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止咖啡味》是沧蕙所著的一篇现代都市言情小说,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吕微第一次见到沈易淮,便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彼时这男人身边还有着白月光,她只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两年后的再次相遇,他的目光不复温柔,变得冷漠、疏远,她的心跳却再度因为他而怦然加快,她努力逃避对他的感觉,却不停与他的生活发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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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车去Red咖啡馆的路上,吕微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铃声第一遍响起的时候,她没有接听,以为是推销电话。
铃声持续很久才停下,就在吕微以为打电话的人放弃的时候,手机紧接着又响了起来,并且大有她不接电话就誓不罢休的劲头,她只好停下来接听。
“你好。”
“是吕微呀,”打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声音颇为熟悉,“我是小姑呀,没打扰你工作吧?”
吕微怔住,又有些烦躁。自从离开老家来到瀚宁市,小姑吕正芳鲜少跟她联系,上一次给她打电话还是在去年四月的某一天,吕正芳当时在电话里说急需要五千块钱给表弟谢宁看病,她本来不愿意管这些事,也没觉得自己有义务负担他们家的医药费,可是吕正芳在电话里声泪俱下,她也害怕被纠缠,于是就转了五千块过去。
吕正芳并不介意她的冷淡:“吕微,我想你爸爸上次应该跟你说过了。谢宁明年就要上大学了,再过几年肯定要娶妻生子的,我们家条件不好,很想给他弄一套房子,也算是给他打下一点儿物质基础。我跟你姑父东拼西凑的,离首付需要的钱还差三万多一点儿,你看你能不能借给我三万,回头我们攒工资还给你。”
吕微忍住一声冷笑,平静地说:“我没那么多钱。”
“微微,我知道你一直记恨你爸爸,但是你没必要连带着我一块儿恨吧。你从小到大,我对你还是很关心疼爱的。”
吕微不为所动:“说完了吗?说完了我挂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无情,”吕正芳也不客气了,“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何必来找你,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不就三万块钱吗,又不是三十万。你在瀚宁市待那么久,肯定攒了不少钱,借我一点救救急,不是小事一桩嘛,我又不是不还你。”
“你去年问我借五千块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钱呢?”
吕正芳有点儿恼羞成怒了,仍然压低声音说:“谢宁是你表弟,你真那么狠心见死不救?那五千块钱我们本来是要还给你的,可是这不是买房嘛,暂时周转不过来。你这次再借三万块给我,我到时候一块还给你,大不了补你利息。”
吕微止不住地大笑了:“你真得感谢我当时没那么狠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别的不说,你小时候被你爸爸烫伤,还是我忙前忙后照顾你的,人总该知恩图报吧。”
“别跟我提他,也别跟我提小时候。”
“做人不能忘本,你现在是大城市的人了,可也不能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吧。你烫伤那会儿……”
“行了,”吕微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我怎么烫伤的,你我心知肚明,不用在我面前拿这件事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不等吕正芳再说话,吕微便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进背包里,重新骑上车子去咖啡馆。
没骑两分钟,自行车的链条忽然掉了。吕微不防车子一歪,整个人往左边倒去,好在她反应敏捷,迅速站直了左腿,稳住了身体重心,没有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摔倒。
她把自行车挪到一边,蹲下来,检查一番以后,用手指按住链条和后齿轮,调整位置。因为接到吕正芳的电话,她的心情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这下自行车也跟着掉链子,她更觉得烦躁,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多了几分粗暴。
这辆自行车买了有四年了,她基本上天天骑,之前也掉过一次链子,拿去修了以后再没出什么毛病,没想到今天居然又出问题了。
她手比较笨,又不记得装链子的具体步骤,好一阵捣鼓都不得要领,很快急出了一身汗。
她四处张望。街上车水马龙,沿街的店面都是卖服装的,根本找不到修自行车的地方。她烦恼地瞪着躺在地上的自行车,一气之下,一脚踢了过去,犹不解恨,还要再踢一脚,却被人从身后拉住胳膊。
她愕然回头,看到谭郝博的一刹那,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一眼地上的自行车,笑了:“链条掉了,怪不得你对它动手。”
被熟人看见自己粗鲁的举动,吕微十分懊丧,勉强笑了笑:“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修自行车的摊位。”
她弯腰扶起自行车,谭郝博笑盈盈地说:“这附近应该找不到修车的地方。这样吧,我去公司刚好要经过Red咖啡馆,顺路载你过去上班,待会儿帮你看看自行车,说不定我能修好。”
“你会修车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以为你没骑过自行车。”
“我上大学那会儿可是经常骑的,走吧。”
看一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吕微只得点头,跟着他上车。
“会不会耽误你上班?”
