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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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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逢》是抱鲤所著的一篇古代言情小说,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十三岁那年,楼兰王女雅涞在风暴里捡到了个十七岁的中原小将军卫璩,卫璩生的秀气又好看,只一点不好,他不喜欢那西域三十六国最耀眼的月亮姑娘雅涞,后来再相见,楼兰国破,雅涞入中原皇宫,皇帝正在决策将此美人赏赐给谁,只见大将军卫璩持剑携风,阔步赶来,拉了雅涞转身便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皇帝说:“我立下了战功,这个女人是我的了....”

3.7万字|次点击更新:2020/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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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逢》是抱鲤所著的一篇古代言情小说,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十三岁那年,楼兰王女雅涞在风暴里捡到了个十七岁的中原小将军卫璩,卫璩生的秀气又好看,只一点不好,他不喜欢那西域三十六国最耀眼的月亮姑娘雅涞,后来再相见,楼兰国破,雅涞入中原皇宫,皇帝正在决策将此美人赏赐给谁,只见大将军卫璩持剑携风,阔步赶来,拉了雅涞转身便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皇帝说:“我立下了战功,这个女人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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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涞并未开口便道要求,反而托腮问起,“卫小将军,你可知在这无垠沙海中,白龙堆这一片区域,为何能独独闻名世间?”

  自然知晓。

  卫璩想起被困顿于白龙堆中那几日的艰难甚至绝望,言简意赅道,“因其广袤瑰丽,更因畏之凶险诡异。”

  白龙堆位处西域沙漠,是中原与西域往来的必经之道。

  无数客商经由此地,把关内的布帛丝绢、器皿茶叶等远销西域三十六国甚至波斯、身毒等地。又从西方各国贩来玻璃制品、宝石、马匹等带回关内贸易。

  听起来,此处乃是商贸之路,金钱之路。

  但实则是,此处位于沙海深处,途经此地的商旅给养与水已用去大半。春秋冬时节,大漠尚有温存时,行人勉力可以忍耐;

  可炎热时节,长日灼人,天气恶劣,若再运气不好遇上连天沙暴,人便会被困其中。且此地地势特殊,经常生出诡异幻境,行人一旦着了道,结局无外乎是渴死与饿死。

  自关内通往西域的商道开辟后,白龙堆不知埋了多少人干白骨。

  稍微有点经验的客商,都绝不会选在炎热的六至八月途经此地,免得枉送性命。

  如今,正是六月。

  卫璩虽配合答了雅涞的问题,但仍旧不明所以,温声问道,“不知女公子言下之意?”

  明明在谈报恩之事,为何又扯到白龙堆去了。

  “说了别叫我女公子,不好听。”雅涞随口抱怨一句,又弯着眼角抖擞道,“小将军既然清楚白龙堆的情况,想必亦是清楚,如今暑季,我们暂且无法保证能平安送你穿过白龙堆回到玉门关。所以,只得委屈你先随我们回楼兰住一段时日,等天气转凉再议归程。”

  回楼兰。

  卫璩眼神极快的闪了一下,颔首。

  他自然知晓炎夏的白龙堆不可随意穿越,否则何必选在此时动身。

  “这章程确实最为妥当,我随女……你回楼兰,然后?”

  “然后嘛。”见他应承,雅涞就跟街上兜售的小贩似的,忙不迭掰着手指许诺了一大堆好处,分外热忱道。

  “我们会好吃好喝招待你;如果你需要,还可以给你娶一个漂亮的楼兰姑娘;并赠你金银无数。等夏季过了,便立刻派最好的向导将你安全送回玉门关。但是,届时,我们能不能用你当……当……”

  雅涞话卡在一半,那双灵动的眼眸染上心虚的痕迹。

  卫璩见利落坦率的小姑娘忽然吞吞吐吐,心中防备她提过分要求之外,亦带了几分好奇,“当什么?”

