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入骨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47章 画招郎 痴情种79
重话说到这里, 看他默声不语, 觉得也敲打的差不多了, 她眼中的阴鸷稍退, 啧唇笑道:“不过是个旧臣孤女而已, 仕途上又不能助你什么,论容貌身段也就那么回事,弄到手,解了稀罕劲儿就差不多得了,犯得上这么着迷,跟丢了魂似的么?上车来, 我有话说。”
薛邵廷跨在马上没动,连恭敬施礼的手都放下了。
“若这么说来,郡主对臣的新鲜劲儿,到现在还没过么?”
“你说什么?”
徐允贞没听清似的双眸一狭,冷色随即涌起,显然没料到对方居然敢当面开口回炝。
窗外的薛邵廷此时反倒像没了畏惧,脸上也出奇平静。
“臣斗胆问一句,郡主可曾想过真心真意地喜欢一个人,过些平静快活的日子?”
徐允贞有一霎的恍愣,像措手不及的诧异,又像被这话触动了心弦。
她瞪着他上下审视,却丝毫没看出戏谑和嘲弄来,目光中渐渐涌起捉摸不透的意味。
“听你这话,该不会是对那个姜漓动了真情了吧?至于么?凭她的身份境况,又是成过婚,被夫家赶出来的,英国公府能容得下她进门?你这般费尽心思,最后还不是闹个露水夫妻。”
薛邵廷鼻中微哼,垂眼一笑。
“红颜知己,不如相伴不弃,臣眼下还差得远呢。不过,这些日子臣倒是想得清清楚楚,这辈子也不求别的,若能有她陪在身边,那就死而无憾了……至于父母那里,臣自会妥善处置,不敢劳郡主操心。”
顿了顿,又眸色坦诚地望过去:“若郡主对裴玄思也是一样,自然明白臣的心思,所以,臣是衷心盼郡主得偿所愿,绝无虚言,还望郡主见谅,容臣今后身处不便,不能再侍奉左右了。”
话虽然说的婉转,但却是十足决绝的意思,言罢便作势告辞。
徐允贞已经面如寒霜,猛然喝了声“站住”。
“薛邵廷,你这是要跟我一刀两断么?呵,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痴情种子么?你可别忘了,当年在本郡主面前说过什么话,立过什么誓,你不过就是我脚边的一条狗而已!这世上只有被主人丢掉的狗,几时听说过狗不认主人的?”
她面色铁青,眼中燎着火:“怪不得这几天到处都传我们潞王府的流言,揭帖贴得满城都是,弄得圣上都起了疑,就是你吃里扒外做出的好事吧!”
薛邵廷已经拨转了胯下的马,闻言回头,脸上竟是从未见过的轻蔑。
“郡主想必也忘了,臣自幼就在宫中出入,陪伴太子殿下长大,即便是狗,也是圣上和太子殿下的狗,要想对付潞王府,用得着等到今天么?眼下这些事,郡主倒不如去问问裴玄思。”
他一提缰绳,引得那马扬蹄嘶鸣,跟着摸出腰间的牙牌和钤印:“东宫六率与侍卫亲军印信在此,谁敢阻拦,罪同谋反!”
车驾里的那双血红的眼瞧着他挥鞭冲出人群,牙齿早已咬得“咯咯”直响。
“薛邵廷,裴玄思……一个两个全是这样……姜漓,你行啊,不声不响,就能跟我争起男人来了,好啊,真好,再容你留在世上,我徐允贞的名字便倒过来写!”
