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云水遥最新完结+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79章 、辛越入狱记138
顾衍偏头,似笑非笑看她:“你趴过人家的墙。”
“……”她想起来了,她就趴过一人的墙,就是首辅大人家的美人。
“原来是她。”
她十五岁那年,辛扬已经十八,被家里按着相看人家,一连说哭了四五家姑娘,一时之间京城的媒婆见了他的名字都不敢接活,生怕招牌砸在他手里。
那时恰好首辅家的嫡小姐汪清宁说亲也不大顺利,两家大人不知被谁一撺掇,竟先看对眼了。
汪家看中辛家人口简单,满门清贵,辛家看中汪清宁端庄典雅,才情满怀,定能制住辛扬。
辛越后来才明白,辛扬说亲不顺利,是他自己作的,汪清宁说亲不顺利,那是武安侯作的,可怜她这个一心为兄的好妹妹搅和了进去,自是成了两边作天作地下的炮灰。
彼时大伯母愁得嘴里都起了几个大疮,拧着辛扬的耳朵,声色俱厉地警告他,若是让这门亲事黄了,就把他送到东六营去让他脱两层皮,还着人把他看了起来,说是养几天白,等到相看那日好给人家闺女留个谦谦君子的好印象。
想是人家姑娘喜欢白净的,辛扬一面在屋里循着日头,敞着衣裳沐浴日光,一面用五十两银票,着小厮给辛越传了两个字。
救命。
辛越留着那小厮,同嘉年一道逼问了半日辛扬被关在家的糗事,笑得前仰后合,看在这般精彩的份上,拍拍手决意从这桃花池中,将他捞上一捞。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二人决定先去探探这家姑娘的路数。
探着探着,二人就猫到了首辅大人的府墙外,她被顾衍养肥了胆子,终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跳上了汪姑娘院子的墙。
嘉年不擅武,只能给她放放风。
没想到,真是流年不利,刚瞅见汪家姑娘的半张侧脸,就被同来趴墙的武安侯逮了个正着,二话不说将她扔到了京畿大牢里。
事后她再问嘉年,怎么不给她通风报信,才知道嘉年早就耿思南拎回了家。
……
一个损友,一个呆兄,不幸中的万幸是,武安侯不晓得这胆大包天的贼子是顾侯爷未婚妻,将她兜头一蒙,丢进了京畿大牢的重犯区,单人单间,整了个重犯待遇,没将她同其他犯人关在一处,否则她真要自爆家门,拼着被爹爹抽一顿也要脱身了。
辛越回想往事,讪讪笑了一下,“幸好你来得及时。”
顾衍淡淡瞥她一眼,“我也没想到,我前脚刚出城,后脚你就能捅个篓子,还挺出息,跨了个男女大槛,直当了个采花贼。”
辛越偷眼看他,顾衍脸色平淡,正拿她的帕子擦手,今日同辛扬谋的事在她心里挣扎个不休。
她有些心虚,软着声音喊了一句:“夫君……”
顾衍愕然,手上帕子一松,飘飘扬扬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到了地上。
两人都有些许呆滞,目光在空中迅速对了一瞬。
顾衍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先缓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谦和地回了一句:“夫人。”
辛越发觉此时气氛正融洽,也端出娴雅模样,蹭啊蹭啊,挨到他身边坐下,先将自己镀一层金:“成婚之后,我一向收敛很多了。”
“嗯。”顾衍揉着她细滑小巧的手指头。
辛越继续敲边鼓:“然则人么,食五谷,生七情,总免不了有些许糊涂的时候。”
顾衍眼皮子跳了一跳,“嗯。”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人之常情。”
“……你闯什么祸了?”顾衍心里复杂,这得是多要命的祸事才会让她费这诸多口舌。
辛越连忙解释:“只是有感而发,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看来是准备做祸事,先来讨个免罪金牌的,顾衍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孩子大了,开始耍心眼了的感受。半天,在她闪亮亮的殷切目光下,摇了摇头。
?
事情的走向不该是这样的,她这套说辞可是经过了千锤百炼,采用的乃是先礼后兵,欲抑先扬的法子,小时候即便是最迂腐的夫子,也会被她绕进去,怎的到顾衍这就不管用了?
辛越诧然:“没有道理?”
顾衍意蕴深长地看她,缓缓说来:“人之常情是规避风险,不是昏了头一般往祸事里钻。”
辛越大骇,若不是辛扬同她在一条绳上捆大,她都要以为辛扬转头就将她卖了,眼神微微有些躲闪,扯出笑道:“总有一些必钻不可的理由。”
顾衍低头把玩着手头的扳指:“在大齐地界,你尽管祸害,我给你兜着。若是……”
他又侧头盯着辛越,仿佛要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钉进她脑子里,语气严肃到近乎锐利,“敢往什么险地去折腾,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敢同什么不该往来的人搅和在一起的话……辛越,届时,我就不会管你是哭,还是闹,还是气,我从前说的话,皆不作数,你只能被我绑在身边。”
一席话听得辛越心里森森寒寒,像刚从冰窟窿里掏出来似的,脸上的笑再支撑不住,半日才磕巴着说了一句,“知道了。”
心里却想的是,幸好没有一股脑全说出来,一条一条捋着,她要去的,险地么?不算。自己的小命?也挺安全。不该往来的人?这不好判断,一个异邦公主算不算她不该往来的人?