  “当礼物!”洞外传来一道敞亮的回答,显然是个急性子,受不了雅涞支支吾吾。

  卫璩暗忖,这大概便是雅涞口中那位三哥长三了。

  片刻之后,果然见一个面庞丰润似圆盘的少年人端着一碗沙米粥跑进来,径直递到他手中。

  长三并往雅涞身边一坐,着了同色绿裳的兄妹排列得整整齐齐,像插在沙漠里的两棵葱。

  在卫璩疑惑的目光中,长三倒豆子一般,解释了让他‘当礼物’的因由。

  “楼兰岁岁搜罗奇珍上贡大雍,如今国中纵仍繁荣,但奇珍已是难寻。今年的贡品里,有只马头大小,几乎能以假乱真的青玉篾篓。那是我二哥雕毁许多上好玉璧,花费三年功夫,险些熬坏双眼才做出来的。”

  提起这事,长三便有些闷闷的,“我二哥没有许多个三年,也没有许多双眼睛。”

  卫璩眉梢一动,为兄妹两所求讶异片刻,神思转换间,顿时了然,“在下明白了,返回大雍后,定上表为楼兰陈情。”

  兄妹两所谓用他“当礼物”不过是个说法罢了。

  实则,是希望他能配合他们,多多为楼兰美言几句。

  以便楼兰借救了身份尊贵且特殊的“卫侯长子”一事,讨好大雍,缓和国中岁贡艰难。

  似楼兰这般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国,岁贡绝对是顶天大事。

  从前,就曾有西域小国因拿不出岁贡,被大雍冠以不敬之名,铁骑横扫,从而灭国。

  听闻卫璩答得爽快,兄妹对视一眼,俱是喜笑颜开,纯粹真挚,异口同声道,“多谢你,小将军!”

  “应当的。”卫璩略勾了唇角,盯着那碗热气滚滚的粥,平和道,“那二位可否透露,为何如此操心楼兰?”

  “楼兰王是我们的阿爹。”

  这个答案说在意料之中,好似又在意料之外。

  普通小民何须忧虑这般国之存覆的大事。

  只是,楼兰王的一双小儿女在这个时节莫名出现在沙漠深处的白龙堆附近,还捡到了他,当真是‘碰巧’?

  不过,反正他的目的地也是楼兰。

  若他因此番‘意外’,顺理成章随这对小兄妹去楼兰住一段时日,其中真真假假,肯定远比他先前的布置要自然,也更经得住崇光帝细查。

  卫璩不动声色,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左右,这对楼兰兄妹对他有所求,便不敢随意动他。

  卫璩重新施了一礼,略含歉意道,“在下方才不知王子与公主的身份,轻怠了。”

  “说了让你不要总是多礼,以免弄崩伤口。”雅涞皱皱鼻子,不满叮嘱道。

  长三跟着点头,“小将军在沙漠中挣扎了数日,身子还未恢复,喝了粥早些歇息吧。此处离白龙堆甚近,不算安全,我们明日要早些赶路离开。”

