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酣》是衡止所著的一篇古代言情小说,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乐国五王姬徐泠,自幼便生性顽劣,待到及笄之时,放眼整个朝中,竟无人敢娶,顺国世子舒迟,自幼便被誉为神童转世,到了弱冠之年,向圣上请旨求取徐泠为妻,满朝百官皆惊,只有舒迟自己知道,他心悦她已久,只想与她共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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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泠刚一踏入院门,就招呼了两个别枝手下的小姑娘,一同去了鸣蝉屋子
瞧别枝方才那心神不宁的样,想必也没法子给鸣蝉好生上药,别枝手下的人武功不咋样,但包扎个伤口应该不在话下。
想想今下午那场景都凶险。
她刚从酒楼出来,带着满腹牢骚想再找个地方坐坐。兰折所言虽然是事实不假,可也难免心里梗得慌。
她更多是在想,如果教那人看见自己如今这般模样,想必会很是失望。
还没等她伤春悲秋多久,鸣蝉的一个属下就匆匆找上自己,说城外官道上出了事,鸣蝉一时不察,被人刺了一剑想撤,不知明月唱的哪出,死活不听杀红了眼,带着自己的人死战。
徐泠匆忙之间从小摊上掳了顶斗笠就跟着那属下走,紧赶慢赶到了城外,祭出徐沐专门给她的江月令才将众人成功撤走。
西江月此次损失十分惨重,尤其是明月那头。本来都是豢养的自家死士,没有命令就不会停,这下倒好,一口气死伤了大半精锐。
明月也不知道混乱中去了哪里。
鸣蝉此时裸着上身,由着两个小姑娘给他上药。徐泠背对着他,抄着手道:“我还道主子一向冷静自持,做事自有方寸。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咱们。”
鸣蝉没搭话。
“明月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平日里好胜心是强了些,可也没到非要和劲敌一争高下的地步吧?”
鸣蝉摇头,“我也不知。”
两个小姑娘飞快缠好了素白的纱布,告了退。鸣蝉随即把衣衫罩上。
徐泠单手支住下颔,“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怀疑我?”鸣蝉走到徐泠面前。
“没有。”徐泠一笑,见他已经上好药,又问道:“你这次可有伤到经络?”
鸣蝉道:“以那顺国国君的腕力,怎么可能伤得了我经络?”
“那你便好生将养些时日。外面那些野活,也就先不要接了。”徐泠道,“缺钱便找我,大爷我有的是钱。”她一拍鸣蝉肩膀。
西江月偌大一个组织,光靠徐沐的俸禄根本养不过来。这也是从古至今谋逆之人最为头疼的地方之一,那就是无力豢养私兵。但西江月毕竟也算是个江湖门派,徐沐平日里也没有那么多事和人要交给他们去办,鸣蝉他们这些影主得空时,便会去外面接些不与本家冲突的野活。得来的钱一部分上交,一部分留用。
鸣蝉肩膀被她拍得一缩,“一个姑娘家,天天大爷大爷的。”
徐泠置之一笑。
揽月楼。
秦先生接过揽月楼伙计泡的茶,爽快地喝了一大口,润了润说了大半天书已经干涩到不行的嗓子。
他一手端着茶碗,另一只手去摸自己说书完装赏银的盘子。都是普通老百姓,他每天也就指着些零碎钱糊弄日子,所以盘子里大多只是些铜钱,他今日本是奉命而来,没想到心下大概估量了一下,发现收成不错,刚想满意地收回手,却碰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什。
他一惊,立刻睁开半眯着的眼。
竟然是块体量不小的银子,他拿来掂了掂,大概也有五两大小,他又放到后槽牙那儿使劲咬了咬,险些没把牙崩掉。
他立刻把那银子往怀里一揣,生怕教那些尖着眼的伙计瞧见。
然后又继续眯着眼喝茶。
哪位老爷这么大方,他想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形象的人物出来,却只记得他与众不同些,人都散完了,才下了楼来出门去,让他那仆从往自个儿盘里丢了些什么。
