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道：“节哀顺变。”

这次金燕子没有点头，她还是没有说话。

宇文泰亦不再说话，陪着她默默地看着山水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燕子终于叹了口气。她道：“韩云放，为什么那些本不该死的人都死了，而我们这些早就应灰飞烟灭的鬼魂，还游荡在这个世界上害人？”

宇文泰蹙眉：“你果然是俱公公的人。”

金燕子道：“刘五，是皇上的人吧。”

宇文泰也叹气：“原来你都知道了，所以你才一直不肯嫁他？”

金燕子平静地看着他：“韩云放，你也骗了我两年。”

宇文泰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夜行侠的？”

“当那日多多和木芙蓉拼了命要把夜行侠送出城的时候。多多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只会为你做这些。”金燕子又问道：“你呢？什么时候发现我和俱公公有关系的？”

第489章 真相如何

“天竺的千年水沉菩提木，十两黄金，只能买指甲大小的一块。我曾经做过八年佛门弟子，我认得真假，那个腰牌不可能是你用十两黄金做的假货。”宇文泰也很平静。

金燕子苦笑：“其实我们早就知彼此的底细，却还要装模作样骗来骗去，真是可笑啊。”

宇文泰淡淡一笑：“可是那段骗来骗去的时光，却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老板娘。”

他一句“老板娘”，让金燕子泪水再次涌出。她捂着脸哽咽道：“韩云放，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宇文泰么？”

宇文泰摇了药头。

金燕子道：“我的丈夫，多多的爹，也是个怀才不遇的落地举子，木明正惜才，把他收入门下。我们彼此倾心，师姐就做主，让他娶了我。”

宇文泰奇道：“他怎么会死？”

金燕子道：“你们都知道，俱文珍是我的大师兄，但是他其实，也是我的堂兄。家人被暗算，他杀了仇家，机缘巧合，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我，投入到百花绣娘的门下。后来因为行事过为恶毒，他被师傅逐出师门，又被赏金猎人欧阳寻断了男根，才入了宫。木明正和八侍郎某事的时候，我正怀着多多，是个幸福的妻子。俱文珍找上我，说我欠他一条命，让我还他。”

宇文泰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所以你就出卖了木相国？”

金燕子点头：“俱文珍杀我，我不怕，可是我肚子里还有多多……为了这个孩子，我……我把木相国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俱文珍。韩云放，我才是那个真正害你全家的人。”

宇文泰仰头，一时无语。

过了片刻，金燕子擦干脸上的眼泪，情绪又平静下来：“八侍郎蒙难后，俱文珍背信弃义，还是不肯放过木明正，师姐为救木明正而死。木明正不肯原谅我，发誓在有生之年不会再见我。多多的爹知道真相后……内疚自戕。”

宇文泰问道：“那你此番来杀木家人，又是因为什么？”

“俱文珍在多多身上种了毒，木芙蓉不死，多多就会死。我为了杀得到解药，伤了法智，结果……死的却是刘五。”金燕子咬了咬嘴唇，忍住了再次汹涌的泪水。

宇文泰道：“他是真的对你有情，不只是在演戏。”

金燕子不住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宇文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金燕子哈地笑了一声，目光远眺：“我不知道，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以后呢。若不是为了多多，我也不知我是如何撑到今日。”

宇文泰想了想，道：“你跟芙蓉他们一起从后山走吧，带着多多，远远地离开长安，去过自己的日子。”

金燕子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问道：“你呢？你要去哪？”

宇文泰挽起袖子，露出胳膊，金燕子看见他手上的黑线已经升至肘部。他平静地说：“我中了俱公公的化功散，现在武功尽失。等到黑线升至心脏，我也就死了。”

金燕子蹙眉：“你就这样放弃了？我去帮你找俱公公拿解药！”

第490章 一起离开

宇文泰摇了摇头：“我已经是个废人，不想再连累其它人为了我再陷入危险中。就像你所说，我这种早就该灰飞烟灭的鬼魂，留在世上的确只会害人，不如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平静地死去。芙蓉失忆，忘记了我，也许，也是件好事。”

金燕子看着宇文泰，欲言又止片刻，还是说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来照顾你。”

宇文泰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一哂，轻轻点了点头：“老板娘。”

金燕子再也忍不住，扑倒宇文泰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她哭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以后，我们娘俩照顾你！什么俱公公，什么木芙蓉，从此和咱们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