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我做过的事并没有后悔，过去没有回来只是觉得没有回来的必要。可是既然回来了，我也不会回避曾经的作为。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迪亚卡无言地低下头去。

沉默在小屋里沉重地压着。

阿斯兰忽然明朗地一笑：“克鲁泽小队的人怎么可以逃避责任？”

迪亚卡猛然抬头，眼睛拢聚回往日的神采。

曾经的激情岁月，共同的拼搏撕杀，眼前的人虽然从不曾昂扬过，骨子里的热情却从不少于他们分毫。正是这种精神，才有军校里永远的TOP1，和战场上永不后退的血色激扬。

象伊扎克一样，迪亚卡也重新审视起熟悉得象看着自己的战友，看到的，是他逆境下愈压愈傲的韧性。

他竟然，是浴火重生了么？洗去了迷茫，从容坦荡得就象海边的堤岸，一浪再迎一浪，不退丝毫。

迪亚卡出神地看着阿斯兰，半晌，才喃喃地说：“伊扎克昨天喝醉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哭，你死的那次他都没哭……我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

阿斯兰黯然，转过头轻轻地说：“迪亚卡，那就拜托，请你帮我，让他回到从前的样子……”

“我……做得到吗？”迪亚卡的声音带着呓语的轻叹。

阿斯兰看着他，拂去压上心头的沉重，坚定地说：“会的。因为他是伊扎克。玖尔。”

迪亚卡不再说什么，默默地伸出了自己的手。阿斯兰用力地握住，清朗的脸上带着明净的笑容，轻轻地说：“谢谢你，迪亚卡。”

阿斯兰提起笔的时候，眼角余光中的那一抹银白不加克制地冲出了庭议场。他咬住了嘴唇，压抑下心头漫涌而上的痛楚，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阿斯兰。萨拉。

放下笔时，温润的眼里已是如常的淡定。他从容地接受一切的后果。

阿斯兰。萨拉叛国罪成立。鉴于过往的表现，判往12区11号卫星终身监禁。

第8章

阿斯兰要走了。

伊扎克挣扎着，终于还是赶在阿斯兰登机前见到了他。

远远看见从不曾模糊过的身影，挺拔中隐现着的傲然，即使是刺眼的囚服，冷亮的桎梏都不能削减掉半分。蓝发下清亮的眼睛依然闪耀着温润的坦然，在看见伊扎克的刹那翻腾起千般的情绪，却又在瞬间回归了平静和淡然。

迪亚卡在一边交涉。

伊扎克眼里只有那远远站着的身影。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慢慢地走近那个人，眼前却是越聚越多的障碍。他下意识地拨开，胸膛却对上了冰冷的枪口。

“伊扎克！”阿斯兰看着茫茫然直对上宪兵的伊扎克，急切地叫出了声，下意识地迈步却被身边强硬的动作按捺了下去。

他没有反抗。只是眼睛却再也不能保持住平静和淡然，写满了忧伤和无奈。

伊扎克遽然醒觉，皱起眉看着面前如临大敌的宪兵，单眉一挑就想发作。迪亚卡带着交涉好的结果跑了过来，安抚地拍了拍伊扎克的肩。

伊扎克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终于还是按下了心头的火气。

这里不是发脾气的地方。

终于又可以这么近地看着对方，世界也就只剩下对方的容颜和自己的心。然而再怎样的忽略和无视，都无法改变眼前的悲哀和无奈。

伊扎克看着阿斯兰，千言万语翻滚拥挤着，只是找不到该说的那一句。

阿斯兰不眨眼地看着伊扎克，宝石般的眼里莹莹地闪着水光，终于慢慢地收敛褪回，还原成不变的温润如玉。

“对不起。终于只能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要签？”伊扎克的声音是茫然的空洞，“为什么不坚持心里的真实？”

阿斯兰温言相对：“因为那也是事实。自己做过的事总要自己承担。”

“你承担了，那我呢？我又承担什么？”冰蓝的眼里渐渐烧起了火。

“你承担着PLANT啊，伊扎克。连着我的那一份。”

“可以……吗？”伊扎克咬牙握紧了拳。

阿斯兰轻轻地覆上那一只手，手心里传来的温暖依然如故。

他看着他，满心真诚地说：“可以的。因为你是伊扎克。”

伊扎克反握住那一双手，想要拉近胸怀却折断在锁链的限制下。他瞪着它们，身子颤动着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激烈，他忽然很想打破让他窒息的这一切。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看着阿斯兰从自己的眼前被人带走！

伊扎克倏然抬头，冰蓝里满盛着挑衅的光芒。阿斯兰愕然地对上，眼里深深的痛却是坚决地摇着头。

伊扎克坚持地晃着阿斯兰的手，锁链凌乱地响着就象他心里的呼喊。眼里的光聚集成尖锐的凌厉，只要阿斯兰一点头就会呼啸着去撕开所有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