心里头一口气还未松下来,身前忽而横过一只黑色箭袖,将她一提,一按,跨坐在了顾衍腿上,一时两人又有些懵。
顾衍想:这个姿势也不错。
辛越想:今日骑了半天马,腿好酸。
“你……”两人同时开口。
顾衍抬抬眼,“你先说。”
“我腿酸。”
两人对视须臾。
骑马磨出来的酸疼处突然多了一只手,顾衍轻声问:“这里?”
辛越猛地夹了腿,哆哆嗦嗦地抗拒:“就是那儿,别揉了……”
在她要仓皇后退时,顾衍反而突然将人往前扣,头俯下吻得又急又重,像在泄愤似的,疾风骤雨般撩拨她的情意。
半晌,两人气息都有些不平,辛越的四肢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这下可好,不但腿酸,浑身都软成一滩水了,她瞪着顾衍,无声谴责他激烈的索吻。
不料看在顾衍眼里,身前的人攀着他的肩,眼波一片迷蒙,唇瓣红肿糜/.艳,简直在不要命地蛊惑他。
顾衍蓦然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一脚将榻上小几踢落,丁零当啷的钗环落了一地,和着低低的呜咽声全被吞入了男人腹中。
辛越为着一桩旧事,付出了磨得泛红的大腿根,回到家还被逮着啃了个干净,端的是曲折难言,做了个总结:嫁人之后,要做个坏事,不但费神,还甚是费人。
然而也有不曲不折,开门见山的。
为着同一桩旧事,陆于渊带着青霭杀进了……拍开了朝阳街西越使者暂居的府宅门。
乌邢红衣长袖,阴阴柔柔,大冷的天也不将衣襟拢拢好,只松松地露出小半片胸膛,墨蓝卷发将将散到肩部,又闲淡又妖魅地站在长廊尽头。
那道浅蓝身影渐行渐近,在他身前五步处停下,视他如无物,开口就问:“乌灵人呢?”
杀气腾腾,不像来做客,倒像来索命。
乌邢笑了一下,碧蓝的眼眸光耀正盛,“你的人烧了我的浮屠谷,你转眼就跑得不见踪影,十三道截杀令没把你逼出来,如今你半夜上门来,只找乌灵?”
陆于渊没理他,直直略过,往院里走。
乌邢追上几步,不依不挠道:“到我房里,我将人叫过来,你这样闯我皇妹的院子,如何也说不过去。”
热切的邀请没有阻下陆于渊半个脚步,过了两道拱门之后,看到了同样一身红色纱衣的乌灵。
西越远离中原,尤其是西越皇室中人,皆长相殊异,高鼻深目,褐发碧眼,且尤其看重自己的容色,越是美,越要妖,越要现给世人看。
乌灵雪肤红唇,碧眼轻扬,额坠宝石,一身大红色纱裙,纱裙垂到脚踝处,露出红绳金链系着的铜色铃铛,走动之间叮铃作响,端的是艳色无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
谁也不知道那等艳丽皮相下藏着怎样一颗龌龊阴狠的心。
异域美人蹁跹行至陆于渊跟前,却见得幽蓝游光乍起,一柄浑身通透,只中间游着一缕蓝的匕首抵在了她的颈间。
身后的侍从立即拔出腰间弯刀,被乌邢横过一眼,收了下来。
脖子横着致命匕首的乌灵全然不在意一般,红唇荡出两声轻笑,笑声妩媚,沙沙的勾人心魄。
陆于渊刀锋一滑,乌灵如玉的肌肤上顿时渗出几滴血珠,他寒声问:“红佩在哪?”
乌灵涂了丹蔻的手指头触上血珠,放到口中轻吮,轻笑:“你说的,是她的尸首,还是坟冢?”
比陆于渊先暴起的是一旁的青霭,他瞬间抽出剑,双目血红,暴喝一声刺向乌灵,弯刀侍卫举刀劈开剑势,二人战了两个回合。
乌灵冷眼看着,“若是她的尸首呢,早让我烧成了灰,若是她的衣冠冢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乌邢上前两步,看着她脖颈间的匕首,“左右不过个女子,为了这女子你荒唐了大半年,连公主之位都差点保不住,如今让你来,是让你戴罪立功的,莫要不知好歹,将渭国使臣也得罪透了。”
乍一听像是劝导,言辞之间却全然听不出对妹妹的偏帮。
乌灵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公主之位,不在意她兄长阴狠的眼神,仍是那样艳冶地抚摩鬓发,轻飘飘说:“陆公子,在西越,连你也找不到的,还会是活人吗?”
“花魂成灰,白骨化雾,自然是没有一点踪迹的。”
“你这般杀上门来,就是为了找一个已知的答案吗?”
脖子上的血珠已经凝成细细的一条,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同胸前的红色纱衣融为一体。
这就是红色衣裳的好处了,穿在她这样的人身上,又艳又丧,藏的杀机谁也看不出来。
乌灵翻出手,掌心上躺着一枚红玉,面容冷淡下来,“她死之前,只有一个要求,将这块玉,还给你。”
陆于渊盯着她,忽地将手中匕首收起,接过红玉:“这几日别让我看到你,踏出这府门一步,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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