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脸上的表情很寻常。

　　似乎对此并不惊讶，爷爷此举也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内。

　　宁暖接过了手机，搁置在耳边，淡淡道：“您好，陆老先生。”

　　称呼很客气。

　　她知道自己不被认可，所以没办法像陆菲一样叫陆爷爷，也不可能随着商北琛叫外公。

　　名不正言不顺的，讨那个嫌干什么？

　　“你也好。”陆六革语气还算和蔼的道。

　　宁暖拿着手机，淡淡问道：“陆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六革浑厚却丝毫都不显得苍老的长者声音传了过来，很有力量，似乎带着几分笑意：“你这丫头倒自在，跟我说话也不露怯，难怪了……能拴住北琛。”

　　宁暖停顿了几秒，才道：“怕您肯定是怕的，只是觉得，怕了也更改不了一些事实，还显得我很没用。”

　　手机她是开着免提的。

　　宁暖觉得，这番对话还是有个见证人比较好。

　　她不想事后被泼脏水。

　　这个见证人是陆菲，最合适了。

　　通话进行了快十分钟了。

　　这位长辈，一直没有直白的说出让她离开商北琛的这种话。

　　但这恰恰是这位长辈的高明之处。

　　没有任何的尖酸刻薄，事后商北琛哪怕知道她和外公通过电话，也没什么角度能供他质问这位外公。

　　宁暖出门时就查过了这位陆六革老先生的履历，百科上清晰可见。

　　这种地位等级的人，说话十分讲究方式，哪怕怒极，也不会轻易暴露心里所想。

　　心里分明是看不起她的，坚定认为她配不上商北琛，可却有耐性的，愿意跟她在电话里讨论这些。

　　“陆老先生，您现在是在国外，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下次再陪您聊？”宁暖看到前面就是周乐乐家小区。

　　靠得近了，她就看到周乐乐父母都站在小区门口。

　　女儿失联，二老急的不行。

　　陆六革声音寻常的淡淡道：“到你朋友家了？”

　　一通电话聊下来，宁暖真实的觉得，跟这种人通电话，比跟有些暴发户市井泼皮没素质的老大爷吵架来的要累得多。

　　每字每句，都要听进去，慢慢咀嚼其中深意，再消化掉。

　　吵架就不一样了，比谁声音大，比谁说的够难听，比谁不抗刺激，起码没那么费脑子。

　　宁暖甜美的小脸分外淡静，“您怎么知道我来了朋友家？”

　　陆六革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温伯言省长级别的估计都很难跟对方通个电话，结果打给陆菲，找到她。

　　是怎么知道她跟陆菲在一起的？

　　宁暖在接过电话的同时，绷着小脸，就转头往车后看了看。

　　但是早高峰，偌大城市街道的车流逐渐都变得熙攘，她也不知道后面哪辆车是商北琛外公的眼线。

　　陆六革也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走的公路。

　　车后座上，西装革履，系着格纹领带的长辈，轻笑着道：“听陆菲说的，既然朋友失联了，就要尽快找到，意大利有些地方的治安确实不好，经常听说，有人落单遇到歹徒，从失联到找到，人命已经没了。”

　　宁暖：“……”

　　她下意识觉得这不对劲！

　　就像有人说一加一等于三一样，是个人，有脑子的，瞬间都会反应过来这是错误的。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

　　她梳理了下。

　　陆菲一大早在东城湾别墅吃的早餐，她跟陆菲几乎同时出门，同时上车。

　　上车后，陆菲手机就响了这一次。

　　全程她都在车上。

　　陆菲都没跟她爷爷说话，手机就转到了她的手上。

　　所以……陆菲什么时候跟陆六革说过周乐乐失联的事情？

　　手机通话已经结束。

　　宁暖抬头问陆菲：“你跟你爷爷说过周乐乐在意大利失联的事？什么时候？”

　　陆菲却道：“我没有说过。”

　　宁暖哪怕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听到陆菲亲口说，也还是愣住了。

　　周乐乐父母就等在冷风里。

　　宁暖哪怕有万般猜测，也只能先下车。

　　二老看到宁暖，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暖暖啊，你知不知道乐乐去哪里了……怎么一直联系不上，我们也不懂那些程序……你快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