夜尽,黑暗终于散去。
日头升起来,竟然焦灼的刺眼,恍然竟不像是深秋时节。
姜漓又是一晚难眠,几乎睁着眼到天亮,起身之后连梳洗的心思都没有,只是在房里来回踱步。
迎儿端着朝食进来,看她坐立难安的样子,不由叹气。
“娘子也别太心焦,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画应该已经补好了,咱们先用饭等着,兴许山长那里一会儿就有消息。”
“毁成那个样子,哪有那么容易补好。”
姜漓眉目间愁色难遣:“光是洗画芯,重新上浆,放着阴干就要足足一整天,然后才能开始动手修补,义父已经上了岁数,手上的功夫自然及不上年轻时,唉……只恨我当初没耐住心性学成这门技艺,不然也不至让义父劳神为难。”
她说着,不自禁地摇头暗悔。
那天在潭拓寺与裴玄思一场遭遇,弄得人心力交瘁,连最要紧的拜祭都被搅了。
回来之后,仍旧心绪不畅,一时兴起,想拿父亲的手迹来看看,聊以寄怀。
可谁知一开箱子,便见里面生了霉,最要紧的那张母亲的画像已经干驳褪色,小半幅都面目全非了。
这像是母亲生前,父亲亲手画的,而在母亲辞世之后,他便几乎再没动过画笔。
因此,这幅孤品便成了她最珍爱的宝贝,也是对母亲唯一的念想,没曾想老天不佑,居然在自己手上毁了。
她诗书琴艺都算是有些造诣,唯独对补画所知不多,当时急得不行,立时就想去京中找画馆修补,可又怕再节外生枝,无奈只好求助于义父。
三天来一直悬着心,弄得寝食难安。
“既然是这样,娘子就更别心烦了。”迎儿咂着嘴,上前安慰,“就算慢一些,也不过再多等几日,山长既然答应了,自然会有办法……唉,要是我之前没把东西都堆在阁子里,趁天好拿出去晒晒,也就不会出这纰漏了。”
姜漓摇了摇头苦笑:“不怪你,岛上本就潮气中,这些日子雨水又多,我也是疏忽大意了,竟没想到……”
正自怨自艾,就听楼下有书院的仆厮在叫。
不等迎儿答应,姜漓已经先奔下楼去,到院中见人站在篱墙外,赶忙急切问:“可是义父有什么吩咐?”
那仆厮呵腰道:“吩咐倒没有,那幅画已经补完了,山长请娘子过去看。”
姜漓喜出望外,那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可又有些不敢确信,依旧有些惴惴。
她没让迎儿跟着,自己随那仆厮到山上的静斋。
刚一进门,就看那幅画挑杆悬挂在梁头上,秦阙正站在跟前,一边端详,一边拿马尾浮尘在上下横隔间轻扫,回头见她,慈和地招手道:“来,来,来,快瞧瞧。”
姜漓的目光早定在那上头。
只见画面一片清新,霉斑已经一扫而空,母亲的形象和点景配饰都恢复了原貌,细看之下,竟也分不出哪里是旧笔,哪里是新补的颜色,全然就跟从未损毁过一样。
“如何?还满意吧。”
出神之际,秦阙又在耳边询问。
姜漓抹着眼里沁出泪,转身下拜:“多谢义父,替我保全了这幅画……若是真毁了阿耶的手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傻孩子,人有气数,事、物也是一样,倘若气数未尽,自然就有转圜的余地,大可不必这么悲观。”
秦阙伸手扶起她,跟着又神秘地一笑:“其实,你谢得不该是我,而是别人。”
“别人?”
姜漓微怔,眨着一双兀自泪光闪烁的俏目,茫然不解。
秦阙转望向那幅画,笑容更深。
“老实说,那天见到这画残毁的样子时,我也有些犯难,但看你如此难过,索性也就不提了。结果补了半天下来,才知道比预想的更难,天晚的时候又赶上眼花,连瞧都瞧不清了,正不知怎么好的时候,刚巧有个士子拿着<麟经>来求教,看到这幅画,便说自己略知一二,主动帮着修补,我想着有个帮手也好,就没推辞。没曾想只是两夜之间,他就连断纹加补色都做齐了,又快又精细,几乎没怎么再让我接手,这补画的技艺,当真了得。更难得是,他补完之后,没有半点邀功的意思,彬彬有礼,谦逊有度,以后应当是可造之材。”
姜漓越听越是诧异,但东阳书院收纳天下英才,有士子精通这样的技艺倒也在情理之中,又想人家费了这么多的心力,该当好生感谢才是,于是问:“义父,不知那位郎君是谁,我须得备些东西酬谢才好。”
秦阙闻言,脸上又盈起那副神秘之色。
“这个人,你该是识得的。”
“我识得?”
“可不是么?当初是你求肯,我才准他进了东阳书院,怎么你倒忘了?”
姜漓恍然一讶,这才知道他说的是肖缙云,之前自己还避而不见,如今无端受了他的好处,不禁有些暗生愧疚。
秦阙像瞧出了她的心思,抬手往门外一指:“你来时,他刚走不久,这会子兴许还能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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