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兰点一点头：“我就是这么想才这么做的。只是，往事如烟，我也有了说不清的觉悟。不过就是个结论，伊扎克在意，我就给你。如果这终究只能是伤害，我也希望能有个干脆的了结。我不是回来再伤你一次的，希望你能明白。”

伊扎克不知道再说什么。

他确实在意。

他如果不在意，就不会在看到阿斯兰时马上就想到这些。可是，看着只因为自己在意就罔顾一切回来的阿斯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那么在意。

他还活着不就已经很好了吗？

可是，他知道那不够，他想要的并不能仅仅建立在他还活着这一件事上。他要那一个完整的阿斯兰，他要完完全全地拥有他，他心里的疑惑丢不开砸不碎，他没法想明白那时候的阿斯兰，只好硬把他拦在自己的外面，拦到基拉的那一边。

可是，阿斯兰却回来了，只为了给自己一个结论，他把自己祭上了军法的台面。

他开始动摇，怀疑自己坚持的意义。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连后悔也没有了力气。

伊扎克恨恨地看着自己的手，一拳打在了阿斯兰身后的墙上。

阿斯兰静静地看着他，锁链细碎的脆响过后，他握上了伊扎克坚持在墙上的手。

“伊扎克，你愿意先听一下我要说的事吗？”

第6章

“为什么我们会如此频繁地争斗，为什么战争会如此难以避免，即使每个时代的人都呼吁不要战争……”

“想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他人和自己的差别、仇恨、否定，人类也的确因为这些理由战斗至今，但战争还有更无法改变、不可救药的一面……”

“我并不打算做对指名的人出兵这种蠢事，所谓攻击LOGOS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定要终结他们所制造的这个扭曲的战争体系……”

PLANT议长义正词严的演讲通过全球卫星系统在地球的各个角落不断地回响着，煽起的是全面反对LOGOS的热潮。当力量源源不断地涌进直布罗陀时，高扬激动的兴奋中夹杂的是阿斯兰沉思困惑的脸。

战争已不再单纯地以保卫PLANT为目标，或许保卫PLANT本不能只做单纯意义上的保卫，但如此直接的挑战，又将把世界带向何方？世界大同吗？完全抹消掉个体的大同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统，但现在的杜兰达尔，眼睛已经看越一切，直接盯上了那个他理想中的顶点。

不能认同他的理念的就是敌人。所以大天使如此，基拉如此，现在的LOGOS如此，PLANT什么时候有了如此的王者气候，可以号令天下了呢？

阿斯兰的眼睛开始探究，他看着议长亲自带给自己的FAITH襟章，想着自己那一个郑重的军礼，感觉到信任的纽带有了裂痕。

但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和议长在格纳库的对话明确地表达了议长需要自己做一个好战士，可眼睛里已经看到了其他的自己再不能完全地把自己交给对方，为了他的目标战斗。说到底，PLANT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和平他心里实在是没数，只是本能地觉得，议长要做的并不是真象他说的话那么完全正义。

那么，什么才是完全的正义呢？

阿斯兰真的很迷茫。

基拉和大天使的作为阿斯兰也无法认同，但知道他们战斗的意义其实和自己并没有任何的分差。世界本来就是由各种各样的声音共同地组成，只有一种声音的存在那和死寂又有什么区别？

只能是寻求平衡的支点吧？而不是完全的支配。

阿斯兰独自困惑着，在密涅瓦更显得孤独。

真一直还在击落FREEDOM的亢奋中，如今又得了DESTINY，更是时刻泡在机体里。偶尔在路上碰到，总是故意地昂起了头，从阿斯兰的身边擦肩而过。阿斯兰却并不能忽视他的存在，每每苦笑着，看着他跳跃的背影从自己身边离开。

雷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虽然总站在事件之外看着，眼睛却一直留意着那个越来越沉默的人，清蓝的瞳人泄不出丝毫的波澜。

露娜和美玲依旧吱喳，可是自从上次伊扎克。玖尔上舰后，敏感的女孩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早已怀着复杂的心情远观而不近问了。

伊扎克回去了。

阿斯兰从没象现在这样盼望伊扎克能在自己的身边。曾经抚慰了再次痛失基拉的自己的伊扎克，是他脆弱时的依靠，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在月球的静海吧？习惯了独自忍耐的自己就那么一点一点地被拉进了海一般宽厚的胸膛。

出逃实在是个意外。

阿斯兰虽然明白地告诉议长自己不能认同他的做法，却并没有想过自己要脱离扎夫特。生在了PLANT的他，生命里刻印下的红衣根本不是轻易能够脱下的。但他依然还有着自己的思考，他并不忌讳说出来，那是他一贯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