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大喇喇往皮质的沙发上一仰，那纨绔子弟的劲儿怎么看怎么欠揍。

　　王晟恩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陈醉一直嘴角含笑听着，表情不动如山。

　　等他说够了陈醉才缓缓地吐出一句：“如果借她钱说明我够仁义，不借，我也问心无愧。”

　　王晟恩彻底没话说了，两边都安静了一瞬，最后他叹了一声，带着浓浓的歉意道：“我替她向你也向......”他哑着嗓子念出那个名字，“颜川，说一句对不起。她，其实也不好受。你就当我没给你打过电话吧，都过去那么久了，别再记恨她了。”

　　王晟恩自诩是最了解苏可意的人，比她爹妈都要懂她的那种。

　　然而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快高考的时候苏可意就跟疯了一样折腾正留学的颜川，说不会等他回来，让颜川不要再找她，带着莫名其妙的狠绝。

　　颜川在学业关键时刻从波士顿转机飞回延城，本来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他的圈子里从小到大都是领头的存在，这次回来之后瘦到脱相狼狈之至，连眼睛里的星辰都消失不见。

　　他堵了她几次，王晟恩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总之颜川离开地很决绝，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颜川的时候，那张让漂亮女生都自愧不如的脸蛋全是冷漠，敛起了一身锋芒。

　　他走过的那条路，是碎了一地的骄傲。

　　大半年之后的大一寒假，苏可意和颜川那边的所有朋友也断了联系。

　　他们上高中的时候关系多好啊，谁不知道六班那几位，是延城一中最讲义气的一帮人。一个男校霸一个女魔王，不管是茬架还是校内活动，总是有他们的身影。

　　意气风发又无所畏惧，把世界踩在脚下，伸手就能够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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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醉挂了电话后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扭头看向颜川，那位倒没再研究玻璃杯，阖眼正闭目养神。

　　尖细又凌厉的喉结因他仰头的动作更显突出，陈醉瞧了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赶紧开口：“我再叫几个人来给你接风？”

　　颜川刚回国不久，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昨天他明明来了一次醉梦，不知道今天怎么大半夜地又来了。

　　颜川睁开眼，眼皮褶皱因着困意显得很深，又伸手搓了搓后颈，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沙哑：“不用了，我去隔壁房间睡一觉。”

　　“不回家？”

　　颜川舔了舔嘴角反问：“回去挨骂吗？”

　　陈醉耸肩，语气有些可惜：“真放弃那边的工作了？”

　　“国内挺好的。”

　　陈醉倒是觉得这话不假，对颜川在国外那么多年还能心系祖国感到欣慰。

　　不过又不可避免的对他放弃国外的高薪工作感到一些遗憾。

　　但他忍住了。人家正主不着急，他还帮人家遗憾什么？有这时间不如可怜可怜他自己。他这水平读在职研究生都够呛。

　　“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陈醉心一横还是说出了口，“我要不要借钱给苏可意？”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颜川沉沉的眼皮可算掀开，他眯着眼看着头顶细碎的灯光，语气凉薄，十分疏离：“借她钱干嘛？你要是有钱不如交给我帮你做资产管理。”

　　陈醉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牛逼”。

　　敢情这位是真的断了念想？

　　他还想再劝一句，结果颜川又开口了：“我今天又看见她了，人家跟我说自己过得挺好的。”

　　陈醉敏锐抓住关键词，屁股在沙发上挪腾了一下，又顺手把音乐关了：“等会儿，你说‘又’？”

　　颜川没打算瞒着他，摆弄着桌上的打火机：“嗯，昨天她还来醉梦了。”

　　“不是吧，醉梦也开两年了，我基本也天天在这儿，怎么就碰不着她，你昨天第一次来吧，就这么赶巧？”

　　这太出乎陈醉预料了，他本来还想抽个时间找个什么由头让俩人碰个面，没想到颜川都偷摸见了两面了。

　　简直是大无语事件。

　　颜川不答话，身上那种倦意更浓了。

　　“那你真不管她了？”

　　“你刚才不已经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了吗？”

　　颜川“啪”地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扔，表面大理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醉乖乖闭嘴，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得，这一个两个他都没法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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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可意发现借钱这件事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纠结了一晚上到底没找着合适的人开口借钱。

　　好在离最后还款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还能喘口气。

　　早上洗漱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多了两个浅浅的黑眼圈，因为皮肤过于白皙，这两个黑眼圈倒像是画了个卧蚕。她盯着镜子里唇红齿白的美人儿看了半天，终于报复性地拿遮瑕狠狠遮了一圈。