  早已夜深,几人说罢几句,长三便拉着雅涞出沙穴守夜去了。

  其实以往在沙漠中行走,雅涞与长三都是轮流倒班守夜。

  但今日因为有伤在身的卫璩占了兄妹两唯一一套毡垫毡毯,兄妹两只剩下一条平时供守夜御寒的皮裘。

  沙漠夜里凉,单睡沙漠上肯定会感染风寒,所以兄妹两索性一同去外面守夜,挤在皮裘里,借篝火取暖。

  雅涞在沙穴里本已涌起几分困意,可一钻出洞穴,便被扑面而来的夜风吹了个头脑清醒,索性让长三先靠着自己眯一会儿。

  长三应了一声“好”后,转眼便鼾声震天。

  雅涞堵着耳朵,借由冷月清辉,远目打量沙海。

  哪怕此时它已卸下灼热狠辣,归入雄浑静穆,可依旧爱憎分明。

  ——沙丘轮廓分明,丘脊流畅清晰,迎风沙坡似水,背风流沙如泻。

  若它存心要颠倒天地,应该会强势到不容反抗吧。

  雅涞掩在面纱下稚嫩小脸垮下来。

  默默从随身的防水皮套子里,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羊皮卷舆图。

  若有沙漠识途的老向导在当场,定能一眼认出雅涞这张描画细致的羊皮卷——正是楼兰附近所有沙海地势。

  雅涞鼓着双颊吹了口气,这方羊皮卷上,不仅凝聚着她四年的心血,更记录着长三数次陪她深入楼兰附近所有沙海的艰辛危险。

  今次,她为了寻到一直追逐的答案,都不惜铤而走险带长三走到白龙堆附近来了,依旧是一无所获。

  雅涞把手里这张‘废物’愤愤扔在沙中,捧着脑袋无声尖叫片刻,又拿小拳头狠狠锤了羊皮卷几下,半响才重新把羊皮卷装进防水皮套里。

  还不忘在呼呼大睡的长三衣袖上,蹭干净手背的黄沙,这才觉得心里那口气顺了一点点。

  雅涞只顾发泄,忘记给篝火堆添柴薪,等她回神时,火堆只剩下几缕黑烟。

  需要重新点火了,但雅涞自己的火折子留给了沙穴中的卫璩。

  雅涞本想找长三身上的火折子,谁知他睡得跟猪一般沉,把个火折子压在怀里。雅涞费了老鼻子劲儿也没能扯出来,气得轻踹他两脚,把整个皮裘往他身上一裹,起身往沙穴中去。

  雅涞借由月光引路,蹑手蹑脚进入穴中,唯恐饶了伤患卫璩休息。

  谁知,伤患正面朝穴口而坐,目色清明,身影半现半隐于月光间,一副深夜不成眠的寂寥沉静模样。

  四目对忘,雅涞有几分讶异,卫璩倒是一派平静,甚至还温和的冲雅涞颔首肆意。

  他早已听到雅涞的脚步声。

  “我来拿火折子,你可是伤口疼得睡不着?”雅涞顺手替他点亮油灯,俊秀少年孑然的影子落在雅涞脚下。

  “躺了许久有些累,想小坐片刻。”卫璩又道,“伤口已经不疼了,二位给我敷的药甚有奇效,多谢费心。”

  雅涞顿了顿,目不转睛盯着那团孤零零的黑影,忽然蹲在卫璩面前,“决定捡你的时候,我们未曾想过你会是谁。我甚至觉得你穿那身甲胄像极了白龙精怪,还让白骆驼去拱了你一下,确认死活。

  卫璩缓缓抬眼,清明双眸映出小姑娘的愧意与无奈。

  雅涞攥紧火折子,耷拉小脑袋,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但发现你的身份后,我们选择了施恩图报。所以,这份做过交易的善心,你不要惦记了,也莫再言谢。对不起。”

  雅涞的歉意出现在卫璩意料之外,不甚明亮的油灯,恍似不经意间照亮了一颗柔软真诚的心。

  卫璩唇角笑弧一勾,驱散月光洒遍周身的孤傲落寞。

  “前人言,‘知恩图报非君子,知恩不报是小人。’细想起来,这话难免有几分矛盾,对对错错全由前人占了理去。时下人左右都逃不开这套言论束缚,凭心行事,又有何不可?况且,公主所求,大义当头,非自利其身。”

  “唔……听起来好像我们扯平了,那这事儿就不提了。”雅涞被这番长篇大论的大道理说服了,脑袋一昂,精神机灵的模样像只骄傲小孔雀,发表高见,“不过,这些先人可真是霸道又不讲道理,像和稀泥的。”

  卫璩笔挺如修竹的脊背微微一震,溢出一声浅笑,于静寂黑夜中,别样清晰。

  雅涞斜觑他,莫名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双眸闪过一丝狡黠,忽然神秘兮兮道,“你不睡觉,其实是因为害怕吧。”

  想当初她第一次入沙漠,独自住在沙穴中,吓得连眼皮子都不敢合一下,总觉得每一块坑洼的沙壁上,都隐匿着一只吃人怪物。最后还是长三挪到洞口一边守夜,一边与她说话,她才勉强眯了一会儿。

