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芸：……

　　亓官芸没听懂在童莹哔哔些啥，这说的要是课本上有的文言文，说不定她还能懂一点点，可是这话她真是没听到过啊。

　　但是仔细想一想，这是在嘲笑她呀！

　　虽然你数学好，我比不上，但是我语文把你甩几条街！你的语文成绩安慰了我，帮助了我，我太感动了，非常感谢。

　　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好气哦。

　　但是是事实啊。

　　亓官芸幽幽得叹了口气，略带谴责得看了一眼童莹，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看着语文卷子。

　　挠头。

　　这作文怎么会跑题呢？

　　上善若水——她写水有什么不对？！

　　童莹：？？？

　　她都这么夸芸哥了，芸哥咋没什么反应？

　　旁边的徐浩看了全场。

　　对童莹那叫个羡慕嫉妒啊！

　　要是他也有个数学大佬同桌！他怎会数学只考这区区两位数！！全班倒数第一！！

　　凭借着长期和芸哥混迹在一起，对她的了解，顺利搭上了芸哥的脑回路。

　　忍不住开口：“童莹，你应该这么说……”

　　“古有一谚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简，然甚是！”

　　“但能助我修成，愿拜君为吾父！”

　　“芸哥啊！！！”

　　童莹怒目而视。

　　亓官芸听懂了。

　　“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做我儿子？！”

　　“要什么兄弟！芸哥啊！”徐浩也不要脸了，抱着亓官芸的右腿开始嚎叫，“只要能帮助我学习数学，那您就是我爸爸啊！”

　　“爸爸救我！”问讯赶来的另一数学学渣利索得抱住了亓官芸的左腿。

　　“爸爸……缺儿子吗？我觉得我数学也还可以抢救一下。”第三个人艰难得抢到个裤脚攥在手里。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我那亲爱的爸爸～”没抢到腿也没抢到裤脚的同学试图用歌声感化亓官芸。

　　“……”

　　亓官芸：……我的同学，都是沙雕吧！！！

　　——————

　　周考考完的柯宁看着成绩单很是满意。

　　虽然理科拖了分，但是文科科目都考得很不错。

　　作为一位未来的文科生，这样非常正常嘛！

　　抄完自己成绩的柯宁下意识得点开了高二的成绩单，翻到了亓官芸。

　　好想知道芸哥考的怎么样啊。

　　嗯……

　　名次下降了一点点，但是还是在年级前二十。

　　分数都很高，除了语文。

　　在一众三位数的成绩里尤其出众。

　　92……

　　这分数是不是不太对？

　　芸哥语文是不太好，也不至于这么差呀？

　　不太理解的柯宁没多久就找到了答案。

　　月考之后就是双休。

　　周六下午，芸哥要去教吉他，上午的时间空了出来。

　　柯宁想要买点书看看，他的小说遇到了一点瓶颈，找找思路，也查查资料。

　　亓官芸想和他在一起，干脆约了图书馆，两人上午一起学习，互相讲题……中午共进午餐，下午一道在音乐的海洋里徜徉。

　　想一想，就觉得很快乐！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周六。

　　温暖的阳光驱散秋天的萧瑟，新雨后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污垢。

　　两人带着考试试卷一起到了图书馆。

　　柯宁要整理错题集，亓官芸……语文老师让她重写一篇不跑题的作文交给他。

　　怀着满腔的疑惑，柯宁有幸瞻仰到了芸哥的试卷。

　　前面的……扣分虽然也很多，但是勉勉强强也还算正常。

　　直到他看到了作文。

　　作文题目：上善若水

　　开头：古语有云，上善若水。水乃万物之源，无色无味无毒，由氢氧两种元素组成的无机物，是一切生物体的主要成分（包括人类）。所以，最上等的人，都像水一样！

　　柯宁：……

　　他看出来了，芸哥编这篇文章的时候，肯定是绞尽脑汁，无比费力。

　　这也扯了八百字，真是辛苦。

　　亓官芸扯过卷子，决定给自己挽回自尊。

　　“其实我平时写作文还是不错的，只是这篇实在不好写，我连‘上善若水’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没有办法，只能胡编乱造了。”

　　亓官芸叹了口气，神色落寂，一向神采奕奕的眼神都暗淡了下去，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柯宁一阵心疼，想安慰芸哥。

