狱,但处置诏书未下,事情还有转机。”
甄缙怒气冲冲道:“备马!回大都!”
都拉图立刻领命而出,吩咐士兵牵了太子素乘的狮子骢,又命二十名太子帐前亲军云都赤营的精良随侍,一应物品齐备之后,这才来回报。
此时甄缙怒气稍减,却仍是精眸含威,令人生畏。都拉图从未见主人如此动怒,却也知此事关乎朝政,兹事体大。
他们所说的崔大人名叫崔斌,位居中书省右丞,为人警敏多智,深受甄缙青睐。自三月下旬以来,甄缙在江浙行省极力推行新政,所涉及的一应条文章程,甄缙都会与心腹大臣商议讨论,这当中便有崔斌。
崔斌为人耿直,他领职赴任中书省后,向忽必烈连上数十道奏折,痛斥阿合马及其党羽多行不义,只知敛财弄权,并谏言废除阿合马党的弊政,一时朝野震动,太子一党群臣响应。
没成想忽必烈这大半年来被西北战事牵绊,无暇顾及朝中琐事,阿合马阴险狡诈,竟以退为进,先是递了数道请罪的折子,言辞哀切令人动容,接着便着人大肆搜罗崔斌的把柄,搜不着便无中生有,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于他。
忽必烈阅罢他的奏折,震怒之下,便要把崔斌处死。甄缙接到消息时处置诏书尚未下达,只是圣心已定,多半是挽回不了了。
“对了,阿尔斯楞呢?”甄缙问道。
阿尔斯楞原本是太子府中的一个家奴,没有名字,卑微至极。
甄缙十五岁时,在秋猎中求胜心切,追着一只白虎进了深林,也不管身后有没有怯薛军侍卫跟上,却没想到那白虎进入山谷中召来了它的同伴,当时甄缙的金羽令箭只剩一支,那两只猛虎却气势巍巍,眼看就要向自己扑上来。
只听得嗖得一声,箭已出弦扎入白虎右脸,这一下非但没有震慑住白虎,反而激起了它的怒气,千钧一发之际甄缙只感到身后风声呼呼,一个身影窜出,如豹子一般,只见他飞身骑上被射伤的白虎背上,用力将箭拔出反手掷向另一白虎,这一下仿佛箭上有雷霆万钧之势,那白虎一跃而起,却在那一瞬间被箭刺入腹中,立时瘫软在地血流不止,此时那人一拳挥出打在白虎左眼,只听得山风震啸,白虎哀嚎了一声,倒地不起。
那人立刻奔回至甄缙马前,双手放在身前,一言不发。甄缙瞧了他一眼,踢着马镫,奔回了营帐。从那以后,这个家奴有了姓名。
“正在阶前候旨。”都拉图道。
“让他进来吧。”
“是。”
待阿尔斯楞行毕礼后,甄缙将方才姜氏女所言之事简略转述了一番,又道:“混沌庄一事,断不能贸然处置。何况,她所言我虽暂且不疑,但凡事皆有两面,或许其中另有情由。”
都拉图道:“主人顾念师徒之情,同袍之谊,这是自然。混沌庄一事究竟如何,一探便知。”
甄缙点头道:“这话没错,只是混沌庄内布置诡秘,你手下的将士都是行军打仗惯了的,进了那迷阵便无用武之地。若是硬闯,更是不妥。故而我这多日来,始终未有任何命令于你。”
都拉图道:“姜小姐逃出多日,陆掌门不能不有所防备。”
甄缙恍然道:“是了。”沉吟片刻,即道:“阿尔斯楞,接我密令,率领太子府云都赤,在混沌庄外监视,务求滴水不漏。”按蒙古兵制,统治者的怯薛军即为禁卫军,皆由功勋子弟担任,云都赤则是怯薛军中带刀侍卫的编制,除此之外,尚有鹰人、文书、牧军马者等等,分工种类繁多。
甄缙又道:“若混沌庄已是无人之地,那自是畏罪不假,若是陆掌门还在庄内,那便另有分证。阿尔斯楞带了云都赤去,想来南诏派想动手也是没有法子的。”
阿尔斯楞垂手躬身,道:“是!臣有一言。”
甄缙道:“说来听听。”
阿尔斯楞道:“若混沌庄等人皆畏罪潜逃,也未必便能说明此罪为何。”
甄缙手指放在唇间,微一点头,道:“你想得很是周全。如此,阿尔斯楞,你寻到时机,进入陆掌门卧房之内,那书架之上有一本《茶经》,将它取出,便有机关暗格打开,宝玺或在其中,若是人去楼空,也可确认一丝线索。”
阿尔斯楞当即领命而去。