“不耽误,我的工作时间比较弹性。”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声音温和地回答:“做管理。”他看了她一眼,低低笑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问我私人问题。”
她以为他不高兴了,忙说:“对不起,我……”
“跟我说对不起干嘛,我很欢迎你的问题。”
她略微放心:“你的朋友和同事肯定都觉得你热心肠吧?”
他思索一下:“朋友还好,至于同事......估计心里都很怨恨我吧。”
她恍然大悟:“你不会是自己开公司的老板吧?”
他挑眉:“你很聪明,吕微。”
她暗想,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是开公司的大老板,一个是在咖啡馆端咖啡送水的服务员,他们两个能成为朋友,鬼都不会相信,难怪李非敏说对她刮目相看。
“你说你做管理,那肯定是领导级别的,如果不是老板,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职位能遭到所有同事的怨恨。”她往后一靠,“唉,其实当老板才是最辛苦的吧。”
他被她的感叹逗笑了:“要是我的员工都能有你这种想法,我就不会老这么快了。”
她哭笑不得:“你要是老,其他人都没法儿活了。”
他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你真觉得我不老?”
他的眼神认真,略含笑意,她被看得莫名有些慌乱,移开视线。
“听酒媚说你今年二十四岁,我还以为在你们小姑娘的眼里,三十多岁的男人通通是老男人呢。刚才听你说我年轻,我顿时感觉精力充沛,人生也没那么凄凉了。”
“哪有,”吕微忽略那一阵奇怪的感觉,“你明明年轻有为,偏要说自己老,难怪你的员工会怨恨你,要是我,我也会羡慕嫉妒恨的。”
他大笑:“吕微,再夸下去,我可得脸红了。”
她也笑,没再说下去。
到了咖啡馆,他并没马上离开,跟着她一直走到店门口。
李非敏正站在门口等吕微开门,看到她跟谭郝博一起出现,十分惊讶。
谭郝博对她点头:“非敏,你好。”
李非敏大概没想到他还记得她的名字,神情激动地说:“你好。”
谭郝博转向吕微:“吕微,你先开门吧,我试试看能不能修好。”
吕微开门进去,去二楼换好工作服下来,只见李非敏还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谭郝博。
她没想到李非敏对他的好奇心能强烈到这种程度,走到她身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调侃:“小心田越彬吃醋。”
李非敏的脸立刻拉长了:“微微姐,别提他。”
吕微本想问问他们怎么还没有和好,碍于谭郝博在场,还是先咽了回去。
谭郝博很快把链条重新按了回去,试了一下没再掉以后,拍拍手站起来:“好了。”
吕微拿湿纸巾给他擦手,再端给他一杯水:“麻烦你了,你要是不急着走的话,我煮一杯咖啡给你喝。”
李非敏在一旁附和:“是呀,我们店的咖啡煮得很不错的。”
谭郝博笑道:“不了,我一会儿得去公司,改天再过来喝咖啡。”
李非敏意犹未尽地看着他的车驶离,用笃定的口吻对吕微说:“他喜欢你。”
“别乱说,我不过是自行车掉了链子,刚好碰到他,他顺路带我一程罢了,你别胡乱脑补啊。”
李非敏不以为然:“你看着吧,微微姐,他过不了多久就会来约你的。”
吕微正要开口,李非敏忽然耸了耸肩,对她眨一下眼睛:“不过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估计得失意而归了。对吧,微微姐?”
吕微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别讨论这个了,今天上午有新的咖啡豆要送过来,赶紧开始工作吧。”
因为天气炎热,这几天咖啡馆的生意出奇地好,吕微跟李非敏整天忙忙碌碌,偶尔不出去兼职的吕凡也会过来搭把手。
这天中午三人抽空轮流吃了午饭,吕微推一下弟弟:“你去楼上隔间休息一会儿。”
李非敏也说:“是啊,吕凡,不然你姐姐得心疼死。”
吕凡满不在乎:“我早忘了午睡是什么感觉了,你们要是犯困的话,可以去睡一会儿。”
话音才落,风铃声响起,又一位顾客进来。吕微逆着光线看过去,发现来人竟然是孟闻倩,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调整好表情,起身说“欢迎光临”。
孟闻倩披着长发,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及膝的粉红色蕾丝裙,一如既往地漂亮,朝吕微莞尔一笑:“来一杯冰拿铁吧。”
“好的,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孟闻倩又说:“你叫吕微,对吧?”
