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忘恩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21章
作者有话说:谢谢各位老板的海星! 大家中秋快乐~~~
以前季安一门心思地掏心窝子对辛弛好,只会真心,半点儿歪心思都没学,又单纯又天真。
于是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宴淮哄着躺床上去了。
宴淮很满意,揉了揉他小脑袋,随口夸他:“安安真乖。”
季安发现了,宴淮少爷和辛弛…… 前少爷比,好像不喜欢叫他的大名,老是叫他 “安安”,像是很亲昵,又像将他当成小小孩童。
何况,夸 “真乖”,也是哄小孩子的说法。
他有些难为情,抿着唇,笨笨地想半晌,憋出来一句:“少爷…… 少爷也早点歇息吧。”
宴淮却往床边一坐,从怀里摸了个小药瓶出来,说:“知道,少爷看过你的伤,就早点去歇息。”
他冲季安招招手,说:“过来些,我帮你换伤药。”
季安却迟疑着不肯动,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哪里受了伤。
他是辛府的下人,便是少爷身边的书童身份地位稍微高一些,平日的吃穿住行也都同其他人混在一起处。夏天热起来,一帮半大小子立院里赤身裸体拿井水就敢冲凉,后来是因为季安长得白嫩,老被别的男的嘲笑细皮嫩肉伺候不好主子他才不愿意和别人一块冲凉了,可说到底他也没觉得男人之间有什么好避讳的。
可如今不同了。
季安看着宴淮,没法讲自己的难处,最后也只是小声说:“不能劳烦少爷,我…… 我自己来。”
他一字不说,但通红的小脸也已经将他出卖了个干净彻底。
宴淮看了他一会儿,在季安看上去又快要哭了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将自己配好的金疮药放在季安枕边,答应道:“好,安安自己来。”
为了方便季安自己上药,宴淮走的时候没有吹掉烛灯。
屋子未曾黑下来,季安在静下来的屋子里没有前一日那样怕,等看着宴淮真的出去了,才窸窸窣窣从床上爬起来,找到宴淮放在枕边的药瓶。
很眼熟,他同少爷那一回之后受了伤之后,也曾得了宴淮这样一个小药瓶。
瓶底有一模一样的一个 “宴” 字。
季安攥着那白瓷的小瓶子,用力到指尖都有些白了。
他不可避免地,又一次想起来了同辛弛的那一次,紧接着又便又陷入了那场噩梦的记忆中。
越是想忘掉,场景越是清晰。
季安没有涂药,慢吞吞地将自己团起来,抱紧了自己。
三天时间过去,宴淮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金疮药是他配出来的方子,宴淮自信它的效用,季安一日三餐也都是他吩咐下去的,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每日炖的汤里还放了些补药,而且每日也不让季安干活儿,就在屋子里安心养着,不是睡觉就是听藿香那个话痨讲笑话。
可就是这样,季安却半点儿也没见长肉,气色也反而像是比之前还要差了些,眼下一片乌青,摇摇欲坠的,让宴淮总担心这小孩儿下一刻又要晕了。
宴淮看着坐在桌前乖乖吃饭的人,发现季安以前还算好的胃口似乎也不对劲了——一碗鱼汤,喝了半天也不见下去多少。
好在因为他在旁边坐着,季安慢吞吞的,终究还是把饭吃完了,可宴淮见过季安吃那一晚细汤面时候的样子,总觉得这汤是不是煮得不对他胃口,小孩儿怎么像是吞了一份苦药那样为难。
于是晚上的时候,宴淮便又吩咐煮了一回面。
季安最怕入夜,安静下来,秋风吹着外头落叶的动静都能让他战战兢兢。
他有心事,一碗面也吃不下,只强吃了半碗,就可怜巴巴地看宴淮:“少爷…… 吃,吃不下了。”
宴淮眉头皱了起来,吓得季安又端起碗强行喝了两口面汤,几乎咽不下去,小声说:“真的吃不下了。”
他其实也很难过,他知道这面是如何金贵,少爷特意煮给他吃的,可他却吃不完,浪费这样好的东西。
季安垂头丧气地想,他是真的不识好歹。
宴淮似乎也真的生气了,沉默着端了还剩下的半碗面出去了。
屋子里便又剩下季安一个人,他在桌子边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腿上传来酸麻的感觉,才终于回神似的,慢吞吞从桌边挪去床上,再度抱着被子缩在了床角。
难熬的黑夜,又要开始了。
可宴淮去而复返。
也许过了两个时辰,又或许只过了一刻钟,季安在晚上会变得对时间没有概念。
门发出来一声很浅的动静,然而在黑夜里面被无限放大,季安吓得哆嗦了一下,整个人下意识地床角更深的位置缩了缩。
宴淮进门,就着手中油灯的光亮,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小孩儿眼眶是红的,但没有哭,死死揪着被子蜷缩成一团,惊魂未定的表情都还没有消散下去,身体在毫无意识地、细细地抖。
惊弓之鸟,草木皆兵,大抵如此。
宴淮将手里的枕头放在季安那只枕头旁边,坐在床沿,去摸季安的手:“怎么不睡觉?”