太子府中的宝马良驹脚力甚速,加之每到一处驿站便有当地州官府尹提前备好换乘的高头大马,甄缙一行人沿淮安官道一路向北,不多日便到了山东境内。一行人折而向西沿济宁路北上,接着转入河间路,离大都已不远了。
甄缙心系崔斌一案,快马扬鞭带着都拉图等近侍先行一步,留下十名心腹在后护送姜氏女所乘的马车,故而她稍慢了几日。
这日到了清州,甄缙见其余等人多日劳顿已是疲累不堪,便在城中寻了最大一间客店宿下了。
其时元军在长江以南烧杀劫掠,昔日香雾袅绕引人入胜的江南之地已是破败不堪。然而越往北行,在帝都京城附近,天子之惠施及四方,还未到大都已是人烟浩穰,愈见繁盛。
蒙古将士入汉不久,不像甄缙那般从小便在名宿汉儒身边耳濡目染,饮食起居皆仿照汉人习俗,他们内心仍奉行草原那一套行事,故而除了四名职夜的亲兵外,其余的便在客栈外扎了帐篷宿下。
当夜,甄缙见客栈人言嘈杂,不便议事,便叫了都拉图一齐到客栈外的帐篷中来,阿尔斯楞连夜兼程也已到达。
帐中萤火忽明忽暗,阿尔斯楞将他此行所见所闻陆续道来。
他领了云都赤营的精锐伏在混沌庄四周,一连两日不见有人进出,便走近探看,只见混沌庄内花残柳败,一片杂乱,人迹全无。
阿尔斯楞寻到陆警予房中,只见卧房之内确有一排书架,便依着甄缙的话拨动最顶一层《茶经》一书,听到吱呀声响,书又弹回,机括已被损坏,于是只好伏地敲击,终于在床下发现几处暗格,可知姜氏女所言非虚。
都拉图在一旁道:“主人可要追击?”
甄缙先是摇摇头,甫又似下了决心对阿尔斯楞道:“不用你亲自去,拣些精锐便可。”
他略一停,道:“江西、湖广行省沿途州府都可通知戒备,不可伤人,只须将人带回临安。”
都拉图道:“崔大人一案了后,主人便要回临安,不留到新年之后吗?”
甄缙道:“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事未了。先如此罢,也未必便能找到他们。”他一抬头,望见窗外灰蒙蒙的勾月,道:“还以为只是深秋之季,原来这么快便是新年了。”
第二日一早,甄缙神清气爽地走出客栈,余光里却瞥见粉衣一闪,身形有些熟悉。
他急急回头望去,只见六名亲兵一脸冷漠地侍立在后,并无旁人,便不再多思,翻身上马向大都疾驰而去。
正午方过,甄缙一行人马由顺承门直奔入皇城,未到太液池畔的太子府隆福宫便接到消息:崔斌已于今日凌晨被人暗杀于牢中。
甄缙哀嚎了一声,一时气血上涌,立即调转马头,直往西边中书省所在疾驰而去。
都拉图见势不妙,也即扬鞭催马紧紧跟在太子身后。
甄缙只因晚了半日,痛失爱卿,怒极之时亦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他所驱策的狮子骢顷刻便至棂星门东大街,此时阿合马正在中书省门外落轿。
他手起一挥,身侧的都拉图立刻递上了一把角弓。只听得咻咻破空之声,令箭直往阿合马的方向射去。
事起突然,方才簇拥在阿合马四周的官吏大惊失色,四散而逃。阿合马却方寸不乱,负手而立从容不迫,一副天塌不惊的神情,仍是站在原地。
甄缙一箭射出,便将角弓还给都拉图,拉住马缰,高高地远远地,亦是冷冷地注视着阿合马。
不等那些慌乱失态的官吏们整理好袍服向他行礼,他便飞身而出落定在阿合马身前,忽的一拳挥出,接着数拳跟上,将阿合马痛殴了一番。
此时周围的官吏侍卫呆的呆,吓的吓,不知作何是好。
太子之尊亲自上阵,当街徒手殴打一朝权臣,古往今来实所罕有,便是忽必烈在场也未必能一时分证清楚。
阿合马在草原上摔打惯了,虽满脸血污,却也没哼一声。
甄缙痛痛快快打了几拳,心中怒气仍是不减,站起身来又狠狠踹了几脚,斥道:“奸人贼子,再作出这等卑劣之事,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你!”