  卫璩听了雅涞的念叨,啼笑皆非,正欲含蓄告知小姑娘,凡为男子,顶天立地,修身自持,气正清明,不惧鬼神。

  倏见小姑娘玉手后绕,覆首轻纱如绿水横波般,轻泻而下。

  卫璩不经意一瞥,又飞快半敛眼睑。

  ——不敢让这恍似误入人间的惊鸿鸟儿,看穿世俗人的肤浅与狼狈。

  小姑娘原本覆首的面纱散成一圈柔漪的波弧,和着蟾光随意落于肩上,更衬绀发浓于沐,肌肤犹胜雪,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虽是年少,面容已灼艳似名花姝丽,不可方物,神仙妃子莫过如此。

  偏她还似美而不自知,歪头莞尔一笑,浅褐的狐狸眼中,似忽然绽开了一团热烈的火焰,“把手给我。”

  卫璩够克制,也善掩藏。

  惊鸿一瞥带来的震撼被他藏得不余痕迹。

  可听见雅涞的示意后,他还是鬼使神差般伸了手。

  “给你。”雅涞从束发的纯银铃铛小桐花冠上,摸索摘下一颗精致小巧的银铃儿,放在卫璩掌中,笑眯眯交代,“你若害怕,可以晃响它。”

  两人靠得太近,卫璩恍惚还能闻到小姑娘指尖浅淡但清冽的菝蕑香。

  他不动声色的把身子往后仰避几分,手却尴尬僵在原处,为难道,“多谢,但私取女子随身之物不……”

  卫璩剩下一句“不妥当”还未出口,雅涞已忽然起身朝洞口跑去,裙角留下一个欢跃的弧度。

  卫璩手捧小银铃呆在原处,过了初时的不明所以,眉梢忽然往上扬了两分。

  ——果真是个小姑娘,纵然敏锐,不落天真。

  卫璩正欲出去看看,忽又听闻穴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轻快脚步。

  雅涞去而复返,见卫璩还傻愣愣的举着银铃儿,小鼻子不解的皱皱,“你木头变的呀……算啦,你把另外一只手伸出来吧,再给你个好东西。”

  含嗔带俏的少女,容色越发显得招摇逼人。

  卫璩喉结微动,耳廓一阵滚烫,目光一直有意无意落在别处。闻言只淡淡“唔”了声,想了想,还是配合摊开空余手掌。

  他隐约觉得,雅涞心中还是没有过了‘利用他’那个结,所以想方设法让他在茫茫大漠深夜中好受一些。

  暂且顺一下小姑娘翻涌的善意也无妨,等明日再还给她就是了。

  在卫璩猜测自己将要获赠第二件会叮当响的“护身符”时,掌中却传来一阵湿漉漉毛刺刺的触感。

  雅涞略带不舍,把自己从波斯商人手里得来的新鲜玩意儿放于他掌心,丢下一句,“你若依然害怕,便把它吃了吧,以形补形。”

  再次洒脱转身离开。

  卫璩凭借这几年在南越的历练,一眼便看穿了手里这玩意儿的真身。

  一枚海胆。

  “……”长三踩着第一缕沙漠朝霞钻入沙穴。

  抬首便撞见一袭银色甲胄齐整的少年将军整带回眸,长身玉立于晨光中,有条不紊冲他抱拳,行得个正经武将礼,“三王子。”

  “嗐——卫小将军不必客气,我最受不得这个。”长三爽直一笑,直接把手里捧的物什递向卫璩,“卫小将军这身甲胄甚是威武,但憋闷笨重,不便在沙漠中行走。还是换上我的衣衫罢。”

  卫璩神色如常接过那身翠油油的楼兰男子袍服,只眸底极快窜过一丝无奈与尴尬,温谦一笑,“多谢三王子周全。”

  看来要与这对小兄妹一同上路去往楼兰,这第三棵葱他当定了。

  “举手之劳。”长三一边卷巴毡毯打上行囊,一边催促,“小将军快更衣,此处虽看不见白龙堆那个埋骨坑了,但四周仍是不见任何沙虫野物踪迹,不宜多待,我们得尽快离开。”

