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柠跟段翰川分了香香的红薯，绵软又甘甜，肚子填的饱饱的。

　　一块小菜地，用了两天时间才种完，洛柠找到借口，又说出去捡垃圾了，他身上没有钱，要攒越来越多的钱才好。

　　洛柠在小区门口卖了一篮草莓，之前的顾客还记得他，整篮子草莓都卖光。

　　洛柠照旧去超市买了饼干和小蛋糕，他把包装弄得皱皱的，每样只留了一半，好好藏在衣服里，这才回了孤儿院。

　　他有零食的时候也会分给小清一点，但段翰川才是他最关注的崽，大部分都是留给段翰川的。

　　洛柠自己也会补充营养，来孤儿院半个月，他一点没瘦，反而还白白嫩嫩的。

　　段翰川坐在树下，手上捏着根树枝写写画画，本来应该很认真的，可眼神不知不觉看向了操场上，没有那个缠上来的小豆丁。

　　他垂下眼睫，肩膀突然被推了一把。

　　段翰川转头一看，高个子站在他面前，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像是嗅到腥味的老鼠，神色不善地问道：“你刚才在吃什么？！”

　　段翰川冷冷瞪了下对方，用力将面前的手拂去。

　　高个子再次推了段翰川一把，凶巴巴道：“你在吃糖对不对！我看见你嘴巴鼓起来了。”

　　“还敢骗我，你从哪里偷来的糖，都给我，你也配吃糖。”

　　高个子一边说，一边还急匆匆地去翻段翰川的口袋，他太想吃零食了，段翰川哪里有资格吃，都应该给他。

　　这样冒犯的举动，手莽莽撞撞地就要去翻段翰川的口袋，段翰川没来得及阻拦，衣兜里的一张糖纸被翻了出去，这是段翰川舍不得丢的。

　　高个子见到漂亮的糖纸，眼睛都绿了，想到甜甜的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还想要去翻段翰川的衣服。

　　段翰川眸色冷了下来，没了忍耐的心情，狠狠将高个子推开，一拳打在高个子身上。

　　高个子吃痛地叫了声，更是愤怒，爬起身来反击，他虽然个头高大一些，却比不上段翰川力气狠，并没有占到便宜，还被揍了好几下。

　　他哎哟哎哟躺在地上，痛哭了起来，段翰川没有停手，很快照顾小孩的葛翠芬就跑了过来。

　　吊稍眼瞪着段翰川，这小畜生怎么又在惹事。

　　看着就烦。

　　阴阳怪气的样子，难怪是杀人犯的儿子。

　　葛翠芬今天洗了一大堆衣服，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讨厌那一堆琐事。

　　偏偏只能干辛苦活养家，这会心情特别不好，于是照样跟以往一样，打算把气撒到段翰川身上。

　　反正这小畜生没人管，现在还在打架，她就算揍了这小畜生，院长也不会责备她的。

　　葛翠芬这么想着，还有点跃跃欲试，压制着的暴虐欲翻腾起来，蒲扇大的巴掌，使劲冲着段翰川挥了过去，裹着风声，可以想象这一巴掌打下去又多痛。

　　段翰川没有老老实实承受着，伸手抱着那巴掌，勉强稳住身形，随后狠狠咬了上去，漆黑冷漠的眼睛像一匹幼狼，牙齿扎进葛翠芬的肉里，想要咬下一块肉来。

　　葛翠芬惊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更加凶狠，挥舞着手臂将段翰川甩开，她长得膀大腰圆，一身的粗壮力气，段翰川趔趄站不稳，而葛翠芬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脑袋嗡嗡鸣叫起来，好像失去了知觉。

　　洛柠要来找段翰川的时候，就看见葛翠芬还要用脚去踢段翰川，健壮的背影，衬得段翰川更加瘦小。

　　洛柠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那一脚下去，段翰川会被踢坏的，洛柠快步跑了过去，借着这股冲劲，用力将葛翠芬推开。

　　怒气冲冲地质问道：“葛阿姨，你做什么？！”

　　“孤儿院把你招来，不是让你打人的！”

　　葛翠芬的目光挪到了洛柠身上，上次洛柠撞她的事，她还记得呐，又来一个小杂碎，这么个臭东西也不是个好的。

　　原本葛翠芬还能保持理智，不敢去动洛柠，但被段翰川咬了一口，她脑子早就成了一团浆糊，哪里还能冷静思考，冲动劲一冒上来，她只想把心口的那股火气发泄出去，蒲扇般的大掌拍在洛柠身上。

　　“老娘做什么用得着你管！”

　　“小小年纪就学会狗拿耗子了，呸！跟杀人犯的儿子混在一起，也不是个好东西，老娘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尊重长辈。”