看来是遇到什么出手阔绰的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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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姬,奴才千真万确问过主子了。”无辞苦着脸,说到这里,慢慢压低了声音,“主子真说不想见您,奴才也没得法子啊。”
徐泠有些烦躁,她从小到大也就遇见一个像徐沐那般别扭的男子,简直不知道他的脉门在何处,又该如何拿捏。这次倒是知道了,可也无可奈何。
徐沐对待别枝一向是要不同许多,但并非出自本心。此事当局者迷,徐泠也算是曾经在风月里走了一遭的人,自认看得明白。
徐沐分明拿着别枝当挡箭牌。她往日里见他做得也不过分,虽然别枝倾慕与他,终究还是收得回来,却不曾想到,他竟然将他们生母遗物给了别枝。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他问个明白。“你再帮我问问他,就说,我与他同为一母,母妃遗物并非他一人之物,为何擅自赠予他人,也不与我商议?”她又对无辞道。
无辞连连点头,转身进了屋。
这次过了好一会儿,无辞才出来,眉目间带着喜色,“王姬,主子让您里面请。”
徐泠松口气,抬步进了屋。
徐沐屋里暖和得闷人,她径直绕过几道屏风,到徐沐床前,拖出床尾的春凳坐着。
徐沐拧着眉,也没搭理她。
徐泠单刀直入道,“你好端端地又拿那镯子去招惹别枝做什么?”
“你能一声不吭就自己做主终身大事,我就不能跟别人送个信物了?”徐沐一开口就是个尖酸的调子。
徐泠:“……”她还真不知道咋接。
“本侯既然许了承诺,自然不会亏待别枝,至于你,我会跟君父讲清楚,不会让你嫁去且生城,你就别想着继续唱这出为了本侯牺牲自己的戏码了。”徐沐语气生硬。
徐泠深吸口气,“兄长,阿泠不可能一生守在乐北侯府。我……自然清楚兄长待我殷殷之情,可这世间,本没有不散之筵席,兄长何必如此执着?”她望向徐沐,神色严肃,反而显得徐沐像个无理取闹的稚童。
此番话让徐沐当即身躯一僵。
徐泠很少正经唤他“兄长”,更从未自称“阿泠”。他四肢有种无力的感觉渐渐蔓延,他正眼看自己这个妹妹,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她。
“阿泠今年就要满二十五了。若是寻常女子在这个年纪,早已是儿女成双。”徐泠看着徐沐如冰封一般的脸上逐渐有了裂隙,“更何况,这桩婚事,能为兄长添不少助益,阿泠也无半分勉强。如若兄长还在为此事忧虑,大可宽心。”
徐沐唇上有些干裂,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至于别枝,她的心意,若兄长无法消受,也不要白白耽误她。阿泠今日言尽于此,兄长想必也不愿再听我废话,那我就退下了。”徐泠一口气说完,也称得上是推心置腹,她野惯了,不喜欢这般腔调说话,如此便不欲多言,转身退了下去。
徐沐立刻伸长手臂,想抓住她的衣角,却只握住了一阵风。
一阵窗外无意闯入的寒风。
他顺着风的来处望去,形容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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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你送来的两份血样老朽已经仔细查验对比过,的确不是同一人的血迹。”
徐泠慢慢接回老人手中递回的两张薄纸,极其小心地折好。想了想,又把它们摊开递过去,“要不,你再看看?”
年近古稀的老人一笑,脸上全是褶皱,“姑娘,老朽再糊涂,也不至于砸自己招牌啊。这店里规矩就是只能相看一次,还请姑娘放心。”
徐泠又想起那日在揽月楼中,自己状若无意问了句:
“城主可识得昔日的顺南侯舒迟?”
兰折应对从容,“如此赫赫有名人物,在下当然耳闻一二。”语气波澜不起。
徐泠没从他话中找出半分可拿捏的破绽,又因为再次提起那人名姓引来的心悸而一时不知如何续上话。
兰折倒是自己问道,“王姬提此人做什么?”