  昨日雅涞与长三发现自己被风暴逼得误入白龙堆附近后,便打算等风暴稍停,能辨路与方向后,立刻离开。

  谁知捡了个神智昏迷的卫璩,拖累了两人的脚程。

  “知晓了。”卫璩长指则利落挑卸甲胄。

  长三闲不住,余光扫见卫璩有伤在身还如此潇洒清绝,风雅透骨。

  打包好毡毯毡垫后,索性抱臂观看,昨夜他都没仔细瞧瞧这传闻中亓山卫氏后人的绝世风华。

  卫璩面不改色,实则已被长三直勾勾不做掩饰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少年精瘦却并不单薄的双膊悄然紧绷,昨夜经雅涞不经意间驱散的防备险些再次浮滚而上。

  “紧张作甚,你我都是儿郎,我看你两眼罢了,又是让你以身相许。”

  长三不仅心大,还有几分自来熟,见状很是不以为杵,还笑眯眯朝卫璩肩上拍了拍。

  “对了,小将军,你那随身的佩剑应是由卫氏先祖传世下来的太阿剑吧?传闻中的十大名剑之一,欧治子与干将两大铸剑师联手所铸的帝王之剑,春秋时还为楚国镇国至宝。”

  “是。”卫璩系好腰带,转身拿起太阿剑。

  长三蜜蜂似的跟在他背后,双目亮晶晶,圆盘子脸笑得跟开花一样,“昨日我不识得太阿剑,竟都没看两眼!小将军,不知可否把剑借予我耍耍?”

  凡是男儿,没有不爱兵刃的,更何况是这种被传奇渲染过的威道之剑。

  卫璩从长三跃跃欲试的圆盘子笑脸,扫到昨夜他随手丢在皮瓮水里养着的紫海胆,几许防备悄然隐没。

  目中微不可察闪过一丝犹豫,到底还是把太阿剑递到了长三手里。

  长三得了传说中的名剑把玩,乐不可支,笑得见牙不见眼,“唰——”的一声利刃出鞘,还自认潇洒的挽了两个剑花。

  卫璩扫过少年出招间毫无章法的身形,默默后退几步。

  长三虽好武,但根骨不行,只通晓一些皮毛功夫。耍剑一阵后,自觉那股剑道威风劲儿过了,便不复方才那般殷切热衷。舞剑的动作慢下来,兴头移到琢磨剑身与剑鞘上。

  太阿这把传奇之剑,虽名声赫赫,但自表象看,确实算不得出众。

  剑柄偏短,剑身略窄,纹饰极简,色泽深玄,不似其他先秦利刃的厚重霸道,反倒有种古朴温润之感。若非其分量沉得压手,拔鞘而出时且有股威重凌厉的剑气,长三险些误以为自己遭骗了。

  长三把太阿剑翻来覆去,不死心的瞪大眼,想找出此剑其余不凡之处。

  卫璩察觉到他的怪异举动,含笑以要赶路为由,婉言让他把剑归还自己。

  长三应答一声,抬剑送还。手指不知碰到了何处机括,只见那本显短促的剑柄,倏地伸长些许,严丝合缝拼合在剑柄末梢。

  这一伸一拼间,原本藏在机括里的白绢,立时被挤得坠往地上。

  卫璩眉心一跳,立时伸手去接白绢。

  长三震惊之余,身体反应还在,快卫璩一步用剑挑住白绢,并下意识望向上面的内容。

  只匆匆一眼,少年人白净讨喜的圆盘脸,顿时胀红古怪,神色莫辨。

  忙不迭的把剑与白绢一同往卫璩怀里扔,讪讪憋出一句,“小将军,原来你也是人不可貌相。”

  修竹远山似的清隽儿郎,竟随身携带这种yin|邪之物。

  “此乃误会。”卫璩尴尬佯咳,胡乱裹好白绢,再次启动剑柄机括,准备把白绢塞回去。

  “何为误会?”两人说话间,雅涞犹如灵活狡兔一般,蹦蹦跳跳自洞口钻进来。

  视线扫过气氛古怪的二人,径直落在那白绢上,漂亮的异域小姑娘瞪圆一双深邃狐狸眼,好奇追问,“那是何物?你们半天不出来,是在看它吗?我也想看。”

  “胡说,我没看!”长三面红耳赤,几乎是直接蹦了起来。一把扯过雅涞胳膊,死活把人往外面拖,不许她靠到卫璩身边去,“你也不许看!快走快走!”

