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烬不说话，突然从背后抱住他。

　　夏凡池手上有水，碰不得他：“……干什么？”

　　霍烬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许久，闷声道：“你那个哥哥大概多大？”

　　夏凡池猜测了一下：“可能比我大几岁？”

　　不然为什么叫哥哥？

　　霍烬脸色一变：“你不是不记得？”

　　夏凡池无奈道：“不是你问的么？我猜的。”

　　霍烬笑了一声：“反正生活的忙碌使他过早落发——”

　　夏凡池拿胳膊肘蹭蹭他的腰，挠他痒痒：“我替他谢谢你啊。”

　　霍烬根本没有痒痒肉，都不躲，板着脸：“所以你清醒一点儿。”

　　“嗯嗯。”夏凡池脑袋侧了侧，轻轻撞了撞他，和他挨了下脑袋。

　　*

　　夏凡池把家里收拾了一下，顺便整理后天要带的东西。

　　霍烬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帮他整理，看着大箱子，疑惑地问：“这些都不要？”

　　夏凡池拿着一本书，轻轻拍了拍扉页的皱褶：“这些都是我需要带的。”

　　霍烬反应了一下。

　　夏凡池将书放在箱子里，拍拍手：“后天啊，你忘了？”

　　霍烬如梦初醒，扯了扯嘴角：“对，我几乎忘了这件事，你——”

　　霍烬没想到噩耗接踵而至，生活的打击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打了下来，不给人喘息的功夫。

　　他张了张口，艰难地说出一句话：“以后有空可以找我。”

　　夏凡池搬着箱子，往旁边挪了挪：“那当然了，会经常找你的。”

　　霍烬想起了那只飞走的鸽子，想说什么，抿唇，没说话。

　　他终究没忍住：“要走吗？不然继续住下。”

　　“你这房子我可租不起，”夏凡池胳膊肘抵在箱子上，懒散地笑着，“我找了个离学校特别近的。”

　　霍烬喉结动了动：“那明天再收拾，不着急，我明天帮你。”

　　“好。”夏凡池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

　　夏凡池和贾澄待在一起，规划日后新生活。

　　贾澄手机屏幕亮了亮，看了一眼，险些把手机扔掉，快速看向夏凡池。

　　夏凡池顿了顿：“怎么了？”

　　贾澄：“没、没什么。”

　　他刚才竟然收到了霍烬的消息，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你好。]

　　贾澄把手机放在桌子下面，忐忑不安地回复：[你好，什么事？]

　　究竟是什么需要让他避开夏凡池和自己交谈？

　　霍烬：[帮忙问一下夏凡池对我的想法，将来必有重谢。]

　　贾澄吓得不轻：[不不不用了。]

　　夏凡池看他脸色不对，诧异道：“在和谁聊天呢？”

　　贾澄忙道：“没有，来，敬你自由！”

　　他抬眼，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霍烬，轻轻咳嗽了一声。

　　霍烬走了过来，坐在夏凡池后侧方，背对着他们，偷听答案。

　　……贾澄忙低头喝水。

　　夏凡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没什么，”贾澄张了张口，“那个，我问一下，你现在对霍烬是什么想法？”

　　夏凡池愣了一下：“什么什么想法？”

　　贾澄直接问：“你喜不喜欢他？”

　　夏凡池顿了顿。

　　霍烬的心被提起，但随着夏凡池的沉默，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他猜到了夏凡池会说什么。

　　果然，夏凡池：“不喜欢吧。”

　　贾澄于心不忍：“为什么？”

　　夏凡池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奇怪？”

　　贾澄：“不是，我就是觉得你们相处这么久，一定有感情了，他对你肯定也有感情啊！”

　　夏凡池无语地看着他：“你确定？”

　　贾澄抬眼，对上他后方某人鼓励的眼神：“我确定！”

　　夏凡池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贾澄张了张口：“假如，我是说假如呢，假如你们两情相悦。”

　　夏凡池：“……”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夏凡池便认真地想了想，半晌：“怎么说呢？我曾经非常肯定地告诉过你，不会重蹈覆辙，但你现在要我说——”

　　夏凡池回想起他们这段时间的种种，轻轻地叹了口气：“可能没那么坚定了。”

　　贾澄赶紧看向霍烬。

　　哥你看！有希望！

　　夏凡池撑着脸，因为回想事情，眼神有些失焦，喃喃自语：“虽然不清楚过去的事，但我觉得这个人没有表面那么坏，只是外冷内热，所以，所以……”

　　“不过你说两情相悦，我真没想过这种可能，”夏凡池摇摇头，“我们只是有契约绑在一起，不得不和对方形影不离，进而产生很多联系，等解绑之后，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夏凡池停顿了一下，很快就笑了一声，“我现在更希望自由，毕竟都盼了这么久了，你说是不是？”

　　贾澄正要说话，桌下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

　　霍烬：[直接问，霍烬和自由，你选一个。]

　　贾澄：“……”

　　你哪来的自信问出这个问题？？？

　　我都感觉能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像个傻子！

　　贾澄不忍心他亲耳听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含蓄地拒绝了：[这还用问吗？]

　　霍总觉得自己好歹也是白月光替身，堂堂白月光，一点自信和排面还是有的：[问。]

　　贾澄只好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傻逼地问出口：“霍烬和自由，你选哪个？”

　　夏凡池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自由。”

　　霍烬：“……”

　　霍总心都死了。

　　那个秃头的作用也不过如此，还白月光。

　　要那个白月光有什么用？连老婆都不能帮自己留住。

　　替了个寂寞。

　　夏凡池觉得自己今天话有些多，耳朵有些热：“那个，我告诉你这些，你不要告诉别人。”

　　贾澄：“……”

　　贾澄在心里轻轻给他跪下，我对不起你。

　　*

　　晚上，霍烬主动走到夏凡池房间，跟他道晚安。

　　夏凡池快速起身，盘腿坐在床上，认真道：“晚安。”

　　霍烬：“我今晚陪你睡吧。”

　　夏凡池愣了一下。

　　霍烬补充：“我是说坐在床边。”

　　夏凡池捏了捏被角，点点头。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房间充斥着淡蓝色的光，跟充满海水一样好看。

　　半晌，夏凡池眼睫毛动了动：“你要来我床上睡吗？”

　　霍烬摇头，拿手遮住他的眼睛。

　　待人睡着，霍烬起身，正准备出去，视线突然被什么吸引。

　　他今天放鸽子走的时候还在悲观地想，有些事强求不来。

　　结果此刻，却在夏凡池房间看到了抽屉里露出的契约尖尖角。

　　这一瞬间，脑子里冒出来一大堆话，人不能，至少不该，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诚信为做人之本……

　　他所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做这种事，他也知道这件事会让自己晚节不保，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他把夏凡池的契约偷走了。

　　后花园火光微闪，上一秒还安静地躺在抽屉里的契约，此刻已经葬身火海。

　　火光熄灭，只剩下一点点灰尘，冒着微弱的白气。霍烬静静地看着，月光下的侧脸尤为英俊。

　　许久，沉着冷静地迈着长腿回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19:00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