这话不难应答,徐泠道:“我与他乃是旧识,见你风采与他多有相似,若他……”徐泠顿了顿,“你们年纪也大抵相仿,便以为你们也曾结识。”
兰折听了,轻笑道:“王姬又是在说笑。在下流民出身,孤身漂泊数年,又岂能与那天潢贵胄相识呢?”
天横贵胄……
徐泠摸了摸那两张纸,终是垂下了手,抬头看见老人还望着自己,便道:“大师可有火镰火石一类的物什?”
老人从木头柜子里找出来递给她,徐泠眨眨眼,“借我一用,片刻归还。”
老人挥挥手,“不碍事。”
徐泠转身出了店门。
这家店本也偏僻至极,人烟罕至,她随意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
徐泠刚一出店门,老师傅的小徒弟便从后院蹭上来,“师傅,咱们不是卖草药的吗?是时候也会帮人看血迹这种旁门左道了?”
老人嗤笑一声,“你个呆子,这世间怎可能有人能看出两种血迹的分别,那些伎俩不过也是哄跟你一样的呆子罢了。”
小徒弟听得一愣一愣的,“我瞧着那姑娘挺机灵的,不像是个好哄骗的模样。”
话音未落,小徒弟头顶便挨了师傅一巴掌,“那可是个女娇客,也是你胡乱编排的?”
小徒弟委屈,“不是您说的她是呆子吗?”
“待你踏入这俗世风月,自然也就知道了。”老师傅伸手,戳了戳自己傻徒弟那圆滚滚的脑袋,他目光又落在徐泠留下的银钱上,对小徒弟道:“你把这些钱拿去城门口周济那些流民去吧,这昧良心的钱我若是收下还怕脏了手。”
徐泠把与兰折的契约继续留在怀中,而将另一张数年前书写的已经泛着枯叶颜色的纸拎出来展开。
“阿寒亲鉴。”她指尖一一滑过那些陈旧的字眼,“战事日益吃紧,军中受冻死伤无数,吾夙夜匪懈。雪虐风饕,然则吾每念及卿,纵身着单衣,也觉遍体生暖。唯愿卿万事无忧。”
徐泠不知不觉流了一脸的泪,双眼模糊,看向纸上的最后一列,写信之人似乎加重了力道,挥毫写道,
“海天在望,不尽依迟。”
“舒迟。”
徐泠手抖得厉害,把纸揉成了一团,脑袋埋入衣袖。
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寄人间雪满头。
虽自己仍是一头墨丝,此刻悲痛,也不亚于白发之人。
她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抬起头,支开因为流泪而变得畏光沉重的眼睛,然后准备打火。
平日里经常做的事情,反倒现在出了差错。她来回试了数遍,仍一直无法点燃。
忽然从刚刚那店里跑出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憨头憨脑地说要替她打火。
徐泠冲他摆摆手,用尽全身力气一划,溅出的火花让那少年立刻跳出老远,她却似没有知觉一般,把刚刚揉作一团的纸铺平,并将它的一角放在那一星微弱的火上。
那张纸很快就被点燃,火焰一点点吞噬着纸上曾经鲜活的字迹。
直到最后,一切灰飞烟灭。
那是舒迟在世上最后给她留下的东西。
她闭上眼。
别了,舒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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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的脸已经被掌掴得高高肿起,她的痛感已然麻木,刚一分神出去想别的,又是一掌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黑暗中有人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整张脸都抬成一个扭曲的角度。
“瞧瞧,这么好看一张脸,我都不忍心了。”
那人语气中还有种隐隐的兴奋。
明月没有说话。
那人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似乎要把她的骨头拧碎,“三番两次给我递假消息,遇见我的人还敢下死手……真当我拿你没辙了?”