吕凡隔得近,听到她这么问,很是意外地看向吕微。
吕微笑了笑:“我是。”
“听易淮说,那天是你帮忙送我去医院的,我都没有好好谢谢你,一会儿能抽空跟我聊聊吗?我去二楼等你。”
孟闻倩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以后,径直上了二楼。
吕凡疑惑地问:“这个女人是?”
“沈易淮的......女朋友吧,”她拍拍他的肩,“我没事,小凡,去帮忙招呼客人吧。”
纵使满腹疑问,吕凡还是听她的话离开了。
吕微端着煮好的咖啡上楼。孟闻倩正坐在远离窗户的角落位置翻饮品单,表情异样专注。
“你的咖啡好了。”
孟闻倩笑着说:“谢谢,你也坐下吧。”
吕微只得依言坐好。
“上次出车祸,医生跟我说,有个女孩子帮忙送我去的医院,我当时还想着没法儿当面跟她道谢,直到前几天跟易淮到你这儿喝咖啡,他才告诉我,那个女孩子就是你。吕微,谢谢你那天帮忙。”
“不客气,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现在身体恢复好了吧。”
“好了,一点儿小毛病,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那你慢慢喝,我先去忙了。”
“吕微,”孟闻倩叫住她,“你那天送我去医院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枚钻戒?”
吕微愣住,孟闻倩的神情慢慢黯淡下去:“你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住院的时候,我到处都没有找到戒指,家里也没有,所以才想着来问问你,或许你看到过也说不定。你不知道,那是易淮跟我的求婚戒指。”
吕微沉吟,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孟小姐,沈易淮没跟你说吗?戒指我早就还给他了。”
接到刘运杰打来的电话,吕微惊讶地合不拢嘴,更准确地说,不是惊讶,是惊吓。
“遗嘱?”
刘运杰解释:“你们红姐去世之前立了遗嘱,她留了一些东西给你。”
“不是,刘先生,我不是她的家属,她的遗嘱应该跟我没关系吧。”
他忽略她的疑问:“吕微,我明天上午会当着你跟酒媚的面宣读遗嘱内容,你跟酒媚商量一下见面地点,晚一点告诉我。”
她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她马上给酒媚打去电话,说了遗嘱的事情。
“阿媚姐,红姐的遗产应该全部留给你,我跟刘先生说一声,不管是什么,我都让他马上转给你。”
酒媚早已从刘运杰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没关系的,吕微,你明天先到我家听听刘先生具体怎么说。红姐的财产怎么分配,是她自己的自由,我们只需要尊重她的想法就行了。”
“可是这不合常理呀。”
“要是像你那样想,我岂不是更要羞愧了。我虽然是她女儿,可从来没尽过作为女儿该尽的义务,还拒绝与她相认,伤透了她的心,让她带着遗憾离开......”酒媚的声音渐渐染上哭音,沉默片刻,才继续说,“别想那么多,吕微,我一会儿把我家地址发给你,你明天上午过来就行了。”
吕微只得不再多说什么,到了第二天,按照酒媚给的地址坐公交车如约到了她家里。
酒媚住在临近郊区的一处旧时公寓内,装修风格不像时下流行得那样简洁明快,注重空间的充分利用,而是充满了古朴老旧的味道,内空极高,采光不够通透,地板踩上去甚至会发出轻微的震颤声。
刘运杰已经早她一步先到了,此刻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
酒媚招呼吕微也坐到沙发上,把水果盘往她手边推了推,示意她吃。吕微说声谢谢,并没有伸手去拿。
刘运杰笑容温和:“酒媚,吕微,可以开始了吗?”看到她们点头,他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然后说,“我开始读了。”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发音十分清晰标准。遗嘱不算长,差不多三分钟就宣读完毕了,可是吕微听到的内容足够让她目瞪口呆了。
遗嘱的大致内容是:红姐的个人财产中,房屋、首饰、珠宝、轿车等有形财产全部留给酒媚,银行账户上的存款,分给酒媚六十五万,剩下的二十五万留给吕微,Red咖啡馆无偿转让给吕微。
刘运杰的声音刚一停下,吕微断然摇头:“刘先生,我不能要。”
刘运杰说:“吕微,这是她充分考虑以后立下的遗嘱,你不要急着拒绝。”
酒媚失神地看着窗外,默然不语。
吕微知道她必定是介意的,心怀歉疚地拍拍她的手:“阿媚姐,你放心,那些钱,还有咖啡馆,我都不会要的。对不起,我不知道红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微的目光转向刘运杰:“刘先生,钱和咖啡馆能不能马上转给酒媚?”