说罢便回身上马,一行人回了隆福宫。
阿合马的人见太子身影终于消失在街角,这才敢上前将他扶起,送回府中医治。
第二日一早,甄缙便进宫请了安,见阿合马尚未在父汗面前有所动作,心中不免讶异,心道此人心机之深,实非常人所能及。
又过了几日,姜氏女等人的车马便到了太子府。
用过药膳,她黑眸一转,凤眼微垂,道:“连日来奔波不停,我有些乏了,还请殿下不要见怪,允我回房休息。”
甄缙道:“正该如此。”又道:“只是我这隆福宫过于显眼,你住在此间恐怕会为人察觉。”
此话正中姜氏女心意,她心下一喜,道:“一切听凭太子殿下安排便是。”
甄缙道:“我弟弟北安王那木罕此时正奉命领镇西北,不得便归,他于崇国寺葡萄林左近有处别院,极是清幽雅致,我已安排好别院上下,一应侍女使役皆无差错,你便在那里休养罢。”
姜氏女忙点头道:“如此,便多谢太子殿下费心了。”
她并非姜氏的女儿。
她的本命唤作何夕楚,乃是玉虚盟天机堂的何长庚。她自小受教于其父阴诡手段,但少为盟内办事,知之者甚少,故而当日玉无泽夜闯混沌庄时,只觉眼熟而已。
当日,天机堂在钱塘的暗桩察觉到有一小股太子亲军的异动,追随在后,发现姜氏一府已被灭门,却独独留下了一位姜家的小姐。林照察觉到其中的关联,便命何夕楚取而代之,而真正的姜澄儿,被喂下了一颗业火丹,弃于东海之上。
自住进北安王府后,何夕楚便即传书何长庚,在北方一带的分旗弟子中选了身材高大、红颧高鼻的男女弟子各十数名,借着给北安王府押运南上生丝、鲜果等货品的由头进了大都。
年关将至,四方汗国向大都络绎而贡。一时商贾融通,货充梁栋,人流如熙,故而玉虚盟这一路车马并不十分引人注意。
林照此番用意,正是借着甄缙尚未有所察觉、仍对何夕楚深信不疑之时,在一向森严壁垒的元朝大都之中撕开一道裂缝,此时正是数年难逢的绝佳时机。
北安王那木罕乃甄缙亲母弟,忽必烈第四子,战功赫赫,地位尊崇无人敢惹。
林照原先所谋是让何夕楚留在太子府谨慎行事,又因在甄缙身边,行动不免束手束脚,时间长了又恐甄缙察觉异样,故而颇觉此非上上之策。没想到甄缙竟主动提出将她另行安置在北安王别院,何夕楚自可放手施展,更是大大合了他的心意。
他利用钱塘姜氏一事,先是探知到陆警予所藏六玺所在,接着离间了陆警予与甄缙师徒关系,顺手斩断了太子府对南诏派近年来的庇护,最重要的则是将玉虚盟的势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渗透入帝都皇城之中。
可谓一箭三雕,心计无双。
何夕楚在府中内院严密训练诸弟子数日有余,直教他们无论从外貌、行为、说话哪方面来看,都与普通蒙古人一般无异。王府仆役小厮众多,料想王爷和王妃除了随身亲侍以外也不会将数百家奴尽数认得,何夕楚便给诸弟子伪造了蒙古身份招入府中。
她所□□出来的弟子皆机灵周全,不到半月便在众厮役中混熟了。蒙古贵族来往走动之时,常常会将能言多艺的奴隶当作货物送予对方,何夕楚便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只待北安王日后将各弟子送至其他高官府邸,则玉虚盟渗入朝堂的势力便更深一层。
期间甄缙倒是来探望过她多次,每次都只一盏茶的时分便因政务在身匆匆离去,偶尔邀她一齐出游赏梅,何夕楚都以身份有碍不便露于人前的借口推脱了。
天已入冬,四方臣服,战事暂歇,朝堂安顺,人心思定。
在这一片祥和中,太子与阿合马之间,仍是暗流涌动,似是大海之下的火山一般深不可测,待一夕爆发,则是惊涛飓浪,无人幸免。
这一日,阿尔斯楞带来了南诏的消息,将于何处发现了南诏派门人行踪又如何失却线索云云,并未发现陆临、念易、念初等人在其中,等等,一并详加禀报。
甄缙听罢皱眉道:“这其中颇有些古怪,我一时也说不上来。”
阿尔斯楞道:“我依照主人所说,确实是在陆掌门卧房内发现了机关暗格,并无差错。不过,江湖帮派向来行事隐秘,别说一派掌门,便是普通弟子,卧房之内有密室暗格,也不足为奇。”
都拉图也道:“正是。虽说南诏派不明缘故消失了,但那混沌庄花园是陆掌门耗费多年心血所建,何必毁了?”