  “你这脸红得像偷抹了整盒胭脂一般,既搪塞说与外物无关,那便是因人了?莫非是你见小将军虽与你同式装束,却依旧清绝斐然,念及自己双颊日渐沉重,倍感羞煞?”

  雅涞稀里糊涂被长三揪住往外拉,条理倒是清楚得很,不情不愿的敷衍安慰,“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卑怯,多多反思,少少吃食便好。”

  “……给我闭嘴!你把我拐到白龙堆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小心我回去让阿爹阿娘打断你的腿。”长三恼羞成怒,气得哇哇大叫。

  -

  伴着小兄妹的吵闹声,一行三人踏上了西返楼兰的归途。

  卫璩腿伤未愈,又没有行走沙漠的经验,若逞强步行,伤口极易溃脓。

  兄妹两只有一棕一白两匹骆驼。

  白骆驼是雅涞的坐骑,据闻雅涞从沙漠里领回去的野骆驼,认主得很,除了雅涞谁都不驮。所以,只能长三步行,卫璩暂骑他的骆驼。

  雅涞坐居高临下坐在驼背,嘴上虽不时嫌长三腿短肉重走得慢。实则也是她,隔不了多远,便巴巴解下水囊扔到长三怀里。

  而且,她还几次借口怕白骆驼太累,步行陪长三翻越了最高那十数岭沙丘。出了一额苦汗,转眼又能笑眯眯的去逗苦闷跋涉的长三开心了。

  卫璩性子沉稳,并不太能插进兄妹两热闹熟稔的相处中,只不时瞥去一眼,唇角上勾。虽不多话,但愉悦的模样也算和谐。

  正午烈日高悬,千里黄沙浩渺。

  雅涞骑在白骆驼上,远远望见前方起伏和缓的黄沙中,点缀了几丛半绿不绿的沙柳。

  “那里有梭梭草与沙柳!”雅涞笑弯了眉眼,欣喜一指。见到沙漠植物便意味着,他们已平安走出受白龙堆影响的沙漠区域,暂时安全。

  长三顿时来了精神,扬起被灼日晒焉耷的脑袋,“脚不停歇走了一上午,终于能歇口气了。我们去前面挖堵沙墙,再睡一觉,等日头半落了再赶路。”

  卫璩自也毫无异议。

  三人在沙柳附近找了处合适的地方,合力挖了堵简易低矮的防风沙墙。

  长三昨夜与雅涞轮番守夜,今日又步行了一上午,疲累得很。草草吞了一些馕饼与肉干,再灌上几口清水,两下摆臂呼噜开黄沙,刨出个浅坑,放松身子一躺进去,转眼已鼾声如雷。

  雅涞见状,忙一口吞掉手里的肉干,任由两颊撑得鼓鼓,开始捧了黄沙往长三身上盖。

  太阳当头时,把身子埋进沙坑里,会稍微凉爽一些,也不容易被晒得缺水口渴。

  卫璩帮雅涞埋好呼呼大睡的长三后,顺手帮雅涞挖了个浅坑,又把毡垫取出来垫在略显粗粝的沙坑中,低声道,“你也歇下吧,我到那岭沙丘上观望。一旦沙漠有异,便叫醒你们。”

  雅涞为他细致的举动略略意外,弯着眼大方道谢过后,却没直接躺下,而是翻出羊皮卷,谨慎对照一番。

  确认周边环境安全无误后,雅涞又站起身,觑目看了两眼瓦蓝澄透的天空,见不像要起风沙的样子,这才准备躺下休息,“半个时辰后,你叫醒我替你。”

  卫璩颔首,在雅涞躺下前,迅速持剑转身朝沙丘上去。走了两步,他忽然顿住脚步,略略侧身,视线规矩落在黄沙中,踌躇询问,“公主,可否把你的羊皮卷舆图借我一观?”

