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矍铄的年老女巫浮现出一种吃惊的模样，大声说道：“在这个家里，我不允许有任何人笑话你。”

接着，她略顿了顿，又镇静地说：“我也不会收你的一分钱，假如你执意要拿钱来换吃住，我只好对你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回去吧！”

芮妮被她斥责一通，却显得比方才放松多了，微垂的头颅也高高扬了起来。

她知道隆巴顿夫人品行高洁，嘴里说不愿收钱，心里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这份超乎观念的好意，因为隆巴顿家也并不是富裕的家庭，所以她暗下决心，要在留下的这段日子里，尽自己所能回报他们。

“我明白了，奶奶，”她脸上扬起羞涩的笑容，“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想要拜托您。”

已经过了十几个‘几分钟’，纳威拆开了自己所有的生日礼物，把包装用的绉纹纸乱糟糟堆在沙发下面，心不在焉地往楼梯方向张望着。

他的手里握着一枚奶奶赠送的旧手表，金色表盘，银色表带，中间的指针是水滴状的银针。大概是父亲成年时也收到过的——巫师的传统就是在成年礼这天收到一枚手表。

他数着秒针的频率，仿佛那根银针切割了时间，使碎片化的每分每秒都十分漫长。

有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纳威快速抬起头，见到了正从方形拱门下走来的奶奶。

“哦，是您呀！”他把手摊开，露出那枚指针走动异常响亮的手表，“我很喜欢它！我一定会天天戴着的。”

“我很高兴你喜欢！”隆巴顿夫人说，”纳威呀，那个女孩去厨房给你做生日蛋糕了。“

“什，什么？”纳威结结巴巴地问，“但是，这件事是不是应该成为一个秘密，一个惊喜？”

“……哦。”她的神情一下子不自然了，很快又重新恢复了严肃，“我认为这不能算作一个秘密，如果她对你好，你就一定得知道才行，不能辜负她的好意呀！”

那么，得知了芮妮好意的纳威不得不被奶奶驱赶至厨房帮忙，帮助她为自己做生日蛋糕。

而他走到厨房的时候，才是真正吃了一惊。

沾着煤灰的火炉好似连夜被人撬走，在原地又重新砌上一座清洌可鉴的干净壁炉；使用过的、满是油光和肉汁的碗碟也被清洗得干干净净，按照顺序叠放在木柜里。

那颗朝他照耀的星星正背对着门口，挽起卫衣长袖，露出纤细的胳膊，抬着一包小臂长的口袋往碗里倾倒面粉。

“怎么！”纳威忍不住惊叫起来，“你把厨房都洗了一遍！”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全神贯注的芮妮吓了一跳，乖巧的面粉也猛地洒出了碗外，漏了一桌子。

她赶紧把面粉袋的豁口封紧，结结实实搁置在地面上，又用魔杖指着满是面粉和水渍的桌面喊道：“旋风扫净！”

看着桌面重新恢复整洁，纳威惴惴不安的和她道歉，而芮妮则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他。

“你怎么突然来厨房了？”她的语气不由带了点儿埋怨，“我还在为你制作生日蛋糕——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啊。”

“我只是想来见你，”纳威赶紧解释，“但是你不必把厨房也打扫干净，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费不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芮妮不自然地搓了搓手指，“我借用了奶奶的《实用家庭魔法》和《变出一桌盛宴！》。本来是害怕自己不会使用巫师的厨具，但是我在里面见到了许多有趣的咒语，索性就都使用了一遍。”

“你只是——只是光看看咒语和介绍，就学会了？”

“不错。”她自豪地说，“我从前没有看过这些书，这次真的是我第一次阅读。”

“真绝了！”纳威喃喃自语的赞叹道，接着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可以请你教给我吗？恰好今天我的踪丝也消失了——只是，我的学习进度必然不会和你一样。”

芮妮犹豫起来，让生日的主人公参与制作作为礼物的生日蛋糕，这实在是不太合乎礼仪。

但纳威接着又说：“能够和你一起制作蛋糕，这样快乐的过程才是礼物的本质。”

他拣起了地上的面粉口袋，芮妮没有阻拦他，抱着那只大碗放回桌面，好让他向碗里倒面粉。

一双幽深的绿眼睛透过犹如瀑布般倾泻的面粉看着纳威，那种神情，是只要曾经坠入过爱河的人都能认出来的，包含种种光明灿烂的意义。

加鸡蛋，加牛奶，在魔杖的指挥下搅拌，装盘，再送进烤炉，芮妮握着他的手腕一点点矫正动作，纳威则趁此机会偷瞄她的侧脸。

“哎呀，”挤在最外侧的艾妮叔祖母捂着半张脸哧哧的笑，“早来几个钟头果真是幸运，叫我们瞧见这么幸福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