　　习悦公司离苏可意家有将近一个小时的地铁路程，她早早就出了门。

　　苏可意只能先寄希望于她最近跟着的项目，看看能不能提早签合同。

　　她能放下面子跟客户谈钱，但没法跟自己朋友这样。

　　随便吃了几口早餐后她去了公司。

　　苏可意大学学的是工商企业管理，尽管学的课程杂，但对口的工作范围其实很小，于是她应聘了商务，说白了就是销售。

　　她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她实在没有那么喜欢和人交流。但可能就是因为她这张脸足够吸引人，大家都会给好看的人三分薄面。以及她确实够努力，虽然没有那么热情但胜在说出的话总能抓人痛点，业绩也算蒸蒸日上，现在已经成为他们部门的一个组长，手下有几个新人。

　　苏可意年纪在部门中年纪算是小的，但她有气场，惹得其他人都愿意管她叫“意姐”，她倒很是习惯，毕竟这个词儿从小听到大。

　　先是部门开了晨会，各组汇报工作进展，然后经理汇总问题，大家提出解决的方法。

　　苏可意跟踪一个单子很久了，饶是她这么不愿意社交的人，也会隔三差五问候一下那个品牌的负责人。她绝对有把握拿下这单，毕竟提成非常可观，这两天就是评估后给最终结果的时候。她到时候可以提前申请奖金，如果王晟恩能再帮她凑凑，习悦的窟窿差不多能堵上。

　　正在这认真盘算着奖金数额，虞昕拍了拍手道：“下午科名的合同会发过来，可意你提前跟法务部打下招呼。”

　　苏可意的“好”字还没说，白墨林就急匆匆地出了声。

　　“虞姐，苏可意现在手上那个品牌还没有签合同，之后想必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后续我想和科名对接。”

　　果然，她不可能放弃这块大饼。

　　但其实她这么要求也没错，科名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们跟的项目，本就不属于她们，完全看虞昕怎么安排。

　　虞昕哪里听不出来白墨林的意思，她平时看着好说话，但只要和项目挂钩完全不讲情面，只看能力。

　　科名这种S+的项目，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她两手交叠杵着文件夹，看着白墨林道：“上周我让你跟着的那单子你跟了吗？策划什么时候给我？”

　　“那个客户我重新评估了一下，他的预算太少了，根本没有跟下去的价值，也就只能做个基础套餐……”

　　“价值不是看预算多少，他在咱们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就让咱们策划过广告。而且后续还介绍了不少优质客户。哪个客户不是想用最少的预算获得最多的效应？如果每次都因为这个原因扔掉客户，我们永动也不用做下去了。”

　　虞昕这番话说得很不留情面，但也一针见血。

　　“我说过很多遍要维护好客户关系，一个客户的价值要从多维度来判断。不要总想一口吃个胖子。”

　　白墨林的脸红了又白，精彩纷呈。

　　苏可意倒很感谢虞昕没有再拿她举例子让她当靶子。

　　会议室陷入沉默，虞昕扫视了一圈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都去忙吧。”

　　“我有问题，”白墨林再次出声，语气中有一种很明显的骄傲，“如果科名那边选择我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对接这个项目？”

　　虞昕想起来昨晚白墨林确实加了颜川的微信，后来颜川还送她们回了家。

　　白墨林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比较会来事，因此倒也有一些吃她这一套的客户。

　　只是，虞昕想起昨晚那个长相堪比男明星的年轻男人，并不觉得他会是这样的人。

　　她看了一眼苏可意，后者不知道用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颜川昨晚是主动要加苏可意的微信的，虞昕觉得颜川对苏可意还是有一点好感的。只要两个人多接触接触，颜川肯定会选择她。

　　“如果科名的负责人点名让你跟进，那我也不会有异议。”

　　苏可意全然不知虞昕的盘算，她只知道如果白墨林这么快就能拿下他，那他就不是颜川了。

　　白墨林嘴角噙笑，看向对面的苏可意，好似胜券在握。

　　苏可意倒是希望白墨林能跟科名的单子，她是真的不想再和颜川有任何瓜葛，虽然目前见的这两面他都比较平和，但按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来说，搞不好以后会怎么针对她。

　　命永远大于钱。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晨会结束了，苏可意得空看了眼微信，就见王晟恩一连给她发了十几个狂喜的表情包。苏可意漫不经心回了一句：你是想让咱们漂流瓶见吗？

　　王晟恩秒回：意姐，十五万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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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全世界都以为颜川恨苏苏，连苏苏自己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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