甄缙道:“陆掌门她性格多有我看不透之处,毁一座园子倒也不在话下。”
都拉图道:“主人自然是更了解陆掌门为人的。不过臣想不明白的是,她既然要毁,何不一把火烧了干净?如今那园子虽是毁了,但机关暗格总归还是在那里,难免不会被发现。”
这也正是甄缙多日来想不明白的一点。
自澄儿与他重聚以来,这整件事情好像已经十分明了不容置疑,又好像有何处模模糊糊不得其证,此时回想更觉扑朔迷离。
他又向阿尔斯楞问道:“你当初进了混沌庄内,可是看得真真切切,书、机关、暗格,全都吻合么?”
其实他已反复向阿尔斯楞求证多次,只是此时仍忍不住要再确认一遍。
阿尔斯楞道:“我确实于陆掌门卧房之内找到了机关暗格,那暗格搬不动带不走,自然是没错的。”
蓦地里一个可怕的想法击中了甄缙脑海:卧房之内,机关是在卧房之内!可澄儿说她是在外室无意间触动了机关,这才进了师父房间发现玉玺,这其中,不,她为何说谎?
原来当日何夕楚一席话令他怒气上涌,心绪不平。心塞之时实际耳中听得并不真切,故而他之后令都拉图传话的时候,便说是陆警予卧房之内书架之上有机关,实是口误。
而阿尔斯楞却真的在卧房之内找到了机关,而非外室书架。
如此一想,甄缙头上不禁冷汗淋漓:澄儿原是有意进入师父卧房之内寻找机关,无论她之后是否发现宝玺云云,总归是心怀叵测,绝非无辜之人。
联想到近日来她对自己的冷淡躲避,虽时时想要与她弄茶谈心却隐隐总觉话不投机,全不似初见时那般交浅言深、心有灵犀,甚而又想起当日重逢之时的场景,一幕幕浮上心头,甄缙不禁一凛:她是谁?
不待细想,他立刻着人备马,往葡萄林北安王别院奔去。崇国寺葡萄林位于太液池西北侧,距离太子隆福宫只半个时辰的脚程,若是骑马则更快了。
甄缙不多时便在王府门前下马,几个大步进了王府,抓着一名小厮问道:“住在你们王府的那位客人呢?”
那小厮见太子殿下神色奇怪,言语间又颇严厉,哆哆嗦嗦道:“太...太子殿下吩...吩咐过,要好...好照顾客人,奴才不...不敢...”
甄缙见他话也说不利索,自忖不该在下属面前失仪,便松开了手,命他叫了王府知事来。
那知事倒是口齿伶俐,立刻赶来跪倒在地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姜小姐如今正在客院歇着,她平常不喜人打扰,奴才们便少到她院中。太子殿下若有吩咐,奴才这便去请她。”
甄缙嗯了一声,便进了主厅。
不多时,何夕楚到了,甄缙见了她,心想不便立即发问,便自顾自地饮茶,道:“我政务繁多,少有空闲,不能时常看望你。你身在异乡,虽别院热闹,仍是免不了会觉得孤单罢?”
何夕楚心道:你不来看我,我才真是求之不得呢。当下却只得强颜欢笑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很好,虽对这里还不太熟悉,但蒙太子殿下如此厚待,小女不觉得孤单。”
甄缙笑了一下,手指轻点,眼神掠过她腕间那对白玉镯,便道:“这对白玉镯,你一直戴着么?”
何夕楚不自觉地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道:“太子殿下所赐,小女自然是日日要放在身边的。”
“你很喜欢?”
何夕楚一怔,心道:这鞑子今日是怎么了?说话奇奇怪怪的,叫人好生别扭。只得道:“殿下说笑了,殿下的礼物,小女怎会不喜欢呢?”
“为什么?”
