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这么一点大，就能体贴得像个小绅士，家庭的教育功不可没。

　　李瑞景很欣慰，他抱着儿子揉了揉, 摸到了一手的湿汗。

　　陈哲刚才打球打得热火朝天, 这会儿歇下来就冒汗了。

　　李瑞景怕他感冒, 赶紧把人抱起来，“我们先去换身衣服，回来一起拼玩具好不好？”

　　“好吧。”陈哲虽然走路十分利索，却也不愿意放弃被妈妈抱来抱去的机会, 很自觉地圈着李瑞景的脖子蹭了蹭。

　　他们回儿童房换了身衣服，又过来组装自动轨道车。

　　两岁小孩可玩的玩具少，其他人送来送去都是差不多的东西，礼物类型重复性很高。

　　李瑞景随手拿过一盒可拼装的恐龙轨道乐园，撑着腰缓缓坐到地毯上，陈哲也乖乖盘腿在他对面坐下。

　　李瑞景把包装盒拆了, 零件倒在面前的空地上，他拿起说明书对儿子道，“壮壮可以帮妈妈一个忙吗？这些东西都要按颜色分好，一会儿我要哪个颜色，你就给我哪个可以吗？”

　　陈哲点点头，立刻行动起来。

　　他有些强迫症，东西不止按颜色分格开，还要摆放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

　　李瑞景大致扫了一遍说明书，这个玩具拼装起来十分简单，零件不像乐高那么零碎，恐龙头和嘴是最大的部位，他引导着陈哲动手拼好。

　　接下来是首尾相连穿过恐龙嘴的轨道，需要按照颜色依次搭建好，李瑞景喊了声红色，陈哲就双手捧着一堆红色零件送到他面前。

　　再简单的拼装对孩子也有益智作用，李瑞景指着对接口，教陈哲按照凹凸对应的规则把两截轨道合在一起，陈哲成功拼好两个后，对接下来的也跃跃欲试。

　　李瑞景索性停了手，在一旁看着，偶尔指点两句。

　　一个大人来拼大概十分钟都不用的玩具，陈哲拼了半个小时，轨道乐园全部完工后，他拎起小汽车模型从恐龙头顶的洞放下去，自动轨道拖起汽车往低处走。

　　陈哲兴奋得手舞足蹈，来回玩了十几遍也没腻，一边玩一边还要夸张大喊，“妈妈看车车！”

　　李瑞景给面子的看一眼小车，目光又控制不住挪到儿子脸上，情不自禁跟着傻乐，“宝贝一个人拼好的，真棒。”

　　**

　　另一边，母子两个来到了厨房。

　　李瑞景怀孕以来，上午一般没什么胃口，下午却饿得很快。有时上着课，他会忍不住推开房门跟客厅里的陈亦说他快饿晕了，浑身都没力气。

　　陈亦被这么吓了一次两次，就经常叫阿姨在厨房里温着下午茶甜点，随时给李瑞景备着。

　　回到陈宅，虽然陈亦没刻意说，但秦曼丽惯来是个会心疼人的，早就准备好了木瓜牛奶鸡蛋羹和新鲜的水果沙拉，叫住家保姆给李瑞景和陈哲端过去。

　　秦曼丽回头看着自家宝贝儿子，发觉陈亦自领证起就变得踏实可靠了许多，也总算显现出陈兴平的基因特点，变得会疼老婆了。

　　或许其实更早的时候陈亦就产生了变化，只是他总不爱回家，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没有那么及时地察觉到儿子的成长。

　　她在观察着陈亦，陈亦也同样观察着她。

　　冷不丁的，儿子就开口道，“妈，大哥的身世我都知道了。”

　　秦曼丽浑身一震，想解释些什么，又觉得徒劳。她面前的孩子已经32岁，不再是一粒糖果、一句软言细语就能哄骗得了的幼儿。

　　陈亦又道，“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现在这样挺好，不用改变什么。”

　　秦曼丽忽然有点琢磨不透这句话。

　　好在陈亦也不需要她的答复，自顾自说了下去。

　　“妈，您是个善良的人。”他道，“我这样说可能有些突然，但你可以像对待我和大哥那样对待瑞景吗？”

　　秦曼丽松了一口气，总算能接话，“妈妈很喜欢瑞景，当然是拿他当儿媳看待的。”

　　“不、不是儿媳。”陈亦较真道，“是像亲儿子那样对待。”

　　秦曼丽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解，但很快，她就从儿子口中，知晓了李瑞景的故事。

　　像秦曼丽这样一辈子顺风顺水没有挫折的人，大概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李瑞景长大的环境会有那么水深火热。

