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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系统的话外之音。

　　那个曾经横扫半个大陆又铩羽而归的“第二位神子”哈姆克,他还活着。

　　兰纳声音沉重：“……说起来也确实没有人见到过哈姆克的尸首，大家都说他是突然间消失的。”

　　可显然，真相不止如此。

　　众人对视一眼，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新城的主使……是哈姆克？”莉娜轻声说道,无论是人鱼族长还是练云都能听懂她的话。

　　听上去匪夷所思,这简直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哈姆克当年名声大噪，就算精灵族和人鱼族拒绝投降,按照他当时的兵力也完全可以继续统治下去,可他为什么要藏起来,到一座刚刚建立不久的小城里呢？

　　“他都是神子了,为什么还要放弃打下来的江山？”

　　“打下来的江山？”小蛇轻嗤一声，“如果没有那些技能和武器装备,他怎么可能做到那个地步。”

　　练云：“……谢谢,有被冒犯到。”

　　系统僵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木头应该跟你说过,哈姆克是我挑选的人。”

　　其他人听不懂,但练云知道“木头”就是另一个系统。

　　“我在选定人之后,自信满满地以为他会很合我心意,因为当时我的能量告急,只能匆匆给了他很多权限。”

　　当时年轻充满斗志的哈姆克答应它，一定会完成它的目标。

　　后来木头沉睡,并不知道它中途苏醒过好几次跟哈姆克沟通。

　　哈姆克果然不负所望，驱逐怪物、联合其他种族,可它偏偏从这里面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气息。

　　比如哈姆克联合其他种族时,会下意识地打压对面，按照他的话来说,人族处于弱势，他需要替人类谋求更多保证。

　　他利用权限，创建了“魔法师”的职业，并一代接着一代供养他们，一手将魔法师世族拥护起来。

　　人鱼族长为这庞大的信息量咋舌：“他既然如此热衷赋予人族高级力量，那他为什么不亲自成为魔法师？”

　　他当年见到哈姆克的时候，数名大魔法师围在他身边保护他。

　　“因为他和我一样。”练云说道，“被选中的人，只能拥有‘领主’的身份。”

　　小蛇上下点了点头。

　　很显然这是十分有效且正确的约束。哈姆克只以一个“领主”的身份就能做到那种程度，倘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按照他的野心程度，恐怕谁也阻止不了他。

　　系统最后一次苏醒，终于发现了哈姆克未能及时藏起来的马脚。

　　他竟然豢养凶恶的怪物！

　　他豢养的不同于蘑菇鸡、大青蛙这种良畜无害的生物，而是有极强杀伤性和攻击性的怪物。

　　哈姆克曾向系统承诺过，会将这些怪物赶出所有种族的生存地。

　　可他竟然将怪物堂而皇之养在了城堡里。

　　系统无比清楚这些怪物会对这个大陆带来的伤害，当即要求他把这些怪物驱逐走。

　　可哈姆克的话却让它警铃大作。

　　“我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消灭它们的吗？如果它们消失了……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哈姆克声音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那一刻，系统彻底明白了自己选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说的没错，系统挑人成为“救世主”，就是为了让这个大陆的异力量回归平静。

　　而大陆一旦宁静下来，他这样自带BUG的超自然力量也会被抽回。

　　他会重回原来的样子。

　　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又聪慧过人，很清楚一旦自己完成系统的目标后会面临什么。洞察了系统的目的后，他自然不甘心一切过后自己会再度“平庸。”

　　“我承认他很强大。”哈姆克是系统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它自然欣赏他的性格，可惜，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救世主该有的模样。

　　“谈崩之后，我关闭了他的权限，并带着他曾拥有的技能一起沉睡。”

　　哈姆克气急，可即使没有了金手指，他依旧有聪慧的脑子，他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了系统的藏身处，紧跟着找到了人鱼族长。

　　其实他可以成功的，如果最后他没有野心作祟的话。

　　人鱼族长本来会按照约定，会把栖身在沉睡乌龟之中的系统给他。

　　但他偏偏最后拿王后的性命要挟人鱼族长，要整个人鱼族匍匐在他脚下。

　　然而人鱼族长没有妥协。

　　哈姆克也失去了唯一的机会。

　　人鱼族长用自己的珍珠下了诅咒，失去了系统金手指的哈姆克无法破除这个诅咒。

　　“当然，那时候的哈姆克依旧有足够的能力驱逐他城里危险的怪物，因为魔法师协会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他拥有十足的号召力。”

　　可是哈姆克依旧觉得不够。

　　系统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练云，现在你相当于站在了他曾经的位置上，我不得不告诉你，如果想要打败他，你将付出更多。”

　　“因为他已经完全投入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他把曾用在驱逐黑暗的努力，如今全都用在了增强这个世界的黑暗力量上。因为没有了我的帮助，他的速度很慢……不过我想你无比清楚，尽管很慢，他依旧用了几百年，现在的‘成果’已经完全展露出来了。”

　　土地的恶化、海平面下降、怪物生出智慧。

　　这一切，都是哈姆克的“成果”。

　　众人久久回不过神。

　　谁也想不到，曾经发誓要守护世界的人，成了促进这个世界走向毁灭结局的主使。

　　“哈姆克每为这个世界添一笔负面力量，你想要达成目标就更加困难。”

　　“正如我之前所说，除去他的野心，哈姆克是个拥有人格魅力的领主，他身边有不少追随者。那些人帮他完成计划，延续生命，他不只有一个人。”

　　是的，练云清楚这件事。

　　血洗村子的那支兽人队伍，其中就有一只魅魔，对方曾对巴克手下留情，但依旧站在哈姆克身边。

　　阔格城的前任城主以及他们没能抓到的组织……或许还有自称为兰纳的“父亲”的男人。

　　“练云，你现在做得很好，是我没预料到的好。”系统说道，“你把所有种族都凝集起来了，这是哈姆克也不曾做到的事。你虽然不及他聪明，但你也有他所没有的东西。”

　　“没有攻击性，却能给子民足够的安全感。”人鱼族长突然开口，“或许你早该来到这里。”

　　众人抬起头，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能听懂族长的话了。

　　“已经解除了。”

　　系统顿了顿：“但是也因为我醒了，哈姆克身上的一些压制会失效。”

　　“你需要速战速决。”

　　练云点点头，众人也意识到情况的严峻。

　　如果新城里的幕后主使是哈姆克，这次来深海区的那艘船也是新城来的，会不会说明哈姆克手下有人存了背叛的心思？

　　他们即刻动身离开宫殿。

　　人鱼族长带着多萝娅去收拾东西，打算跟着练云离开。

　　练云和两人在原地等待，她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小蛇。

　　“如果一切结束后，你们又会怎么样？”

　　“我们？”

　　系统顿了顿。

　　“我们会消失，和这些异力量一样，和……你一样。”

　　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练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可她身后的兰纳听到这话却骤然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