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妇产科医生。”

　　“打胎，是我的职责所在。”

　　平淡无奇的简述莫名的让听着的人寒毛竖起，常人说话语调会带着一丝情绪的起伏，或者带有个人感情色彩，然而眼前的人，眼眸深处的情绪凉薄得让人心寒。

　　“至于为什么那五个受害者的女友都在我那里打胎？”秦苓嘴角渐渐漫上一丝淡淡的笑意：“大概是我们的医院名声比较大吧，而我又是妇产科主任医师。”

　　“她们都找上我，很正常。”

　　良久，沈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紧盯着秦苓的视线带着几分尖锐。

　　若秦苓是普通平常女子，早在这样的视线下溃败而逃，此时此刻，两人无言的对视中正酝酿着沉沉风暴，一个不慎，极有可能被风暴撕成碎片。

　　“沈警官。”秦苓忽然偏头看向沈冰，直勾勾的盯着她，眼里露出一丝诡异的光芒：“你知道我这个月打掉了多少胎儿吗？”

　　秦苓并没有打算等沈冰去猜，嘴角微勾缓缓道。

　　“48个。”

　　“我记得很清楚，这里面有个胎儿，”秦苓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手脚都齐全了，肉嘟嘟的小肚子，五官也长了，小模样长得还有点可爱。”

　　秦苓这种诡异阴森的语气，格外让人背后发寒，沈冰眼瞳剧烈颤动，手指不由得攥紧膝盖的裤子，盯着秦苓的眼是满满的警惕和提防。

　　正常人会这么说吗？

　　如果说原先对秦苓只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怀疑，如今已经升至为百分之百。

　　但是，证据呢？

　　“沈警官。”

　　温婉的女子柔柔的一笑，却笑得让人心肝一颤：“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冰抿紧唇瓣，似乎并不打算回答秦苓的问题，眼帘微垂，似乎想要等待外面同事的调查结果。

　　然而秦苓并不想就此结束这个话题，反而微微倾身，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按照你们警方的规定，你们只能拘留我24个小时，时间够吗？”

　　挑衅！

　　沈冰的情绪猛地被拽住了，脊背瞬间绷直，盯着苏墨的眼眸里有近乎冷凝成实质的怒意，直到耳机里传来同事传递过来的资料，情绪缓缓回归理智。

　　“钟奇勋还记得吗？”

　　话音刚落，秦苓眼里零星笑意顿时敛得无影无踪，仿佛这个名字是一个不可提的禁忌。

　　沈冰敏锐的捕捉到这一丝神态的变化，嘴角微勾，像是在拉家常般的跟秦苓说：“他前年结婚了，妻子是个护士，还有个女儿。”

　　秦苓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戾气翻腾，终究是打破了那张笑得温婉可人的面具，冷眼看着沈冰说：“沈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冰没有直接回答，听着耳机里同事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将秦苓那段不为人所知的经历缓缓道出来。

　　“你跟钟奇勋曾经是情侣关系，毕业后计划结婚，但钟奇勋的家庭环境一般，你父母竭力反对的情况下，你跟钟奇勋同居。”

　　“而这段同居时间，你做过一次流产手术，对吗？”

　　秦苓没有说话，只是眼眸里渐渐的生出了一丝戾气，极致压抑的声音从齿缝间溢出来。

　　“沈警官，我劝你闭嘴！”

　　第313章 《审讯》（四）

　　然而沈冰并没有被秦苓的话吓住，声音还在继续响起。

　　“当时你们很穷，你还在读研究生顺便做着兼职，钟奇勋只是每个月拿着2500的小员工，每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已经压垮了你们的生活。

　　“普通正规医院的流产手术费用不便宜，最终你选择了一间没有营业执照的黑诊所做了手术。”

　　“糟糕的是，那次负责做流产手术的医生水平不行，造成了严重的手术事故，而这次事故导致你从此以后无法进行生育了。”