　　陈亦尽量客观的跟妈妈讲到他父亲重病，母亲抛夫弃子，李瑞景不得不辍学打工的经历，又讲到王美兰拿了钱反悔，还要威胁李瑞景的事。

　　秦曼丽觉得三观都被颠覆，“那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因为瑞景不愿意再跟她有所往来，她就要毁了他吗？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物种多样性吧。”陈亦冷静点评道，“瑞景还不知道这件事，妈你不要说漏嘴。”

　　那天李瑞景从酒店离开后，王美兰辗转联系到陈亦，说如果此后李瑞景不肯赡养她，她就要联络媒体曝光这件事，让李瑞金口碑崩盘，大家都别想好过。

　　秦曼丽还处在震惊之中，“那是她的亲儿子啊，她怎么能这样对瑞景？那我们怎么做才可以帮瑞景呢？”

　　陈亦冷笑一声，安慰道，“没事，她拿了我的钱，律师有办法治她。”

　　秦曼丽满脸忧虑，她想起李瑞景总是笑吟吟的，性格脾气都很温顺，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让人忍不住想说老天瞎了眼。

　　可世事总是不公平的，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根本由不得人选择。

　　陈亦道，“妈，瑞景这些年过得很辛苦，他愿意嫁给我，我就不能再让他吃苦了。”

　　铺垫了这么久，他要表达的核心只是这个。

　　秦曼丽终于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她拍了拍陈亦宽广的肩背，笑道，“以后瑞景就是妈妈最小的儿子了，我要给他准备好多好多嫁妆。对了，你们的婚礼也该提上日程了，妹妹没两三个月就要生了，你还不给人家准备婚礼，我看你就是成心欺负他。”

　　陈亦乖乖低头给妈妈数落了，心里难得的一片柔软。

　　他很幸运，有这样开明的家庭和温柔善良的父母。

　　更幸运的是，他还找到了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侣，他们马上就将迎来第三个可爱的孩子。

　　母子俩交流完，才回到玩具间。

　　陈哲还在玩轨道滑滑车，李瑞景则舀着蛋羹，一勺勺的喂到陈哲嘴边。

　　陈亦快步走过去，先接过碗，才道，“这样不会不舒服吗？”

　　李瑞景在地上坐了很久，腰已经疼了起来，不过他这会儿起身也很困难，也能仰头冲着陈亦傻笑了一下。

　　陈亦把碗交给秦曼丽，俯身靠近李瑞景耳畔，故意喷了口热气道，“我抱你起来。”

　　李瑞景伸手在他肩上推了一把，没怎么用力，轻声道，“不要，好多人……”

　　陈哲钻着耳朵听见了，撒娇道，“爸爸先抱我！”

　　他对李瑞景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对陈亦亦是。

　　陈亦无奈，先把小崽子抱起来。等想去接李瑞景的时候，对方已经撑墙借力站了起来，还伸手捶了捶酸痛的后腰。

　　秦曼丽现在看李瑞景自带了一层厚厚的怜爱滤镜，见他这样急急忙忙道，“瞧我这记性，说给你买了护腰的，走，跟妈去试试。”

　　“谢谢……”李瑞景在阿姨和妈这两个称呼之间犹豫了一秒，最后硬着头皮道，“谢谢妈。”

　　秦曼丽果然笑得更开心了。

　　一行人跟着秦曼丽来到她的衣帽间，她从国外买了好几款不同类型的护腰，通通塞到李瑞景怀里，叫他去试。

　　陈亦把儿子丢给妈妈，也跟着挤进试衣间。好在秦曼丽爱美，连试衣间都宽敞的像是一个小居室。

　　李瑞景脱了摇粒绒外套，七个月的孕肚还不至于大得太夸张，但也十分显眼的垂在身前。他这一胎营养补得充足，所以胎儿发育得也好，李瑞景隐约记得陈哲出生时他的肚子也才这么大。

　　陈亦直勾勾盯着他的腹部，李瑞景忽然就很不好意思，他拿外套挡住，道，“你进来干什么？”

　　陈亦道，“你一个人不方便。”

　　大部分孕期护腰的收口都在前面，其实穿戴起来很简单，李瑞景道，“我可以的。”

　　陈亦笑了，凑近一把抱住他，“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他不说还好，一说李瑞景就感觉自己脸热得更厉害了，“……你不要这样。”

　　“这样是哪样？”陈亦明知故问，掀开他外套慢慢抚上那抹圆隆。

　　腹部的肌肤，尤其是肚脐附近异常敏感，男人微凉的指尖擦过，李瑞景很快给他摸得有些站不住。

　　“你……”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喘息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

　　李瑞景还记得怀陈哲时，陈亦看一眼他的肚子就万分嫌弃的模样，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怀孕的身形是丑陋的。

　　“怎么会？”陈亦哄道，“哪个样子都喜欢，因为是你。”

　　李瑞景闭上眼，剩下的声音淹没在了彼此交缠的气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