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妈给我打电话回家了一趟。”萧然说，眼神晃了晃，“没什么，就觉得有点累。”

　　费尧问：“说你什么了？”他目光冷厉起来，怕萧然受了什么委屈。

　　萧然心里一下子变得又酸又软，却又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甜蜜，他笑了下说：“没什么，哪能每次都说我。”

　　接着萧然就把毕飞鸣的事情讲给费尧，提到周素英，萧然试探着问：“你说我舅妈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在怪我舅舅？”

　　费尧对毕家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心不在焉的回道：“应该是在怪她自己。你吃了晚饭走，还是我送你到机场，你在机场吃？”

　　“到机场和他们一起吃。”萧然接着又问：“那我舅妈是不是后悔当初的选择？”

　　费尧从柜子里取出一顶帽子，往萧然头上一扣，左右看看，觉得满意了，轻笑道：“我又不是你舅妈，等我哪天见着帮你问问。”

　　萧然：“……”他终于听出费尧除了逗他玩，完全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

　　半天萧然不吱声，费尧只以为他临到跟前，对这次旅游有了些焦虑，毕竟这还是萧然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出去旅游。

　　他压了压萧然的帽子，说：“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

　　帽檐完全将萧然的眉眼遮住，他垂眸轻叹道：“算了，回来再说。”

　　话憋在心里，萧然不敢说，因为他自己其实都想不明白，是害怕承担那份过分热烈的情感，还是单纯的只为费尧。

　　关于西林集团的事情，萧然已经从毕飞鸣那里问清楚。

　　费尧说了放弃，就真的把项目搁置。毕飞鸣也是一个要脸面的人，送来的东西他又怎么肯要。

　　一时间这项目从你争我抢，变成了你推我让，却又霸道的不许别家插手，就这么僵持在那里。

　　只剩下西林集团的人，急得团团转。谁能想到，本来想鹬蚌相争，却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费尧勾住萧然的下巴，萧然被迫抬起脸来。

　　四目相对，费尧的眼底有了笑意：“什么算了？你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我能放心？”

　　他越这么说，萧然心里就觉得越难受，他好像一方面想要费尧对他好，另一方又害怕他对自己太好。

　　“我这么大的人，有什么不放心的。”萧然别开脸，随手拎了一个袋子，从衣帽间走出去。

　　费尧手一空，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却又来不及细想。其实如果不是他还有事，真恨不得自己今天就跟着过去。

　　*

　　临城多雨，即使北方已经初冬，这里依旧接连两天都是阴雨绵绵。

　　幸好费尧给装得衣服保暖性强且不容易浸透，让萧然在潮冷的天气里，也还能扛住。

　　第一次来临城的宋星飞比较悲惨，他上网搜了这边温度高，就带了一身运动装，第一天出门人就冻傻了。

　　第二天起床，感冒发烧，直接就病倒了。为了照顾宋星飞，他们上午去就近的旅游景点，吃过午饭，早早就回了酒店。

　　不过好不容易来一趟，兆秋灵觉得不到处逛一逛又不甘心，跑过来找萧然，想和他一起去夜市。

　　临城有一条十分出名的夜市街，城市内所有特色的小吃几乎都集中在这条街内。

　　街头立一牌楼，两边是十分有文化色彩雕刻画。踏进街区内，各种食物的香味几乎扑面而来。

　　兆秋灵立刻就兴奋起来：“我今天能从街头吃到巷尾！”

　　萧然笑笑，正要说话，他手机响了起来。

　　费尧电话打得及时，萧然心情正好，暂时忘记了之前的郁闷，接电话的声音都带着喜悦。

　　这份喜悦仿佛会感染，接连两天，似乎跟着天气一起变得阴霾的两个人之前的氛围，也跟着晴朗了起来。

　　费尧笑了声，语气也变得轻松愉悦：“听起来那么热闹，不在酒店？”

　　兆秋灵眨眼间就买了两份炸虾饼，用油纸包了，递了一份给萧然。

　　萧然捧着虾饼，眼睛微微弯起来：“小吃街，我跟你视频，让你看看我们买得吃的。”

　　费尧顿了下，又问：“哪个小吃街？”

