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人赔给我就行。”许衍生说，工人又重新在旁边多垫了几块砖，“你要先吃饭吗，我再弄一下车。”

　　“那先不聊了，你赶快把车弄出来吧。”

　　许衍生把手机放回车里，重新尝试发动车子。

　　两个救兵一左一右站远了些，都知道了老板把车开进泥坑的事情，还听到了老板讲电话的内容，无奈又不敢讨论老板的八卦，只得互相看对方一眼，憋在心里难受。

　　许衍生最后还是把车子开了出来，他让两个工人开车拉些泥把大坑填平，再不经意地看看那几块荒地，几年了，扩厂铺路这两桩他爸未完成的事，看来终究得有人来做。如果他下不了这个决心，大概这些事只能由日后别人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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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衍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王文文那摊子破事，便决定便给自己放个假。车子开出来之后，他回了家里一趟想蹭个饭。结果因为是临时跑回去，老妈和阿姨只煮了杂粮粥当晚餐，没他的饭，他没有耐心等阿姨再做饭，干脆打电话找了老白华杰几个留在本城发展的高中同学，约了一起喝酒。虽然是周一，竟然没人推辞，一呼即应。

　　许衍生单身寡人，也想不到去哪里吃饭，干脆开着泥车直接就过去了。他在地下车库停好车，旁边也在停车的人见他下来，对满身泥点的车子侧目，他也不在意，锁了车走人。

　　酒吧在三十二楼，许衍生看了一圈，在露天阳台的角落找到那几个胖子，他一坐下，先声明：“今晚别催我酒，我还没吃饭。”

　　老白揶揄：“你减肥？”

　　许衍生看他：“我觉得你比较需要减肥。”

　　几个人高中时期都是瘦瘦的身材，一过了三十岁，其他几个都纷纷发福，只剩许衍生还能保持身材，老白羡慕嫉妒恨，但嘴上逞强：“我这叫幸福肥。”

　　许衍生叫住捧住托盘送酒的外国女人：“三明治，威士忌。”

　　女人的普通话很标准，对着耳机重复：“A36，三明治，威士忌。”

　　两个长发短裙的美女手挽手施施然从他们面前走过，五个男人不约而同地顺着美女的行进路线看了过去。

　　华杰笑：“如果现在有个摄像头对着我们五个，再配上字幕，肯定是，我们头上肯定写着五个字：油腻中年男。”

　　老白嗤了一声：“有美女不看，那不叫不油腻，叫违反天性。”他用手肘怼了一下许衍生，“这还有个单身汉，说我们自己油腻还算准确，他这不叫油腻，叫寻找目标。”

　　许衍生正在吃三明治，觉得老白脑子进水了：“你在酒吧里找结婚目标？”

　　“我可没说是结婚目标。”老白笑，又看他吃东西的样子，“看来还真是没吃饭。那你少喝点，免得胃穿孔。”

　　又两个美女走过去，几个人的视线又顺着跟了过去，除了许衍生，这次他在吃东西，没来得及抬头。

　　这两个美女和刚才先到的美女很快坐成一桌，老白叹：“结婚结早了。不知道现在还能约吗？”

　　华杰作势推他过去：“看你搞不搞得定，去吧。”

　　老白还真的走了过去。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老白这是和他老婆吵架了吗，他不怕死？”

　　许衍生看那一桌打扮火辣的美女当中加入了一个白白胖胖的肉丸子，确实格格不入，他又看了看，认出其中一个是陈晓非。

　　世界真是小。许衍生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吞下：“差不多就叫老白回来，别让他发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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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白坐了十来分钟，蔡宇给他打了两个眼色，老白都不回来。最后终于回来了，却毫无预兆搂着许衍生亲了他的脸一口：“哥哥，我喜欢你很久了。”

　　许衍生想把这个胖子踢飞，他拍了一下老白，抽了湿纸巾擦脸：“滚一边去。”

　　不远处那桌女孩看着他们的举动，哈哈大笑。

　　老白坐下，挤挤眼：“年轻女孩是挺好玩哈，大冒险，我输了。”他又帮忙擦擦许衍生的脸，“委屈你了。”

　　“你想冒险，直接从三十二楼这儿跳下去，我敢保证，绝对够刺激。”许衍生被老白的吻恶心到了，“滚开滚开。”

　　“去，你上次不是和你的什么小麦姐姐在电话里也玩这一套吗？”老白开始绘声绘色地跟别人形容，“上次我和他打牌，打没两圈，开始跟人家在电话里调情了，啊呀，那个恶心呀，现在还好意思说我。”

