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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暗吻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周佞看着她,连心都在叫嚣……84

第四十三章 周佞看着她,连心都在叫嚣……84

山有扶月 7382字 2022-07-09

  腥红的记忆几乎是当年所有被绑架的世家子女们此生最大的噩梦,饶是自幼冷漠至极的关山月与江令窈,当年也不过十几岁。

  脑内无名的轰炸声让关山月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再次前进,她只是蜷缩坐在那个角落,看着猩红的液体流淌,流淌,流淌。

  混杂腥臭的鲜红液体浸染他们的衣服华服,卫家那个女孩被绑匪们拖在身后,捻泥滑土,留下一道深刻的道痕,哪怕是当年那么的滂沱大雨也无法冲刷、洗涤干净。

  “我们在那里呆了两天?还是三天?”关山月轻声,兀地低笑,在这气氛中莫名诡异,“时间太长,连我都有点忘了。”

  所有相关的一切记忆,最终都定格在山顶江令窈那几乎冲破黑夜的嘶吼。

  定格在江令迢的十岁。

  魏舒云泪流满面,她忽然开口阻止了关山月的回忆,是罕见的强硬:“你别再说了,妈妈心疼。”

  “您心疼什么?”

  关山月抬眼,笑意更深:

  “那时的您应该很开心才是呀——肚子里怀着关家的继承人,而我,不过是关董最后一步棋罢了。”

  车内一片死寂。

  周佞死死咬着牙,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

  魏舒云咬唇,一脸悔意:“不是的,月月,你听妈妈说……”

  “关东这些年一直说要弥补我,弥补我什么?”关山月却只这么看着她,眉眼不动半分,“是事态超出了他的掌控,要弥补我差点出事……还是他心心念念的您肚子那块肉掉了,他也出事不孕,您二位唯一的女儿,差点也断送在他的手上了呢?”

  魏舒云怔怔。

  “您跟他到底在愧疚些什么呢?”关山月一字一顿,面上笑得渗人,“所有人都想知道——可您跟关董,还敢提么?”

  敢提起当年的绑架案主脑,真的跟关董没有关系么?

  还是关宏毅没脸提也不敢提——他纵横商界那么多年,居然被个下九流的人摆了一道且至今都找不到人呢?

  还是说,他根本不敢去找?

  “关董到底是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么多年都是为我好、庭旭都是弥补给我的东西呢?”

  关山月每说一个字,弯起的嘴角就平下一分,直至最后满面都被讽嘲覆盖:

  “没有我,哪来今天的庭旭?”

  没有我这被亲手推出去的棋子,那么大的明氏怎么会倒台?

  没有我,庭旭怎么会那么顺利地吞下了明氏留下的大半肥肉,一跃成为商界第一?

  “您跟关董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关山月眸中的灰暗似于黑云压过,看不见一丝光亮,外表的光鲜靓丽下似乎藏着一具疲惫不堪的残躯,透露着无尽的死气:

  “庭旭不是你们拿来弥补我的东西——它的上面,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名字。”

  上面刻着的,本来就应该是我关山月的名字。

  那是我的东西。

  除了我,谁都不配。

  深藏心脏底下的晦暗随着这场与当年无异的大雨,肆意妄为地释放在这车厢之中。

  魏舒云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这个女儿自懂事起就跟她不亲近,可绑架案过后,关山月跟关宏毅闹得再僵,却还是肯叫她一声母亲。

  “你……”魏舒云颤声,“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生妈妈的气。”

  关山月心底最后一丝怜悯也随着魏舒云不断的泪珠掉落,她开口,只一声:“妈。”

  魏舒云抽泣。

  “有的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年,死的那个不是令迢,而是我。”

  关山月一字一顿:

  “你会像那位江夫人一样,忆女成狂么?”

  周佞几乎是瞬间偏头,直直地望向关山月。

  而魏舒云只顿了一秒,低声:“你这样说,是在要妈妈的命!”

  “可是那样的想法,只在我成年之前有且仅有过一次。”关山月全然不顾车内另外两人的脸色,只淡淡,“因为你不会。”

  连那位下九流一个卖身的女人都知道护着自己的女儿,令迢几乎是她的命——

  可魏舒云不一样。

  当年的关山月,不是她的唯一。

  这些年的愧疚,其中也仅仅只有那么几分是因为真的在懊悔,剩下的,全都是因为关宏毅和她,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了。

  而关宏毅——

  “关董当年也没有想到,那个绑匪主犯只是想利用他吧?”

  关山月笑了,可笑得眼前却涌上了一片白雾,她掐着自己的掌心,笑得前面看着她的周佞几乎心碎:

  “他没有想到您会流产,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算计不孕,没有想到自己布下那么大一张网、还不惜搭上自己女儿的计谋——”

  “到最后全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魏舒云泪流满脸,她心都在颤,关山月眼里那空洞的死寂几乎让她窒息,魏舒云头一回感受到了心乱的意味,她开口,好像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的机会。

  关山月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说:

  “还是应该说,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兜兜转转,差点绝后的,竟然是你们自己呢?”

  魏舒云颤颤,而周佞的内心却波涛汹涌,他那双眼底下,满是死死压抑着的痛意。

  他在心疼。

  关山月几乎是在魏舒云面前挖空了这些年深藏心底的所有,她语气平淡,无波无澜,可目睹了全过程的周佞却满是痛意——

  他没有错过关山月一丝一毫泄露的不稳,没有错过她死死握紧的双手,没有错过她几乎嵌进肉里的指甲。

  他比关山月更痛。

  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关山月是怎么独自支撑着走过来的?

  他的阿月——

  到底有多痛啊。

  周佞唇瓣轻颤。

  神造世人,却只凭腐朽塑就关山月,而她偏生顽骨,翻转庸俗浑噩,直至暮色掩盖,才泄出底下三分荒凉。

  她死命压抑着的、在心底叫嚣着的片片好像都在说——

  你看,神明从不爱我。

  关山月在一片死寂中偏头望窗,她落下最后一句,极轻,可弯弯绕绕却满沾自嘲:

  “如果当年死的那个是我——当年该死的那个,分明是我。”

  你听,那是脑内名为理智的弦被崩断的声音。

  关山月不喜欢黑夜。

  浑浊与阻滞照彻的另一个她,总是在每一个荒诞的梦境里急促地渴求氧气,想去平息战栗。

  浑浊得像一盏冷雾灯,在桌上莹莹地亮,火一烧——

  便要引飞蛾,去前赴后继地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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