　　“这个题目确实不好写，没有头绪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柯宁开始胡说八道，“也怪老师太不近人情了，满分六十，居然才给三十，要是我给分，起码也会给个三十……三十八啊！瞧瞧这字！多好看！”

　　亓官芸直勾勾得盯着他。

　　“对……对吧？”柯宁结结巴巴。

　　“对！你说得非常对！”亓官芸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用力点点头，还鼓了两下掌。

　　柯宁松了口气。

　　亓官芸乘胜追击，“那你觉得，应该怎样写呢？”

　　“我？”柯宁摸着下巴想了想，“首先要明白上善若水的意思。”

　　“什么意思？”亓官芸虚心请教。

　　“这是老子的话，原句是‘上善若水，睡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意思是，至高的品行像水一样，泽被万物不争名利，不与世人一般见识，不争长短，至柔，却能包容天下！”

　　“并不是上等人……”柯宁指着卷子，强忍笑意。

　　亓官芸领会到了中心思想，“就是要写品性德行。”

　　“对。”柯宁点头，“其实开头写水是对的，水，造福万物，滋润万物，水是世间最高尚的善行的化身，在它身上，有深沉，有包容，有真诚……用这个引出下面要写的正文。”

　　“这个……真不用解释水的成分组成。”柯宁又想笑。

　　“想笑就笑，憋着干什么？”亓官芸捏了捏他的脸，手动勾起一个弧度。

　　柯宁用帽子把自己的头盖住，遮住大半张脸，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个小小的距离，“好吧，我偷偷笑一下，就笑一下下！”

　　亓官芸看着面前的少年侧着脸趴在桌上，露出一点点细碎的头发，笑的连人带桌子都在颤抖，沉闷的笑声借着空气清晰地传播到亓官芸的耳朵里。

　　这得是有多好笑？

　　说的是只笑一下下，等亓官芸把作文大纲都列完了，柯宁才从帽子里钻出来，眼眶里还带着笑出来的眼泪。

　　亓官芸无奈得点了点他的鼻子。

　　“好啦好啦，快擦擦眼泪。”

　　柯宁边擦眼泪边伸长脖子看芸哥写的大纲。

　　“芸哥有写大纲的习惯啊！”

　　这可是个好习惯呢！

　　“对啊。”亓官芸点点头，“写了大纲，起码作文不会跑题，这次的作文是个意外，我完全写不好大纲。”

　　“我也喜欢写大纲，细纲也很重要！”小说有细纲才好写嘛！

　　“细纲？作文列细纲？”亓官芸每天微拧，作文怎么写细纲？

　　“额，差，差不多吧，和大纲差不多，稍微细致一定就是了，反正就是……大纲很重要！”

　　对！

　　柯宁故作镇定得点点头。

　　柯宁：险些说漏嘴。

　　亓官芸狐疑得盯着柯宁看了两眼。

　　这个心虚的小表情也太明显了吧，就差没直接说“我有事瞒着你”了。

　　被芸哥这样看着，柯宁就更心虚了。

　　本来写小说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他把芸哥写进小说里了啊！

　　还是女主角！

　　万一让芸哥看到他的小说……多不好意思啊。

　　他对自己的文笔也没很自信，也就是勉强能看的水平吧。

　　所以就更不能让芸哥知道啦。

　　亓官芸敲敲他面前的书本。

　　算啦，虽然她很想了解小少年的一切。

　　但是，有小秘密就有小秘密吧，既然小少年不想让她知道，她不知道就好了嘛，不说不问不差，给他一个自在的空间。

　　可能等到恰当的时候，他自然就愿意告诉她了。

　　“好啦好啦，快学习吧，我先写作文，你把错题改正，我写完作文就给你讲数学题，好不好？”

　　除去物化生，数学算是柯宁所有科目里最拖后腿的了。

　　“好。”柯宁乖乖点头。

　　两人都不再说话，但是气氛并没有因此平淡下来。

　　偶尔抬头看对方一眼，都忍不住露出笑脸。

　　他/她那么认真得在学习，眼神专注，态度认真，全神贯注。

　　轮廓分明，五官精致，太阳透过窗户，照在年轻的侧脸上，无端惹人动心。

　　视线相碰时，那胶着粘稠的情意，除了瞎子，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未来在笔下，爱人在身边。

　　多么美好。

　　若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年轻哦。”不知是谁的轻叹散在风里，话中有些羡慕，又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