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走向街道的深处，只是这次，他们的身后再无人。

　　*

　　“告诉老大，这单到手了。”

　　“好嘞，马哥！”

　　……

　　破破烂烂的牛车，摇摇晃晃行驶在小道上。有时遇到疙瘩，摇摆的动作不小。

　　夜色黑漆漆的，周围树丛的蝉鸣如雷贯耳。虽是清明，却也扰耳。

　　牛车前后跟着几人，他们个个遮着面。领头的那个一瘸一拐的，却仍走的很快，像是很急的样子。

　　牛车上，倒伏挨个坐了四五个人，他们的手脚皆被麻绳捆缚，头上套着麻袋，辨不清谁是谁。

　　“二狗，去探探前面的路，看有没有人来接应。”瘸腿马哥啐了口唾沫，暗骂道，“他娘的，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

　　名唤“二狗”的矮个子贼着眼窜了出去，隐没在那一众灌木林里。

　　牛车停下，发出了沉闷的“吱呀”声。

　　马哥吩咐了两人看着牛车，剩下的则去生了火，不时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于是这时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狐狸系统【521】先是在牛车上方转了三圈，而后飘到了一个人头旁，规矩的系统音掺杂些得意，“宿主，初次被人贩子拐卖的感觉怎么样？”

　　那人未说话，呼吸均匀。

　　【521】皱眉，凑的更近，“不是吧？这群人贩子的手刀又不是真的能敲晕人，你还真晕了？”说着它就要用爪子去碰麻袋，谁知道麻袋自己动了。

　　狐耳支棱了下，听到了只有它能听到的意识声，那声音泛着股懒散，“困了刚好。”

　　狐狸不禁翻了个白眼，越发放肆的坐在了自家宿主的头上，它舔着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贩子在那个巷口晃悠，所以你故意撞了枪口？”

　　慕音被套了麻袋，再加上头顶有狐狸耍威风，她的困意终于消减了几分，“没，巧合。”

　　【521】：……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用个透视卡。”慕音道。

　　狐狸变幻着机械瞳，很快从背包里换出一张道具卡，它用新升级出来的一条尾巴去点卡牌，很快“透视卡”化作晶莹的粉末消散在了慕音身上，她闭眸再睁时，眼前俨然一幕荒郊图。

　　再尽量不整出动作的情况下，慕音偏转了眼眸，瞟到了牛车后方一群人贩子正在围着那一簇篝火取暖。

　　凌晨的夜，确实冷的古怪。

　　【521】突然提醒，“现在涂萧与宿主你是绑定状态，也就说，他也可以同你共同使用这张‘透视卡’。”

　　只听见它家宿主敷衍的“嗯”了声，就再没下文。

　　狐狸在线郁闷，又惊讶的看向宿主旁边的那颗人头。

　　照理说，涂萧也没被敲晕，怎么这会儿一句话也没？不会也刚好睡了吧？？

　　一炷香的工夫，牛车前头的灌木林窜出一个人影。围坐在篝火旁的一个人贩子警惕的拿了一把火，等那矮小的人影走近了些，他才辨出来是之前的“二狗”。

　　二狗笑的贼贼的，谄着脸去马哥旁咬耳朵。马哥听后，狰狞的脸上露出不寻常的笑。他让手下踩灭了篝火，赏了二狗一块熟肉，招呼着队伍继续前行。

　　“他们刚刚说什么？”慕音问。

　　【521】开始解析音频，转为文字道：“老大找了个冤大头，一次性将这批货讲了个好价钱。”

　　慕音点头，“看来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

　　狐狸看她又要睡了，想着宿主也不愿意继续解释她为什么要掺和贩卖人口一事，就想到了上次和亲大街上聊到一半被截胡的话题。

　　“宿主先别睡，你不如说说为什么【小世界4422】你的评分是不及格吧？”

　　慕音低眸，开口道：“你不是看到了么，任务只完成了一半。”

　　【521】讶异，“怎么会？你既然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烧死，你不是还有充裕的时间去完成任务的吗？”

　　女人只是轻“哼”了声，“我被钉在十字架的当天，家族也被男主打压，而那个未完成的任务就是带领家族崛起。”

　　狐狸有意无意感受到一阵寒的刺骨的眼光，它又作死问：“所以按照规定，被评为‘不合格’的任务是要受惩罚的，那宿主你的惩罚是什么？”【521】琢磨了一下，“你当时只是一个Lv.3的小白，惩罚力度应该不会很大的吧？”

　　慕音顿了一下，“就被关了几天小黑屋。”

　　……还有，自己的随身系统被清缴记忆。

　　她永远记得从小黑屋出来的那天，一只摇着两条尾巴的狐狸在她面前，笑的混不吝的说：

　　“你好啊，主人。”

　　她有些怔，看着那对透着陌生、寒冷的机械瞳，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们相互陪伴了一千五百二十一天，那一刻，她们仿佛如初见。

　　*

　　牛车走走停停后，终于来到一家当铺。

　　方圆十里都未曾能见一家茶馆的路驿，偏偏出现了一家不合时宜的当铺。

　　连狐狸都觉得不对劲，跟着马哥进了当铺。

　　慕音眸子一眨，前一秒还是牛车情景，下一秒就是当铺内部。

　　狐狸竟然好心开了权限。

　　换做平常，这只贼精可是把秘密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她哑然失笑，眼眸里的场景还在继续变换。

　　狐狸很上道的将当铺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个遍。房梁，柜台，桌角……

　　马哥似乎在和掌柜说什么，掌柜眯着一双老花眼，进了右侧的屋子，再出来时，后面多了个壮汉。

　　壮汉的腰间配着把钝刀，煞人的紧。

　　马哥见了壮汉，低头哈腰的说话。壮汉点头，声音略显浑厚的说：“那就带进来，带去验货。”

　　马哥瘸着腿往外走，招呼了手下去把人带下牛车。

　　有一个粗鲁的，一大掌就挥到了一颗人头上，那女子开始惊叫，哭喊着求人贩子放过。

　　被这么一闹，剩下几人也悠悠转醒。见自己被捆了手脚，套了麻袋，也开始惊喊，下场无非是几个更响亮的耳光。

　　他们一个个依着次序下了牛车，身边还有几个贩子恐吓。

　　马哥见状，拴着最前头的绳子，将一串人领进了当铺的左侧屋子。

　　他们穿过狭窄的密道，很久之后，是灯火不尽的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