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坐进了窗边的椅子，看着对面的另一张椅子，伊扎克怔怔地有些发呆。

咖啡放在小几上，阿斯兰坐进了对面的椅子。

伊扎克直盯着阿斯兰，固执地不肯先开口。

阿斯兰笑了笑：“伊扎克又来出差？”

“你为什么在这里？”伊扎克慢慢地开口，冰蓝的眸依旧紧盯着对方。

“等你。”阿斯兰的回答轻淡，却没有半分的迟疑。

“你知道我会来？”伊扎克握紧了拳，眼睛慢慢地拢上了寒意。

“会的。”阿斯兰不回避地迎视着冰蓝里的冷，绿色的眸子里是坦然的温暖。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来？在你放开了我，在我看见你死在我面前之后？！”伊扎克咬紧牙，齿缝里蹦出的字句象一颗颗子弹，呼啸着倾泻而去。

“因为伊扎克说过，你会陪着我，一直在我身边的。”阿斯兰收下了所有的子弹，神情间是要握紧的坚持。

“你说谎！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等我为什么要和我刀枪相向？等我为什么要做PLANT的敌人？！！”伊扎克怒吼了出来，狠狠地一拳砸上了小几，震翻上面的咖啡，浓郁的液体肆意地流泻着，在暗影里看上去就象流淌的鲜血。

阿斯兰的眼睛黯淡了一下，但依然不回避伊扎克喷着火的蓝眸。

“你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是月球，是你和那个基拉收藏着快乐的地方！你不要再骗我了！”

伊扎克最后的子弹终于打中了阿斯兰，他的脸一下变得苍白，身体颓然地缩了下去。

伊扎克冷笑着，心却疼得不再能感觉到那个脏器的位置。

果然啊！

伊扎克仰起了头，眼里有热热的水缓缓地涌出。

他没死。

却无视所有人的心情，躲在这里。说什么等待，根本就和上一次一样，只是要在过往的回忆里，消磨掉对他们的记忆。

如果这就是伊扎克想要的句号，那真是一个带着尖刺的句号。落下了，却扎出了无数不能愈合的伤。

心死了就不会再痛了吧？

伊扎克真的觉得走这一遭的自己实在愚蠢得厉害。

他转过了头，冷淡却坚决地说：“你走吧。我会向PLANT通报你的情况的。下次再有人来，就是军部的行动人员了。”

阿斯兰重新挺直了脊背，脸色依然苍白，声音却很平静：“如果伊扎克觉得应该这样，那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回去。这里的人都知道我叫阿斯兰。萨拉，PLANT没有发现那也只是他们的失职。”

伊扎克缓缓回头，死盯着阿斯兰，咬着牙问：“你就这么恨我？非要把我彻底揪碎了？”

阿斯兰抬起头，看着伊扎克满脸的惊怒，眼里也是化不开的沉痛：“对不起。原来我一直都在伤害着你。可我不后悔在这里等你。不管你怎么想，我在这里只是等你，并不为其他。”

伊扎克默然，心里是动摇着的坚持，看一眼神情惨淡却坦然的阿斯兰，回避地转开了视线。

痛苦的碰撞后，伊扎克才知道，自己是那么在乎阿斯兰的背叛。那几乎就完全否定了自己的信念。他在乎那个人，更在乎他心里坚持的内容，如果连这个也崩塌了，伊扎克不知道自己和他还有没有共同存在的空间。

伊扎克终于还是一个人走了。

阿斯兰靠着窗一直看着那个背影完全消失，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终于还是不能够逃避。

他希望伊扎克能来，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所做的事。背叛从来不是他的初衷，阴差阳错下的行动并不是真实的影象。他希望他终究可以看得明白，所以在这里等他。因为这里是他拉自己回去的起点。

只想再见他一次。

也希望可以再一次相拥，但他其实并不敢奢望。

那样一双容不得半点尘埃的眼睛，能够看到自己风尘下的心吗？阿斯兰在怀疑和相信中挣扎着，却始终不愿意放弃这个唯一的机会。

可是，见面的痛苦却远在他的设想之上，他伤害了他，他仍然在意自己的背叛，虽然自己因此更加的心痛，但开始希望能给他一个解脱的机会。

他不在乎袒露出自己的心，即使蒙上了污点，那依旧是一颗火热的心。

如果那污点让伊扎克受不了，那他自己去擦掉它，就算要因此抹消掉自己的生命。

伊扎克，我会解开你的痛苦，只要你好好地活着。

第5章

迪亚卡的婚礼很热闹。

伊扎克身边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事了。

他循规蹈矩地做着伴郎，连迪亚卡也忍不住要偷偷抱怨他抢了自己新郎官的风头。

伊扎克很真诚地笑，真诚地祝福眼前幸福的兄弟，心里却怎么也抹不去另一张微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