何夕楚这下心里方寸大乱: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要不是那姜家小姐用朱金木雕匣将这白玉镯用软革包着放在里面,还将它藏在枕边,我才不会取来戴上呢。什么玉镯子,我可不稀罕,这会子偏要问我喜欢不喜欢,真是难缠。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方道:“此玉镯细腻通透,清润精美,小女很是喜欢。人们常说男儿高品,温润如玉,小女心中殿下亦是如此。”
甄缙听罢,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这才完全肯定眼前所见之人并非自己心中的姜家姑娘。他犹记得姜姑娘当日那句“非玉之为美,只因君子之贻”,只因她一言,便似清风吹过一汪深潭,从此风声不歇,斯人斯语,久久无法忘怀。
“太子殿下恕罪!楚楚并非有意要隐瞒太子殿下,楚楚只是,只是...”何夕楚见甄缙面露忧伤失落之色,立即便意会到他已察觉事有蹊跷,不待甄缙开口质问,立刻便伏跪在地上,哀声哭诉。
甄缙并未动怒,反而踌躇了许久才低声问道:“你实话对我说,姜家姑娘她身在何处?”
何夕楚抬头望着甄缙,泪光盈盈,显是十分哀恸,哭道:“小姐她,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甄缙听罢身子一震,手紧紧攥住桌角强迫自己镇定,桌角尖锐,虽能刺痛手心,却不会流血。他隔了许久方道:“你叫我如何信你?”
何夕楚哭道:“老爷夫人叫我带小姐逃走,谁知小姐不愿苟活,还未出城便自刎刀下。小姐临死之际,将这玉镯交与我,小姐说如果您还会回来找她,叫我千万不能告诉您她不在了,她不愿您为她伤心,才叫我假扮成她的样子。这都是...这都是小姐她对您的一番深情啊!我,我也是没有法子,我也不愿欺瞒于您,还请太子殿下开恩,瞧在小姐她一片苦心的份儿上,饶了奴婢罢。”
她这一番哭诉,着实情真意切令人动容,此刻也不由得甄缙信与不信,姜家一事,毕竟是他亲下的命令,亲眼见到父母亲人为人所害,以她的烈性,定会赴死明志。他应该预料到的,他应该知道的…
何夕楚仍在堂下跪着抽抽搭搭,泫然泣下。
甄缙缓缓道:“你既受你家小姐所托,在混沌庄好生将养便是,为何要潜进陆掌门卧房?”
何夕楚道:“我...我...”
甄缙眼也不抬,只极冷冽地道:“说。”
何夕楚虽瞧不清他的神色,却也被这冷峻万分的语气震了一下,只好道:“我,我也是万不得已,陆掌门武功高强,心思细密,我绝不敢与她老人家为难。只是我家爹爹被天湖派的人抓了去,他们不知从何处得知陆掌门手中有六方玉玺,便以我爹爹要挟,叫我趁身份之便查探玉玺所在,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们就要杀了我爹爹。我从小与爹爹相依为命,只他一位亲人,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天湖派的人折磨啊,我...我...太子殿下,您要杀就杀了我罢!”
何长庚又当爹又当妈将她拉扯大,还须得兼顾所掌分旗的种种繁琐事务,忧心劳力,十分不易,故而她将这份父女深情代入其中,言辞便显得十分恳切真挚。
至于天湖派云云,则是信口胡诌,不过是曾听爹爹讲过,早年间天湖派追杀贾清平夫妇,用独门暗器絮云针伤了王善怜,故而玉虚盟与天湖派之间难免有了嫌隙。天湖派素来为朝廷显贵办事,她知林照不喜此等行径,故而此刻也要将这天湖派踩上一踩,最好能令这位鞑子太子也对天湖派心生厌恶才好。
甄缙颓然扬扬手,道:“虽是你家小姐的心愿,但我这里也不能再留你了。事已至此,你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想深究,你好自为之罢。”
何夕楚忙谢了恩,褪下腕间玉镯轻轻放在桌上,立时便出了府,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久,甄缙才颤抖着拿起那对白玉镯,紧紧握在手中,感受着已经过去了很久的那个人的温度,想到斯人已逝,再也无可挽回,眼角终于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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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真的,你要不挽留一下旁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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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很好吖,更文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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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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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没思路不想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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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写长评嘛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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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多给点点击量好不好呀~如果明天晚七点半之前点击量过60就发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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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本书: 很早就想写了但是吧没时间,所以大概就是周更,但是一周在3000字左右,小长假和暑假剧中人物生日这种会多更一点。希望大家体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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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容快要遇到那个终身的他了,有期待或者催更的吗?这个过程特别意外会超出所以人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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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老婆我来晚了 新坑好看 真的甜 为你打爆电话 老婆最美 爱你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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