　　葛翠芬一边说，一边还想去拧洛柠的耳朵。

　　段翰川死死咬着牙，口中弥漫开一股血腥味，眼神黑暗阴翳，手边捡起一块石头，不管不顾地掷了过去。

　　葛翠芬的肚子被打中，尖锐的疼痛让她面庞狰狞，没心思去教训洛柠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人过来，旁边围成一堆看热闹，还有人去找了院长。

　　幸灾乐祸地看着段翰川，依着这架势，肯定是段翰川又闯祸了，这下子段翰川又要挨批评了，果然就是不学好。

　　徐院长很快走了过来，瞧见段翰川的时候，也微不可见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葛翠芬立刻哭丧着脸，没有了刚才的气势汹汹，捂着肚子，很是委屈的样子，拉着徐院长的手，哭诉道：“院长，你要帮帮我啊，段翰川那孩子没法教了，都敢打我了。”

　　“我在孤儿院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连句好话都没听到，还要被个白眼狼欺负。”

　　段翰川把洛柠挡在身后，眼睛遮掩在过长的头发下面，气息有些阴郁。

　　没用的，每次都是这样的，他不善于辩解，加上不讨人喜欢，每次被人打骂了，他永远无法站在受害者的立场，没有人觉得应该向他道歉，反而认为他又惹事。

　　段翰川都已经习惯了这样，麻木地听着别人指指点点。

　　徐院长冷声问道：“是你打人了？”

　　洛柠从段翰川背后探出头来，眼眶变得通红，眼泪珠子立刻往下掉，白皙的鼻尖也红红的，指着葛翠芬，难受道：“老师，是葛阿姨先欺负我们的，她拍我的背，我的背好痛啊，段翰川的脸也被她打肿了。”

　　“葛阿姨刚才好可怕，骂我小王八蛋，她为什么要打我们呀，我们没有做错事啊。”

　　徐院长听洛柠这么一说，注意到段翰川的脸，果然红肿了，她又走过去掀起洛柠衣服，嫩嫩的皮肤上，果然留下了印记。

　　葛翠芬脸色变了，咬牙切齿看向洛柠，没想到这小杂碎还会告状，居然还添油加醋，她心里的感觉立刻就不妙了，有丝心虚和慌乱。

　　徐院长看向葛翠芬，“究竟怎么回事？！”

　　那伤痕看上去着实过分了，加上洛柠一直在哭，徐院长不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总要了解个清楚。

　　葛翠芬一拍大腿，叫苦道：“院长，你别光看着他们可怜，我也受了伤啊，你瞧瞧，那么大块石头，直接朝着我扔过来，做出这种坏事，是个好孩子嘛。”

　　“我还不是看见段翰川欺负别人，我才教训了一下段翰川，结果段翰川咬我，我一时气急，就拍了他一下。”

　　“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我力气那么大。”

　　徐院长听她哭哭嚷嚷就头疼，每次葛翠芬这么哭哭嚷嚷，徐院长就懒得应付，又问了高个子，“段翰川真打了你？为什么打你？”

　　高个子本来看段翰川受欺负挺得意的，结果没多久院长就过来了，他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转了转眼珠子，狡辩地指着段翰川，“都是段翰川偷了糖，我亲眼看见段翰川吃糖，段翰川哪来的，一定是偷的，我跟段翰川说偷东西不好，段翰川就打我了。”

　　段翰川坚定地说道，“我没偷。”

　　高个子反驳，“你没偷你哪来的，难不成凭空冒出来的，你就是手脚不干净。”

　　“你才手脚不干净。”洛柠探出头，“那些糖都是我给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小心烂嘴巴。”

　　高个子愣了愣，还真有人给段翰川糖吃糖，他想了想，忍不住嫉妒起来。

　　凭什么啊，段翰川凭什么有这待遇，脱口而出道：“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们？”

　　洛柠觉着好笑，脸上一派天真，“你这么霸道，这么讨厌，我就是不想给你。”

　　高个子快被气炸了，他哪里就讨厌了，他在孤儿院里，可是很受欢迎的，但洛柠就是不给他，他憋屈地噎住，说不出话来。

　　徐院长的目光也有点复杂，孤儿院里没有孩子愿意亲近段翰川，她自己对段翰川也没好印象，洛柠才刚来，没跟其它人扎堆，反而对段翰川有好感。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理清楚了，起先高个子就是误会了，主动去挑衅的，段翰川不是无理的那方。

　　但徐院长觉得段翰川确实不该打架，本来想说下段翰川的，对上洛柠和段翰川的眼睛，尤其段翰川的脸肿得那么厉害，她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了。

　　洛柠趁机道：“院长妈妈，他骂段翰川，是不是应该道歉啊，还有葛阿姨，可凶了，也该说对不起的。”

　　“大人都说做错事必须要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