“……属下……不敢。”明月稍稍一开口,唇角便流下一道鲜血。
黑暗中的人俯下 身,吻上了她的血痕,继而轻柔地亲吻她整张面庞,疼得明月身子直哆嗦。
“不要痴心妄想能挣脱我。没有下次了。”
随即明月感觉后颈挨了一记手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乐历二月初五,乐国国君徐翟邀兰折入宫正式商议婚事。
弥繁王朝尚存之时,曾明文规定各国间使臣来往不得在他国停留超过十五日。虽然弥繁王朝已然不复存在,但遗留下的许多规矩仍被各国默认执行,谁也不会乐意出声打破如今的平衡。
故其余三国使臣在参加完生辰宴后纷纷择日归国。唯有兰折一行被徐翟挽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出了徐翟此次对这桩婚事的志在必得,只有徐沐此前以卵击石,出手拦截顺国使臣,闹得顺国国君舒遇亲自招上门来。
徐翟大抵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此次竟这般不识相,说什么也不肯松口让步。
从而引得徐翟震怒,把徐沐圈在府中禁足。
明月被人从侯府门口捡了回来,被折腾得不成人样,问话也不答;鸣蝉肩上又受了伤,乐北侯府如今可谓风雨飘零。
徐泠越发希望能尽快把一切事情都定下来。
徐翟清晨派身边的侍者来接她入宫,还带上了好几队侍卫,生怕她逃掉似的。
徐泠心中觉得颇为好笑,十分干脆得往马车里一钻。
倒是让那些人大眼瞪小眼,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确认她真的没耍什么诈,然后才慢慢起了步。
乐国位于整块版图的南方,虽然时辰尚早,天色却已大亮。
徐泠从马车帘缝中去窥看街上身着粗布麻衣的百姓来来往往,为了即将到来的一日生计忙上忙下,心里平静地不像话。
她须得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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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宫门外,徐泠下了轿,慢慢趋步朝宫内走。
路上遇到的宫女一见她便迅速地垂着头快速走到墙角边跪下。
她小时最见不得这些所谓的主仆之别,如今她只扫了一眼自己竹色衫子,什么都没说。
“五姐姐!”一声清脆的童声在宫墙上撞了几个来回,最终落到徐泠耳中。
徐泠和王室中人生疏得紧,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五姐姐”是在唤她,一个娇小的孩童便扑进她怀中,仰头看她。
徐泠一瞧,隐约有些记起来,这是管后的幼女,似乎才十岁的七王姬徐沁。
她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叫徐沁“王姬”好呢,还是学着那亲热模样叫声“沁儿”,徐泠一想着这称呼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幸孩童的心性并不复杂,徐沁也并没有感受到她的冷淡反应,拉着她就走,边走边说道,
“君母叫我来带你甘泉宫,说好久没见你,甚是想念呢。”徐沁学着管后的口气,挺有模有样。
徐泠任她拽着走,心里琢磨着管后这是想做什么。宫中长街走来耗费不少时间,徐泠翻来覆去也不觉得管后能有什么筹码要和她谈判,只能当作管后突然转了心肠,真要同她说说体己话。
管氏一族是当年跟随徐家先祖来氏到乐国土地最早的一批臣子,世代袭爵,声名显赫。其家族所出的嫡女世代为后,到了徐翟这一朝,其母乃是宫婢出身,管氏更是风头无两。
管后不仅不是个善茬,徐泠一度觉得她连“茬”都称不上是。她所有的心计都围着徐沐徐泠两兄妹使,在两人尚处于十指都能掰扯清楚的年纪时,无所不用其极地针对他俩。。
徐沐从胎里带了疾来,本来御医说趁着在襁褓之中及时诊治,或许能铲除病根。然则管后在宫中势力一掌遮天,偷换了徐沐的药,险些要了徐沐的命。
偏偏徐翟不知为何,很不待见徐沐母子似的,十分偏袒管后。还是徐沐母亲在殿外跪了好几天,引起朝臣非议,徐翟才勉强罚了管后几月俸禄。可徐沐身患之疾便只能靠名药温养着,再无计可施。
所以后来即使管后再如何对他们笑脸相迎,徐泠都对她极其厌恶。
徐泠无意想起往事,手上不由得紧了紧,没留意捏疼了徐沁,惹得她一下子甩掉徐泠的手,放声大哭。
