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辞当然知道不怪他，检讨都交出去几个月了，谁知道会被拿错，或者是那个人故意拿错的，但对他们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大概是宁辞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

见宁辞不说话，裴烬还要补充一句：“但我写的都是真的。”

“我对象可爱漂亮温柔，我忍不住牵他……”话没说完，宁辞牵上了裴烬的手。

也不是第一次在学校里牵手了，但这绝对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看着他们的时候，还是他主动的。

裴烬瞬间说不出话来，任由宁辞牵着自己。

这事儿也成了大家好长一段时间的论点，还有人效仿裴烬，结果把教导主任气得半死差点直接给人记过，在这个话题渐渐淡去的时间里，高三迎来了最后一次模考。

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就跟平时小考一样，没什么大不了，高考就在眼前，担心模考不如想想高考。

就是模考结束的当天晚上，裴烬接到了裴远的电话，裴烬开的外放，宁辞就在边上听着。

“你要高考了是吗？”裴远不知道在哪儿，声音空旷。

宁辞看了眼裴烬平静的神色，裴远依然自说自话：“既然你不愿意继承我的家产，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是不是还愿意认我这个父亲？”

裴烬本来不想理他，接他电话也纯属因为裴远换了号码，听见这话笑了声：“你有钱的时候我都不愿意认你，你没钱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认你？”

“我好歹生你养你……”

“你活不下去了是吗？”裴烬知道裴远现在过得很难，没了资金，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他以前过的什么生活现在过的什么生活，他那样的人什么时候低头过。

裴远像被他说中了，沉默了一会儿，裴烬捏了捏宁辞递过来安抚自己的手：“那就继续活不下去吧，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养你的，就算你快死了，也不会管你。”

挂断电话后，裴烬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他偏头看向宁辞：“你会觉得我冷血吗？”

宁辞果断摇头。

如果裴烬不是这个性格，他大概也不会喜欢上裴烬。

人和人很奇妙，从前他和裴烬像是两个极端的人，但偏偏就是这两个极端才能够在一起。

他们的家庭让他们变得不完美，但因为遇到了彼此，他们又变得完美了。

“也是，我觉得我哪里都是热的。”

宁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到裴烬很流氓地开始视线下滑，完全没受到裴远这通电话的影响。

宁辞：“……”

他说错了，人不可能完美，尤其是裴烬。

三模过后时间所剩无几，但宁辞状态比之前更好，裴烬怕他紧张，开始强迫他每天早睡，宁辞倒是不在意这个，只不过在高考之前他和裴烬都胖了几斤，也不知道是哪里胖出来的，陈放他们给出了评价，这叫异地恋之前最后的狂欢，差点没挨揍，搞得剩下的这段时间裴烬看他像跟看仇人一样，陈放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裴哥发火。

这状态一直持续到了高考。

高考的当天，宁辞和裴烬正常睡到了叶平规定的时间，就是刚开宿舍门，门外蹲着的陈放就举着盘子打着哈欠：“你们可终于醒了我要累死了。”

路让和他一样也举着个盘子，像是来上贡的。

两个盘子里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放着一块糕和一根油条两个鸡蛋。

宁辞没料到这茬，小声说了句谢谢，陈放挠了挠脑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裴烬打断：“你们自己不吃？”

陈放：“我们吃了有啥用啊那不是分福气吗？”

宁辞：“……”无力反驳。

最后他俩分了裴烬准备的早餐。

裴烬和宁辞的考场不在一起，正好裴烬在隔壁三中，宁辞留在一中，路让和陈放则是在更远的学校，分开的时候陈放还在那儿碎碎念为什么考个试要跑这么远的地方，是不是存心折磨他心态。

宁辞本来以为真正迎来这一天的时候自己或多或少会紧张会担忧，但实际上并没有，甚至他对裴烬都很有信心，和裴烬分开的那一瞬间他俩默契地回头看着对方，看着对方眼底的自己，朝着彼此笑了笑，然后说：“加油。”

高考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最后一门考完出来的时候宁辞看到了在校门口等着的叶平，叶平今天没有监考了，特意来的学校，看见他们班的同学就打个招呼，依然板着张脸，在看见宁辞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前程似锦。”

那一瞬间宁辞突然很想哭。

学校外面人很多，家长、学生、老师，形成了独特的风景线，离开校门大家即将各奔东西多年以后也许早就忘了自己的高中生活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