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回想起来这里以后，余孤唯一对我重复说过很多次的那句话。

——“我永远是你说让我去死，我就立马能会去死的那个人。”

我记得那天我跟他最后说的一句话就是：“除非我们中有一个人死去。”

我忽然大笑起来，用足全身所有力气在使劲发笑，一直笑到眼泪出来、笑到我趴在床边干呕、笑到我从床上滚落下去……

我躺在地上哪怕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但嘴里还是在不断发出怪笑声。

我看到阿月一脸惊恐的站在我面前，我看到小梨想上前抱起来我，我看到林管家拿着手帕背对着我。

余孤好聪明，真的好聪明。

原来他一直都在铺垫，原来他根本就没想过我会原谅他，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跟他没有以后。

所以他不止一次告诉我：只要我开口，只要我下定决心，他时刻都在准备为我赴死。

——他是我说让他去死，他就能立马去死的那个人。

这件事情从他最开始接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

林管家从地上抱起我的时候，我在他怀里小声问道：“为什么……”

他明显一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我……”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我捂住脸痛苦的说道：“余凛……余凛那天跟我说了很多……我想明白了……他没有错，余孤也没有错……余孤造成的所有不幸并不是因为余凛的纵容……而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喜欢我，不是因为想独占我……他就不会去杀害白止跟白止的父母……也不会去杀害曼易，这样就不会有A市的所有事情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舒漾也不会死，工业大楼也不会存在……余孤也不会做出这么多事情……”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所有的事情都归咎于我，我就是一个扫把星，我就是一个灾星……我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不应该反抗我的父母……更不应该认识余孤……不应该让他救我……”

“余凛那么爱他……这世界上有比我更爱他的人存在……他都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说他的父亲有多爱他……你也爱他……大家都爱他……有那么多人爱他……”

“该死的是我……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如果按照苏小姐这么说……那其实苏小姐才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林管家红着眼眶对我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苏小姐要是不遇到大少爷的话，现在已经在国外求学了……而不是在这里受苦了……”

“您不要难过……这对于大少爷来说，或许是一个称不上完美的最好结局了吧……”

“老爷觉得大少爷做错的这些事情都是自己的错，所以他将手下的所有权利财产移交给大少爷后，就准备去自首了……老爷确实很爱大少爷……但您觉得大少爷真的会猜不到老爷是怎么想的吗？大少爷……其实什么都明白的……”

林管家说到这里虽然表情很难过，但语气却坚定不移，“大少爷什么都明白，所有这份罪，必须由他赎。”

“因为余氏，大少爷没办法将所有实情全部道出，所以只能自我了结……我想即使之后真相大白被别人诅咒下地狱，大少爷想必也早就有下地狱的准备了吧……”

“那我呢？”我泪眼朦胧的看向林管家，“我该怎么办……我也一样罪孽深重……”

死在我手里的舒漾，还有一早被我狠心砍下脑袋的老头……以及躺在血泊当中的亲生父母。

我跟余孤一样，都是欠别人性命的人。

林管家将我放在床上，轻声说道：“大少爷已经将所有名下的财产都移交给您了，现在整个余氏的掌权人是您……但是不用担心，我跟老爷会帮您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您只需要安心养胎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想……总该过去了。”

我呆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了？”

“是的，毕竟在法律上你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林管家缓缓说道：“不管苏小姐愿不愿意，这些都已经是您的了。”

我捏紧手没有说话。

怪不得余孤这么急于跟我领证结婚，他真的是把每一步都想好了。

临走前林管家站在门口回头看向我，“苏小姐，大少爷的葬礼一周后举行……我想，您应该是会来参加的吧。”

片刻我才轻声道：“会。”

林管家闻言笑起来，“那就好，大少爷知道您来肯定会很开心。”

我沉默着点点头。

*

葬礼当天我跟阿月在离下葬的不远处观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