徐泠早就忘了王室贵女娇生惯养的程度,没觉得手劲太重也不会安慰小姑娘,只得站在原地看着她嚎啕大哭,不知如何应对。
此处已离甘泉宫不远,几个侍婢一直哄不好徐沁,便匆匆跑进甘泉宫,把管后这尊大佛请了出来。
“小五,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也不知道让着你王妹?”远远便听见管后焦急中夹杂着怒气的声音。
尖细的嗓音戳得徐泠微微扶额,觉得很是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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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折坐在下首,向徐翟低头施了一礼道,“晚生已命人在且生城备好聘礼,只是且生城说到底不过乌合之众,国君必然要见笑了。”
说罢,他身边的人立即麻利地向侍者递交了一份清单。
侍者迅速看了看,脸上挂上了笑,将清单双手奉给徐翟。
徐翟接过来,只消看上那么一眼,神情随即便有了细微的变化。原想着这桩婚事注定是赔本赚吆喝,何况虽然一直与兰折洽谈此事,徐翟也并未料到他那日会在生辰宴上如此爽快地同意。
谁曾想……兰折献上的这份礼竟然如此隆重。
且不说且生城区区弹丸之地,物产匮乏,此次连茶叶生果也是备得整整齐齐。何况在这封清单末尾,还附着一纸粗陋的地图,虽然乍一看瞧不出什么名堂,不过徐翟浸yin此道久矣,一眼便看出这是各国矿产分布图,上面将除康国之外的各国矿产所在之地标得一目了然。
其中以顺国最为丰富。
乐国这些年来之所以始终被康国压了一头,就是输在了武器不够精良一道上。乐国虽然国土广袤,良矿却并不多,所制之兵器易锈蚀,刃部锋尖易出现崩口,徐翟并不甘做守成之君,此事一直乃其心头大患。
他暗自比对了一下地图上所标注出来的地方和自己经年来所查出的部分地方,发现并无出入,何况兰折并无道理以此欺骗于他,心下便信了有八分。
徐翟不动声色看向下首身姿挺拔的兰折,把心头涌上的狂喜压下,淡然道:“城主当真是少年英才。”
兰折垂着首,闻言笑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国君宽宥且生城物力维艰……”
还未等兰折说完,徐翟就笑着打断道,“城主怎生还这般客套,虽你与小女尚未正式成亲,但如今诸事已定,孤也勉强算得是你自家长辈,便依着那民间称呼唤孤一声‘伯父’罢。”
此景何曾熟悉,十二年前他也曾站在此处,看上去一副翩翩君子模样,说着聘礼一类的事项,心中却全是少年人的欢喜和不安。而他心上的姑娘就站在另一侧,察觉到他的眼神,偷偷一笑。
然而如今时过境迁,不复从前了。兰折身子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僵,随即回道,“在下虽蒙国君厚爱,得以迎娶贵国王姬,但终究身份卑贱,若这般称呼国君,未免逾矩。”
徐翟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略有些不悦,只当是兰折酸腐文人气息作怪,大度道,“往日听阿泠说城主是重礼之人,如今一看果真如她所言。倒是孤有些心急了。”
徐翟笑起来,仿若寻常人家里慈爱的长辈。
兰折欠身,“国君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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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泠在甘泉宫外跪得笔直,心下想着今天日头不错,膝盖受得住,想必可以撑着多跪一会儿。
也不是她一定要和管后多过不去,只是实在看不下去管后那别别扭扭给她挑嫁妆的模样。她不惯虚与委蛇,更懒得回避后宫妇人的机锋,干脆顶撞了她好几句,把她顶到无话可说。与其在甘泉宫内憋屈还不如在门口跪着爽快。
倒是徐沁一直在宫殿檐下阴处巴巴地看着她,畏畏缩缩藏在侍婢身后,不敢靠近。似乎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才害得徐泠罚跪。