季安噎了一下,他不敢说自己睡不着,都忘了去想宴淮带一只枕头来是为什么,飞快地躺在床上,盖好薄被,双手交叠放在胸口的位置,很乖的睡姿,躺好才回答少爷的话:“睡,睡的。”
宴淮不揭穿他,转身去鼓捣东西,隔了一会儿才又回到床边,这次他直接坐下来,完全地捕捉到了季安从睁着眼睛到看到他回来之后飞快闭紧眼睛的全过程。
他将熏香荷包系在床头一个,又在枕边放一个,然后才拍了拍季安,说:“别装了,演得不像。”
季安有些无辜,不知道少爷为何连自己睡不睡觉也要管。
他睁开眼睛看着宴淮,明明经历过了那样糟糕的事情,可眼神却仍旧干净又纯净。
宴淮这一次却没有心软,直视着眼前的小可怜,问:“安安,跟我说‘少爷,我害怕’这五个字,很难吗?”
他见着季安那样蜷缩着在床角的时候,就没什么还不明白的了。
是他粗心,小孩儿叫辛弛那混账东西欺负得那样惨,小命都要没了,如何会不怕。
但宴淮也的确有些生气,气季安与他不够亲近,什么都憋在心里不与他讲。
这习惯实在不好,得改。
宴淮硬着心肠,很严肃地看着季安,又训了一句:“既然吓得睡不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安真的被吓着了,抿着唇看着宴淮,不知道宴淮为何忽然这样生气,但认错很快:“少爷,我…… 我错了。”
宴淮:“……”
他咬了咬牙根才说:“认错倒是快,知道哪里错了吗?”
季安不知道,他只知道主子不高兴了就要认错认罚,以前辛弛也从来不问他这个,只要他乖乖认错,就能将辛弛哄好。
恐惧渐渐涌起,他担心宴淮要罚他,要将他送走。
他抓着被角,吓得眼眶通红,爬起来跪在床上,祈求道:“少爷,我真的错了,我错了,求少爷…… 少爷…… 别送我走。”
宴淮:“……”
行吧,宴淮认输。
他拿这小可怜真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季安腿上的伤没好利索,这样跪是不行的,宴淮伸胳膊托着他腋下把人抱起来,语气不自觉已经放缓了:“不会送你走,我只是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安垂着小脑袋,发出来一声吸鼻子的声音,小声说:“不,不值当。”
宴淮拍拍他后脑勺,说:“你怎么知道不值当?我给你一天三顿做好吃的值不值?我让你睡我的床值不值?亲自配的金疮药给你用,又值不值?”
话没说完,就听见垂着脑袋的人吸鼻子的动静大了点,宴淮只好又补充:“不许哭。”
季安抬手飞快抹了抹脸,声音却还带着些哭腔,糯糯的,小小的,终于小声说:“我…… 我会做噩梦,睡着就会吓醒。”
他悄悄看了宴淮一眼,才有些委屈地说出来实话:“我不敢睡。”
到底还是把人惹哭了,宴淮没辙地去洗了帕子来让他擦脸,然后才叹口气说:“今夜安心睡吧,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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