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苦笑道：“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是静不下心来，一坐下来，头脑里就不断回想起过去。”

法智笑道：“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施主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包袱，放下了，才能继续前行。”

宇文泰摇摇头，法智安慰道：“又有谁能真正放下？日日诵经，焚香礼佛，都是为了放下。如果施主有意，可与寺中僧众一同参修佛法。”

“我不能逃避，芙蓉还等着我。”宇文泰低声道。

第399章 凤求凰

法智笑了笑，不再多说，关上门离去，宇文泰又坐了会，拾起架上洞箫，走出房外，皇恩寺后山山清水秀，宇文泰站在溪边怅然而立，良久后修长的手指调了调音，吹起了洞箫。那曲子名唤“凤求凰”，讲述的正是汉代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之事，昔时夜行侠曾途经木府外，便是被木芙蓉这首琴曲勾去了心神。

山下的渔村内，木芙蓉放下绣活儿，似乎听到什么，乐声悠扬飘来，令她迷迷糊糊忆起了许多事。

长安城西市，日渐西移，秦子阙猛然惊醒，一看手下正趴在一旁，也睡着了，马上叫醒他，问道：“你怎么也睡了？看见人没有？”

手下迷迷糊糊到：“没见到卖河鲜的，就刚才有个卖绣帕的，说你占了她的位置，我怕她吵你睡觉，就把她给赶跑了。”

秦子阙眼睛突出，大吼道：“什么？她人现在在哪？！”

手下忙不迭起身，秦子阙跟随她跑去，不远处一个摊位前，被一群妇人围得严严实实。他在外面使力挤，却根本挤不进去，只听到前面的女子不停的：“我要彩蝶双飞的……我要鸳鸯戏水的……我要春满枝头的……”

秦子阙情急下跃上手下的肩膀，终于越过人群看到了渔婆，喊道：“哎，那个卖河鲜的，绣帕我全要了！”渔婆抬头瞪了他一眼，不予理会，秦子阙正着急，手下支撑得摇摇欲坠，突然又有人大喊道：“白马将军来了——”顷刻间摊位前的女子轰然而散，都往一个方向跑去。秦子阙和手下被挤得窜窜倒倒。

秦子阙拉住个跑得慢的，问道：“哪个白马将军？我怎么没听说过？”

“就是那个打败夜行大盗的白马将军啊，皇上封他为冠军大将军，今日在跨马游街！”

秦子阙撒手让女子跑开，不屑道：“切，骑个白马就叫白马将军啊，我还骑了个人呢！”

刚转过身却见渔婆也跑了。

秦子阙嘲笑道：“一把年纪了，还凑这热闹……哎……哎……你站稳点……”

“少爷，我实在顶不住了……”

甄义刚骑马出来转了一圈，便被好事者围得水泄不通，当即与刘勇丢盔弃甲，逃回了北衙门，外面声音仍一片闹哄哄的。

“白马将军！白马将军！”

甄义自顾自把盔甲卸下，刘勇赶紧帮忙，诧道：“夸马游街，百姓拥戴，这可是咱们武将极高的荣耀了，你怎么好像还不高兴？”

“他们拥戴的是铲除夜行大盗的英雄，可夜行大盗的尸体还没找到，我心里不安。如果哪天百姓知道真相……”甄义心中不禁苦笑。

刘勇道：“我要是您就不会想那么多，百姓根本不关心真相，前不久他们还把夜行大盗当作救世大侠，可今天您也看到了，幸亏夜行大盗尸骨无存，要不恐怕死了都不安宁。”

甄义道：“百姓受到蒙蔽，那不是他们的错。何况大部分都是被衙门煽动的，夜行侠真的有这么十恶不赦，作奸犯科么？只怕未必，大家都人云亦云而已。”

说着甄义又想到俱文珍——上次之事未能得逞，他一直在等着这权倾朝野的宦官再出招，可直到现在，俱文珍还是毫无动静……

响尾蛇突然不响了，并不是放弃了，而是马上就要下杀手了。

第400章 寻寻觅觅

“哎，绣帕多少钱一方？”

秦子阙顶着大太阳守在渔婆的摊位边上，一脸落寞，翻了翻白眼，左右没人，才确定那个女子是跟自己说话，没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我像卖货的？”

“请问，绣帕怎么卖？”又有人问道。

秦子阙头也不抬道：“一贯！”

女子吓了一跳：“一贯钱一方？怎么这么贵？”

秦子阙道：“没钱就别问。”

女子把绣帕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犹豫了一下，竟然掏出一贯钱，秦子阙反而傻眼了：“你真买啊？”

女子道：“的确是贵了点，但这绣工精巧，我从未见过，倒也值了。”

秦子阙惊讶地看着女子离开，心道生意就这么好做？那以后我也要跟芙蓉开个买卖，每天她绣花我斗狗，干吗非挤破脑袋去当官，这时渔婆赶回来，急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偷卖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