刘运杰正欲开口,酒媚先说话了,她嘴角微微含笑,反握住吕微的手:“吕微,你误会了,我不在意这些。红姐留给你的,你就安心收下好了。我刚才只是在回忆我跟她每一次见面的情景,现在想来,真是少得可怜。最后一次见面,我看得出来她希望我喊她一声妈妈,可是我只顾着自己心里痛苦,全然没把她的挣扎当一回事。”
刘运杰叹了口气:“酒媚,没有谁能预知未来,我们都不想她生病,更没想到她会这样早离开。她生前跟我说过,你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长大,有父母和姐姐爱护关心,她还从你爸爸那里得知,你的丈夫也对你百般疼爱。你能拥有这些爱,就是她最大的满足。至于你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她确实有一些遗憾,可是遗憾仅仅在于她在你很小的时候抛下了你,没能像别的母亲那样照顾你。”
酒媚的眼睛立时湿润了:“刘先生,谢谢你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就按照她的遗嘱来执行吧,我没有意见。”
吕微心下恻然,仍然坚持说:“刘先生,钱和咖啡馆转给酒媚,操作起来应该不麻烦吧?”
“除了我刚才提到的那些东西,红姐还有别的东西给你们。”刘运杰拿出一本封面略微破旧的绿色笔记本给酒媚,“这是你母亲的日记本,如果你想对她多一点儿了解,可以看一看。”
他又抽出一封信递给吕微:“这是她之前写好的一封信,嘱咐我今天转交给你。如果你读完了这封信,还是不愿意接受她的赠予,可以再联系我。”
吕微心中五味杂陈,想立刻拆开信封,可是又心生怯意,不敢动手,唯有不停地用手指摩挲信封,以缓解内心无法明说的感觉。
“手续、所需要的文件,我会全部帮你们办好,若是需要你们提供信息,到时候只要配合我就行了,其他事情不用担心。我先走了,再见。”
刘运杰告辞离开,酒媚和吕微送他到门口。
酒媚心情欠佳,吕微也不想多待下去打扰她,也告辞离开。
“阿媚姐,照顾好你自己还有你肚子里的宝宝,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尽管给我打电话。”迟疑少顷,她嘴角一弯,笑了,“不要太难过,我相信红姐现在很幸福。”
酒媚点头,也笑了:“改天去咖啡馆找你。”
她这一笑,温柔中带着妩媚,神态与红姐颇有几分相似。吕微对红姐的想念又加深了几分。
室外烈日当头,晒得人的皮肤跟心情一样也有了焦灼感。吕微穿着短袖和九分牛仔裤,暴露在外的皮肤不一会儿就火辣辣地发痛了。
她打着阳伞,站在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下发呆,心情没来由地有几分慌乱和不安,不知道何去何从。
自红姐去世那天以来,她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每天的工作满满当当,晚上回到家连想心事的精力都没有,往往洗完澡以后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她不知道这样的忙碌状态是否正常,偶尔怀疑自己不过是借着投身于琐事之中逃避现实。然而红姐的遗嘱仿佛重锤一般狠狠砸到她心上,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红姐真地离开了,这个事实简单明了,不存在歧义。
躺在包里的那封信,连同红姐在遗嘱里说的留给她的二十五万块钱和Red咖啡馆,沉沉压在她心上,让她没法儿顺畅地呼吸。
她不想这么快回咖啡馆,漫无目的地到处走着,不去想前路通向哪里,不去纠结往左还是往右,只凭感觉盲目前行。
在大马路上闲荡了大半个小时,出了一身臭汗,她也不管,随意看了一眼路牌,只觉得上面标注的街道名异样熟悉。她回想一下,猛然记起被自己撕碎的那种名片,意识到沈易淮工作的地方就在这条路上。
她稍稍思索片刻,循着这条路走了过去。
沿街矗立着不少高楼大厦,她仰着脖子一路看过去,不多时,便找到了沈易淮工作的那栋大楼。
她抬头仰望,猜测他正在哪个窗户后面,直到后颈酸痛不已。又默默驻足一会儿,她转身走进马路对面的一家奶茶店。
她喝不惯奶茶,只要了一杯冰橙汁,找到靠窗的一个空座位坐下。
窗外是宽阔的马路,车流如织,川流不息,太阳晒得每辆车都闪闪发光。斜对面是设计研究院庞大高耸的高楼,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不忍直视。
吕微从包里拿出那封信,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
红姐的字跟她本人一样,潇洒利落,透着一股不羁的味道。
“吕微,
最近过得怎么样?心情应该好了很多吧?