　　“难怪我们的生哥最近容光焕发，原来是有艳福可享。”华杰忽然压低音量，“有个女的过来了，是不是冲我们过来了？”

　　蔡宇拿起手机，开始录像：“摄影师就位。”

　　许衍生看着穿着低胸装的陈晓非缓缓走了过来，他想她的目标应该是刚才过去搭讪的老白，他不以为意，也没打算和她打招呼，就当没认出她，自顾喝他的酒。

　　陈晓非走到老白面前：“我输了。”

　　老白抬头：“所以——”他等着美女的下一步指示。

　　“所以——”陈晓非缓缓环视几个人，最后盯着许衍生，许衍生正要转开脸，懒得看她，却被她双手抓住，结结实实给了一个吻。若不是他动作迅速，陈晓非的烈焰红唇不是落在他唇边，而是正中目标了。

　　旁边几个损友大笑，纷纷拍掌，蔡宇笑到不行，手里的手机却没闲着，拍了视频，又拍了好几张照片。

　　许衍生瞪着陈晓非：“这位女士怕是脑子有病？”

　　陈晓非对他示威地仰头：“哼，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耍我！渣男！”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听起来像是旧识。”老白看许衍生，“骂你渣男？是不是吃了人家不负责任？”

　　许衍生又抽了一张湿纸巾擦唇边：“你不说话别人不会当你哑巴。”

　　蔡宇哈哈大笑：“我有你被强吻的现场香艳照片。”他咔咔咔把小视频和照片发到几个人的群里，“诸君请慢慢欣赏。”

　　许衍生无语，误交损友说的就是眼下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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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衍生回到家，坐在阳台给谷麦打电话。因为陈晓非那一出，他本来就一般的心情更加一般，边回了家。现在唯一称得上可爱的女性，只有谷主任了。

　　谷麦这次倒没挂电话，只是隔了很久才接。

　　电话一接通，许衍生就像个被冷落依旧的怨妇发出一连串追问：“你在哪里？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谷麦倒没被他一连串的疑问句吓到：“我刚才在洗手间敷面膜，刚刚出来。”

　　许衍生又问：“你那个同事呢？”

　　“同单位的几个人今晚约吃饭，还没回呢。”

　　“你没去？”许衍生点了根烟。

　　“没有。”

　　“为什么不去？”

　　谷麦答：“因为你大概这个时候会给我打电话呀，我借口说不舒服，就没去了。”

　　“你哄我开心。”许衍生不过承认自己听了这话确实有些开心，“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真没有。”谷麦想起他的车子，“你的车子弄好了吗？”

　　“好了。”许衍生吐出烟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五四三二一，还有四天。”

　　“什么？”

　　“还有四天才到周五。”许衍生忽然又觉得欢喜了些，故意压低语气，“不知道你的酒店订好了没？”

　　谷麦觉得好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

　　“我怕你不会安排。”

　　“那你来安排？”

　　“不，我还是想谷主任给我一个惊喜。”

　　谷麦知道许衍生说惯花言巧语，却没想到他能如此口甜舌滑，笑了一下，一下子没说话，许衍生也没说话。

　　两人静了几秒，许衍生突然说：“谷主任，话说我今天有点倒霉。”

　　谷麦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许总，怎么个倒霉法？”

　　许衍生不想说他和王文文的破事，这事不是不能解决，用钱便是，但他始终心有愤懑，不只是对王文文，更是对自己，他只是想找个能说说话的人，但这些又不能和谷麦说：“没什么，车子掉坑里了嘛。”

　　谷麦不认为车子掉坑这种小事会让许衍生认为自己很倒霉：“恐怕不是这件事吧。”

　　“领导就是领导。”许衍生避重就轻，“厂里的事情，有个员工提了劳动仲裁。”他忽然想，如果他不解决这件事的话，说不定谷麦也很快会知道。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得尽快解决。

　　她还记得他当初在联合会议怎么说的“希望员工走法律途径解决争议”，她更加觉得奇怪：“是之前的罢工引起的吗，这个员工的劳动仲裁对工厂影响很大吗？”

　　他避开了这个话题：“多少有点吧。”他顿了一下，“我来处理就行，没什么事。”

　　“好。”谷麦想了想，半开玩笑，“对党忠诚，对领导坦白，有事和我直说，知道？”

　　许衍生嗯了一声：“今晚喝了点酒，我想洗澡睡觉了。”

　　谷麦也有欲言又止的话题，关于杜峰，她也嗯了一声：“好，我也准备睡了。”静了一会儿，“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