　　“我说的对吗？”

　　沈冰的声音微微一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秦苓。

　　女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很平静，然而眼底里早已满浸着风雨欲来的阴沉戾意，显然沈冰这一番话全戳中了她的痛点。

　　沈冰抿了抿唇瓣，继续说：“钟奇勋是个传统男人，因为无法生育这件事，他选择离开了你，从那之后，你便恨上了那些导致女孩们打胎的男人，并且恨不得将他们的生殖器官砍掉泄愤。”

　　沈冰眼神牢牢紧盯着对面女子的情绪，能不能突破秦苓这道心理防线，就在此一举。

　　“秦苓，我说的都对吗？”

　　良久，秦苓忽而轻笑了一声，随即忍不住疯狂大笑起来，满脸笑意的模样似乎刚才那个故事对她来说，是个极其好笑的笑话。

　　“沈警官，没想到，我这些破事也值得让你朗诵出来啊？”

　　沈冰的心咯噔了一下，因为不知何时，秦苓眼里的情绪已经被压得滴水不漏，声音平静到近乎诡异。

　　女子猛地倾身凑近沈冰，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压低着声音说：“我很好奇，你说的这件事，跟这五个案件有什么关系？”

　　“这些烂事，能证明人是我杀的吗？”

　　“难道就是因为我讨厌男的，我就要背上这口黑锅吗？”秦苓朝沈冰勾唇一笑，缓缓咬字道：“难道你们警方就是这样办案吗？”

　　“找不到凶手就随便猜测吗？”

　　那抹笑容蒙上一层嗜血的优雅，殷红的唇瓣如同染着血般稠郁艳丽，迷人又让人恐惧着，简直是摄人心魄的存在。

　　戏还在往下演着，褚娴雅心里的震惊不断，直到演完最后一句，她拿着台词本久久没有回神。

　　“苏墨，你的演技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褚娴雅嘴里不停的赞叹，在苏墨这个年龄段的演员，能将秦苓演到这个地步的寥寥无几。

　　“后生可畏啊！”

　　女孩十分礼貌的道谢，眼眸里的那些阴沉戾意气息已消散了，眉宇间又是熟悉的清冷而平静，“褚老师，您觉得我刚才的表演还有哪部分需要改进的。”

　　“若是按照以往节目组对新人演员的要求，你刚才的表演，我会直接说不用调整。”

　　褚娴雅一脸慈祥的看着苏墨，只觉得眼前的女孩越看越顺眼，恨不得：“但如果你有心想要在影视圈踏足的话，后面那段戏有两个地方，我觉得你可以再进一步调整。”

　　“您说。”

　　女孩乖巧的像小学生一样坐在椅子上，拿起剧本和笔准备记录。

　　“最后秦苓阐述受害者遇害过程的时候，我还是能从你眼里看出一点不忍的情绪，这是人之常情，但你扮演的是秦苓。”

　　褚娴雅问：“你觉得秦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苏墨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一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

　　“没错，更重要的是...”褚娴雅将秦苓的心理状态娓娓道来：“秦苓是一名冷血无情连环杀人凶手，她有过悲惨的遭遇，但也犯下穷凶极恶的案件。”

　　“她将那五个受害者当作是对自己过往遭遇的弥补奖励，所以当她描述杀害过程的时候，她是兴奋激动的、是热血沸腾的。”

　　“对她来说，杀戮是一场盛宴般的疯狂。”

　　通过褚娴雅一句句描述，苏墨仿佛看到一个立体的秦苓跃然在上。

　　那个女子是将杀戮当作是狂欢，将血腥化为盛宴，冷静既变态的白衣恶魔，那双明明是抱着新生希望的手，却流满了肮脏的血液。

　　“我给的建议只有这两点，希望后天能看到你更精彩的演出，加油！”

　　“谢谢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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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这段剧还有下段哈，不过下段打算放在跟阙韵儿表演的时候再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