　　“什么武里，在临城特别有名的。”萧然咬着饼，只觉得唇齿都是香的，他催着费尧：“炸虾饼真的好吃。开了视频，我给你看看。”

　　费尧低低笑了声：“看得见又吃不着。”

　　萧然乐道：“就是让你看着我的快乐，酸一酸。”

　　挂了电话，费尧很快就接了萧然发过去的视频邀请。

　　街区的路灯很暗，全靠各个商家门前的光照亮。

　　光影堆叠，屏幕上的费尧不太清楚。

　　萧然费了点力气才看清费尧在什么地方，他咬着饼问：“你在车上？”

　　费尧看萧然更觉得漆黑一片，声音仿佛带着点不满说：“往有灯的地方去一点，都看不见你。”

　　萧然笑着冲镜头挥了挥手说：“看吃的就行，看我干什么？”

　　话虽然这么说，萧然还是往有灯光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跟费尧介绍这边的吃的。

　　时不时有兆秋灵凑过来，给萧然再投喂一点，没一会萧然就觉得有些噎得慌。

　　“等我去买杯饮料去。”萧然擎着手机，跟费尧交代一声，转脸又问兆秋灵喝什么。

　　兆秋灵一手拿着炭烤小猪蹄，一手拿着一盒萝卜糕说：“手里都拿不下了……等我吃完这块猪蹄再买。”

　　萧然往左右看了看说：“也行，咱俩先往回走一走。好像刚刚有路过一家果汁店。”

　　走了半路，萧然这才又想起来去看屏幕里面的费尧。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也变得黑漆漆的，街上太吵，萧然凑近手机，也听不见对面的声音。

　　“这是卡了吗？”萧然有些不明所以，又点了点屏幕。

　　兆秋灵把萝卜糕递过来说：“不行你就挂了，再给打过去，这么多人，信号肯定不好。”

　　萧然想着也是，人越来越多，说话其实也挺费劲。互相都听不见，又不好扯着嗓子喊。

　　他干脆直接把视频挂断，想着回去再跟费尧视频。

　　手机刚放兜里，一抬眼，却看见明明是刚刚还在屏幕里面的人，竟然突然跑到了对面。

　　人声鼎沸的街道，似乎在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灯影阑珊处，只余下伫立在街旁的费尧。

　　费尧这时也看到了萧然，明明那么暗，人的面容都变得模糊，却还好觉得两个人的视线在那一刹那对上了，他的唇角几乎本能的露出一个笑容来。

　　当费尧走过来时，萧然已经回过神来，满眼都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费尧手里还拿着饮料，一杯递给兆秋灵，一杯塞进萧然手里，他自然地站在萧然身边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就来了。”

　　兆秋灵大大咧咧，见有喝得眼睛一亮，接过来之后，就安安静静看着他俩。

　　萧然被费尧这种直球的方式，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握着饮料喝一口才问：“你吃饭了没有？”

　　费尧也穿了一身运动休闲的衣服，外面是一件和萧然同款的外套，他的声音仿佛也带上度假的休闲和懒散：“没有，你还有什么吃的？”

　　萧然把自己咬了几口的肉串递过去：“就这个，味道还行，不过没有炸虾饼好吃。”

　　费尧握住萧然的手腕，低下头来。萧然本想让他自己拿着吃的，没想到费尧突然来这么一出。

　　不用看，就能感受到无数视线聚拢过来。本来帅气的男生，漂亮的女孩子就惹人注目。

　　这下两个帅哥旁若无人一般的亲昵，自然更吸人目光。萧然扭了一下手腕，低声说：“自己拿着吃。”

　　费尧放开萧然的手，还没等萧然松口气，他却又把胳膊搭在萧然的肩上往自己身边一带说：“你说得炸虾饼是哪家？”

　　萧然低声警告道：“这么多人呢，你矜持点。”

　　费尧凑到萧然耳边，轻轻笑了下：“追着你跑过来，这店福利都不给？”

　　萧然顿时不说话了，总觉得这话戳进了他心坎里。他不由想到西林的项目，想到费尧为他放弃的，心里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费尧敏感的感觉到了萧然的僵硬，他在萧然的肩头捏了捏，松开萧然道：“回去再和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