  “不借。”雅涞站起来,小毡靴在沙海中踩出一行整齐的脚印,走到卫璩面前,神秘兮兮冲他眨眨眼,开门见山,“不过我们可以交换!你那白绢上有什么,才让长三早上反应那般激烈?给我看看?”

  卫璩喉结一滚,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滚热的面皮,究竟是不是太阳烤出来的。他不动声色后退半步,避开雅涞递到跟前的羊皮卷,僵硬道,“公主歇息吧。”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交换了。

  真小气。

  雅涞嘟嘟嘴,不满轻哼,不过在转身之际,还是把羊皮卷塞到了卫璩怀里。

  卫璩意外一笑,诚恳道,“多谢。”

  “不必。”雅涞道,“这么大卷图,你一时半会肯定看不完,记得收好。”

  “那是自然。”卫璩保证道,“绝对不会损毁女公子的舆图。”

  “我倒不是怕你把图弄花。”雅涞状似随意道,“让你收好,是担心你看不完,别人帮你看了。”

  “嗯?”这话乍一听很是奇怪,这沙漠中除了他们三人哪里还有旁人。

  卫璩疑心自己听岔了,一时片刻没反应过来雅涞到底什么意思。但身后已传来雅涞细细碎碎躺下的动静,他不便再转身相询,只好带着羊皮卷与疑惑上了沙丘岭上。

  大漠浩浩渺渺,入目除了黄沙,还是黄沙。这捧永远枯燥灼热的黄,雄浑,静穆。

  不经意间,竟然给人一种错觉。

  仿佛它是被岁月凝固,永远静止的死寂的沙海——排空怒浪,澎湃波涛这些昨日风光都已消弭无形。

  如今的它,只余无边壮阔与无尽孤独。

  卫璩研看羊皮卷片刻后,忽然脊背一散,整个人半躺在沙丘上,一双眼不知何时被迷茫与倦怠攻占,木然盯着辨不出前路的远方发呆。

  羊皮卷随意摊在他身侧,过了片刻,他回想起雅涞的叮嘱,仔细卷敛起羊皮卷。

  姿势问题,他忽觉袖中有东西滚落出来。偏头一看,一粒小银铃正安安静静躺在黄沙中。

  卫璩拾起,小银铃发出清脆一声‘铃铃’。

  伴着指尖那股微不可察的震动,卫璩顿了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面上倏然荡开几分笑意,驱散萦裹周身的孤寂。

  难怪小姑娘把羊皮卷交给他后,会特地叮嘱他一句神神叨叨的话。

  原来是暗戳戳记了他不借白绢的仇,在故意吓唬他。

  是了,她以为他很胆小。

  -

  唤醒雅涞与长三的,不是卫璩或乍然变幻的天气,而是阵阵悠扬驼铃。

  小兄妹几乎同时惊坐起来,迷茫对视一眼后,默契把目光对准正东方。

  只见一队人驼逾双百的大商队,自他们上午刚经过的白龙堆方向逶迤而来,脚印迢迢铺陈在黄沙上。

  这个时节,怎会还有不畏死活强闯白龙堆的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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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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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 智能火网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初次写作,请多关照

  • 智能火网友

    挽挽在?

  • 智能火网友

    对不起,最近准备月考,所以这个星期不更,下个星期周末更

  • 智能火网友

    一起加油??

  • 智能火网友

    很久了一直没来给宝贝打call 我爱你啊啊啊啊 / 天有阴有晴? 潮水有涨有落? 爱你有无数天❤️

  • 智能火网友

    写得好好,我好卑微

  • 智能火网友

    挺不错的加油

  • 智能火网友

    给跪了哈哈哈哈哈

  • 智能火网友

    没错,我是个爱装逼的人,今天耍了一个同学准备发抖音呢。

  • 智能火网友

    来了?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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