我知道我生病的事情让你很难过,本来以为这一次也能度过难关,然而到底还是得低头。兴许每个人的运气都是有限的,用完了,便不会再有了。
听上去很悲观是不是?其实不是,我早把生死之事看开了,死亡于我而言并不痛苦,因为人一旦去了,便不会再有任何感觉,真正痛苦的是活着的人。
你很难过,我知道,你一向没什么朋友,我估计除了你弟弟以外,我是你唯一信任的人了,如果我离开,你肯定短时间内缓不过来。我允许你难过,但是不要难过太久,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你一直问我跟酒媚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愿意告诉你,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不想破坏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不想让你对我失望。也许你不清楚,就如同你很看重我一样,我也很在乎你,在我心里,你早就跟我的女儿差不多了。
酒媚是我的女儿。
我自小被家人抛弃,在孤儿院被酒媚的外公外婆领养,后来早恋,不小心怀上了孩子,不得已之下,把酒媚留给了我的姐姐和姐夫照顾,他们成为酒媚的养父养母。我很想看着我的女儿一点一点长大,可是我做的错事并不能得到所有人的谅解,百般无奈之下,只有离开她。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特别害怕孤单,也特别敏感。我曾经以为,我永远不会像我的亲生父母那样抛弃自己的孩子,被抛弃的滋味太难受了,我不想我的孩子也那样难受。可最后,我也成了抛弃女儿的残忍母亲。
她不想原谅我,我也不去勉强,更不去纠缠。她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对你,我也是同样的想法,只要你能过得好,我就能放心了。
你能理解我说的“好”的含义吧?
我们有不少相似的经历,你以前向我描述过那种独自一人站在孤岛上、四周除了满目海水再也没有其他景物,连天空都不存在的感觉,其实我曾经也有过,而且不止一次。我完全能理解你经历的那些伤害,当然,也理解你对你母亲的怀念。
我不知道你对你父亲的恨会不会永远存在,恨往往是因为对对方还有期待,只是很多时候,我们不想承认罢了。我希望你在你父亲的事情上不要强迫自己,不要强迫自己原谅,也不要强迫自己去恨,你有什么样的感受,只管静静等着它过去就好。也许某一天你会发现,那些折磨人的恨再也无法影响你了。
Red咖啡馆我留给你了,不必拒绝,也不必羞愧,我懂你对咖啡馆的情感。
至于留给你的那些钱,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甚至会以为我是在对你烂施同情。可是孩子,有件事我得让你知道,钱是你在这个社会生存的底气所在,有了它,你才会有信心抬起下巴做人,不管遇到什么人,都不会胆怯。
你可以拿着钱多出去走一走,多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不久以后你会发现,你的心境会开阔平和许多,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再狭隘偏激。
你也可以再工作一段时间,再存一些钱,在这个城市买一套小房子住着,相信我,房子能给你很大一部分的安全感。
当然,我只是建议,该怎么使用,你自己决定。只要记住一点就好,给你这些钱,不是出于同情,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希望你能变得更强大一些。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开咖啡馆吗?
我这一生都在寻找让自己获得别人尊重的方法。好几年前的一次机缘巧合,我去了一趟埃塞俄比亚。埃塞俄比亚是咖啡的起源之地,牧羊人的故事你也知道,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咖啡本身传达出来的理念——平等。平等正是我之前想要的东西,有了平等,我不会因为父母的抛弃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不会在被父母领养之后刻意表现出来不在乎,只想证明自己也有无法无天的权利,不会在怀孕生下孩子以后得不到抚慰和关心,只能忍痛离开,更不会在受到男人骚扰时像个泼妇一样哭喊、对他们拳打脚踢......
促使我下决心要开咖啡馆的,实际上是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到埃塞俄比亚的第三天,我从旅店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赤脚跑到我面前,伸手问我要钱。我留下打车的钱,其余现金全给了他。他没有马上跑开,而是大声对我说了一声谢谢,目光认真坦荡,根本没觉得向人乞讨是一件丢脸的事。
那一刻,我被打动了,于是回国以后,我开了Red咖啡馆。
慢慢地,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尊重是自己给自己的。
吕微,做一个勇敢自信的姑娘,不要让那些伤害成为你轻视自己的理由。你会幸福的。”
吕微合上信纸,低下头,眼泪早已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她咬牙克制,忽而听到有人轻扣她座位旁的玻璃窗,抬头看去,与一双深邃的眼眸相对。
沈易淮站在窗外,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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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别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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