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茵喝了一口店里不太正宗的咖啡，笑道：“我们也希望培养出的是有文化知识、有素养，能走的更长远的艺人。”

　　交谈中，苏茵全程表现的热情但十分沉得住气。她知道，这些小男孩自己做不了主，只有把父母的工作做到位了，让父母和少年本人都签署合约才行。

　　但是，哪怕是她主动找上门的，也要把姿态做好了，不能让对方觉得是公司求着他们来当练习生的，借机漫天要价。

　　舒曼云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轻，社会阅历却似乎非常丰富，一看就一副精英范的女人，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们这种普通人家，距离娱乐圈太远了。尤其是看到合约后面标注的高昂的违约条款和竞业条款，让她更加担忧。别儿子的偶像明星当不成，反而把家里的钱都赔上了。

　　虽然也知道自己问的很多问题都会显得自己对这方面一无所知，她也必须露短，把事情问清楚了：“退出为什么还要赔钱？还没出名就几百万、几千万的违约金，这样的条款真的不是坑人的吗？”

　　“在娱乐圈里，培养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素人成为一个艺人，花费百万、千万的成本都很正常。当然不能说公司真金白银、时间、资源都掏出去了，艺人说退就退，更不能我们把艺人培养好了，他拍拍屁股就成了别家公司的艺人，您说对吧？”

　　“你们也放心，我们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要这个违约金，这只是对公司的正常保障，也是行业惯例。没有任何一家娱乐公司会不设置违约金的。”苏茵耐心和对方一一解释，只要不违约，这些条款就相当于不存在。

　　面对夫妻二人的各种问题，苏茵也能理解，作为父母，又是完完全全的娱乐圈外的人，警惕和担心是很正常的。

　　而悦享娱乐公司这样一个刚刚成立，没名气没资本的草台班子，想要签约艺人，也只能找这些有些特长，没有经过专业练习生训练，家庭又没有门路的对象。

　　在挑选练习生的时候，苏茵做了大量事前调查。

　　找寻A城中学的学生，付费让他们在A城各大中学里发放、回收公司招收练习生的宣传单和报名表，通过报名表上的个人照片和信息第一步筛选报名意向者。

　　通过第一轮筛选的报名者还需要填写更加详细的自我介绍，与她面谈和才艺展示。

　　之后，苏茵又利用各种渠道通过报名者身边的同学、朋友、熟人了解他们的相关信息。包括网络公开信息如裁判文书网、企查查等网站查询其父母是否存在相关信用、法律风险。

　　经过多轮考察，确定了人选，最后才电话联系到对方家中进行家访，全方位观察备选人员的家庭条件和父母情况。

　　经过多次交谈和争取，确定练习生备选名单。

　　男孩的母亲舒曼云是A城一所小学的音乐教师，父亲王文山是一家保险公司的中层管理者，双方都受过一定的高等教育，经济情况尚可。经过几番调查，两人表面上都没有不良嗜好和明显瑕疵。

　　少年王嘉祯算是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长得好看，也确实有艺术天分。夫妻俩也一直很重视对他的培养，各类声乐、舞蹈、主持人培训班上了不少，表现都很拔尖。但夫妻俩确实没想到真有人找儿子……去当练习生？

　　王文山本来是不太支持儿子去做这个练习生的。在他印象里，很多偶像都是吃几年青春饭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也没见几个人能大红大紫，还能红很多年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他们都完全没听过的小公司找上门来。

　　可儿子是铁了心要参加，给他们下了各种保证。老婆对这样能当明星的机会明显也是有些动心。

　　面对两个都动了心的人，王文山也只能认真的对着对方公司发来的各类信息进行辨别。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又咨询了一些法律专业的人士，他判定这个公司应当不是骗子，确确实实是找他儿子当艺人的。这个苏小姐所描述的偶像似乎也很有规划和诚意，至少能让儿子一边上学，一边训练听起来他勉强能够接受。

　　最后，王文山还想再为儿子争取点利益：“那别的也不说了，最后谈谈薪酬分成的事情，其他都没得谈，这个总能再谈谈吧。”

　　面对这样的话术，很多初入社会不久的年轻人一般都会难以招架。苏茵还是温柔笑着，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将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和神态比之前也更加真挚和诚恳。

　　“真的不能再调整了，不是我没有诚意，是我们最开始就把所有的诚意都亮出来了。公司确实是在起步阶段，但正因为我们没有太多选择，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培养小桢。小帧接下来受到的所有的培训都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还有免费食宿，生活照料。出道以后固定工资和分成，这样的条件您可以去任何一家娱乐公司问问怎么样。”

　　“也请您相信，我们是真的很有诚意打造出最优质的偶像。”

　　听完苏茵的这番话，王文山和舒曼云两人也知道，又谈不下来了。

　　这个小姑娘真的了不得，刚接触时觉得对方年纪小，人又特别礼貌温柔，应该是比较好拿捏说服的新手。实际接触了一段时间，两人才发现这个小姑娘是外柔内韧，极其有主见，讲话做事更是老道的很。他们这两个比她大了十多岁的人在她面前，全部败下阵来，愣是一点条件没争取到，反而越来越觉得这公司确实还成，儿子去当练习生好像真有点前途。

　　苏茵对于这些素人小孩给出的条件确实算是不错了。这些素人小孩如果是正常报名类似的培训班，或者加入一些比较大型的娱乐公司往往都需要交纳高额的培训费用。甚至，有一些娱乐公司更以收取培训费用作为赚钱的一种重要方式，坑的艺人后悔莫及。

　　但苏茵给出的条件也是她的底线。对方父母如果硬要和她谈，她也只能放弃这个备选。市场就是，相比起普通素人小孩，所有娱乐公司的老板，都会优先考虑签约科班出身的专业艺人。

　　培养像这样的素人小孩，花费的时间太长，成本太大。

　　虽然这个世界的娱乐公司，还不知道，培养这样的素人小孩作为养成系偶像，带来的利益远比他们想象的都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