人生不如意之事当真十之八九,短短数日,她就已经被罚跪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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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折从徐翟那殿中步出来时,正是日头毒的时辰,一缕光毫不顾及得朝他眼中射来,他抬起左臂,用衣袖将光隔开。
崔钟在殿外候着,看他走出来立刻快步凑上去支开伞严严实实把光防住。
“城主当真把那图拱手让人了?”崔钟一开口,兰折便深吸口气,不理会他加快了步子。
崔钟有点委屈,“城主你又嫌弃属下多嘴,属下也是关心你……”
兰折不发一言,继续往前走,崔钟一边叨叨一边打着伞追着兰折,在旁人看来分外滑稽。
“城主,属下有事禀报。”兰折转过一个巷口,四下无人,崔钟的语气陡然变得肃然起来。
兰折没停下,只是颔首示意崔钟继续说。
崔钟道:“您派去随着五王姬身侧的兄弟方才来告诉属下,说今日五王姬进宫,似乎是顶撞了乐国王后,眼下正被罚跪在宫门口。您看您是否要……”
兰折顿时停住脚步,长睫一扬,“去甘泉宫。”
果不其然,他刚一到甘泉宫门前,远远地又看见徐泠在那儿跪着。
同样的场景他在数日之内已瞧见了两次,他下意识攥紧了手。
他一路走得极快,没给崔钟插上嘴的机会,到了几步之遥反倒刹住了步子,匀了口气。
崔钟抓住时机,道,“城主莫非疯魔了不成。您是外男,未得诏不得擅入宫闱。”
“……我明白。”兰折气息有些不稳,低声道,“可我不愿见她……这般受累,从前我就是不敢逾越半步……”他声音逐渐小到不可耳闻,崔钟竖耳静听,费了好大功夫才听到一句,
“崔钟,你去寻徐翟,就说正好在宫中与五王姬相遇,尚有不决之要事要与之相商,便与她先行一步。”
说罢兰折丝毫不拖泥带水,朝着徐泠方向走去。
崔钟:“……”罢了,看来还是只有自己去收拾这破摊子。
徐泠突然看见面前石砖阴了一小块,疑惑地抬眼看去。
徐泠:“……好巧啊,兰城主。”
兰折垂眼看她,眼眸中倒映出徐泠的影像,“好巧,王姬又跪着。”
徐泠:我感觉有被冒犯到。
但她觉得这大实话话没法接。
刚琢磨着兰折今天怎么着话里带刺,不当那守礼城主了。紧接着就被兰折隔着两重衣袖握住手腕,把自己从地上带了起来。
“在下有要事欲与王姬相商,王姬眼下似乎无事,不如与在下一同出宫?”
徐泠:你瞧着我像是无事??
可兰折不等她反应,拉着她边走。
他今日所作所为与往日那克己复礼的形象大相径庭,徐泠一面觉得惊奇,一面又好奇,想着管后若是日后同她算起账来也赖不着自己头上,便十分愉悦地跟着兰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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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蝉挽弓搭箭,瞄准前方草靶,将弦靠在鼻尖与嘴中,顿了顿,猛然将挂弦的三指自然一松,矢箭立时向前飞去。
鸣蝉微微松口气,按了按自己肩头渗出的斑驳血迹。
却听见清风在一侧抚掌大笑,“鸣蝉大少爷,你今日是喝了多少才过来的?能把箭射成这个样子?”
鸣蝉抬眼望向方才射出箭的方向,明明往日十发九中的箭这次竟然脱了靶,安静地掉在了草垛里。
他不禁有些恼,清风不知他肩上受了伤,无知无觉地把手搭在他肩上伤口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带着手下一起笑。
鸣蝉眉心深皱,反手把他的手打掉。清风玩笑着又搡了他一把,“怎么了?平时严于律人,此时宽以待己啊?”
鸣蝉一股无名火立时从脚底窜到头顶,他右手拔出腰间佩剑,直直向清风砍去。
剑风掠过之处,刃如秋霜,枯草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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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哇啊啊啊啊 打Call.!!!疯狂打Call.!!!狂飙打Call.!!! 小苒没想到你还是个封面大佬 文笔都已经辣么好了给渣渣们留条生路叭 抱大腿嘤嘤嘤 我我我我就死皮赖脸黏上小苒了怎么滴 大佬大佬给我个名分好不好咩~ 好喜欢的呢爱了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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