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绎记性很好，感知力也不弱。

他还记得，上次听见林愿这么说话，是林愿和陈栖他们聚餐回来接猫，他为了躲避林愿那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的追问，下意识说了句“就当是为了养第三只猫攒经验。”

那时的林愿就是这么看似云淡风轻地，像是就事论事般回了他一句“可我不是猫。”

也是这般随意的语气，轻飘飘的，还没落地就被风吹散在了空中。

但紧接着第二天，林愿就失联了大半天，即使他拨号按到麻木，也依旧没能得到任何回复。

那天晚上的安慰也无济于事，自那以后，林愿自发地退到了朋友的位置，再也未曾尝试过越雷池半步。

他们依旧朝夕相处，但却又泾渭分明。

唯一的不同，就是那时林愿说完，转身就回了自己家，而现在林愿已经搬过来了。

但搬过来又代表什么呢。

如果林愿想，他自然也可以随时搬回去。

只要他足够坚定，周绎甚至找不到任何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毕竟哪怕是现在的搬家，也是他仗着林愿喜欢自己，不会真的反抗而自顾自铺的局。

下意识的，周绎朝林愿伸了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很快收回。

毕竟伸手之后他说什么呢，全盘托出？还是假装无知无觉地再次蒙混过关？

然后呢？到时林愿若是烦了想走，他根本拦不住。

而且但凡林愿委屈了走一次，哪怕再哄回来，两人之间也难免会有间隙。

思绪轮转间，周绎仿若丧气般靠在墙边，追根溯源地开始埋怨起自己提出在一起时的冲动。

若一直维持朋友关系，他必是不会如此急切。

感情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太不稳定了些。有一自会有二，从而就想要三，乃至更多。还是朋友时，尚能克制，在一起后占有欲便再难压制，即使已是下意识收敛，却也依旧能在很多细节上觅得踪迹。

但哪怕脾气再好，也不会喜欢被一直这样。

慢慢的，周绎的头渐渐垂了下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茫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人轻轻挠了下。

抬头，林愿就站在离他一步的位置，眼尾带着笑意，“是嫌我夸得不够吗？一直站着。”

“没”周绎愣了两秒，反手将林愿的手握住，头靠在他的肩膀，挨着林愿脖颈，闷闷地说：“累了。”

不是抱怨的语气，倒像是在委屈些什么。

他确实委屈，他既想前进一步将林愿牢牢扣入怀中，从此再不放手，又不得不站在原地，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般，眼巴巴盼着林愿看向自己才敢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那歇会吧”林愿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好气又好笑地想把周绎带去沙发上休息下，顺便看看能不能好好谈谈。

但他手刚一挣开，整个人就直接被周绎严丝合缝地拢进了怀里。

就着这个姿势，周绎反手将门一关。

因为力度有些大，门发出“砰”的一声，林愿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剧烈颤动了下。

但他没说什么，只伸手继续像哄小孩睡着般，轻轻地有一下地没一下拍着周绎背部。

沉默持续了快一分钟，周绎才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么？”

话一出口，他就比林愿还先一步感受到了自己的幼稚，但他扪心自问，这确实是现在他最在意的事情。

所以哪怕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幼稚得可笑，也没有移开视线，只坚定地直视林愿的眼眸，不愿意错过他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

对视间，林愿不禁眨了眨眼。

毕竟，周绎这话说得…实在太不像他了。

先不提他话语间藏不住的不自信以及眼中明显的忧虑。

单从话的内容来看也不正常，哪有刚在一起没几天就和小孩子一样说什么一辈子的，就算是林愿，也是担心多于欣喜，他希望一辈子，但也没有信心真的能一辈子。

但即使并没有信心满满，林愿依旧很快给出了和上次一样的答案。

“对”林愿认真地点了点头。

原因无它，他实在舍不得让周绎难过。

可这并不代表所有事情都可以就此揭过，所以在周绎听见他肯定的回答嘴角上扬之际，林愿很快补充了限定条件，声音温柔但坚定：“以彼此都舒服的方式，一直在一起。”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猫咪挠门的声音，林愿也顺势脱离了周绎的怀抱。

擦肩而过时，周绎抓住了他的手腕，虽没说话，但挽留意味再是明显不过。

林愿笑了笑，“我就去安抚一下，很快回来。不然你这门待会怕是不能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