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大佬全是我前任最新完结+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29章56
“你可以在朝堂翻手为云覆手雨,也可谈笑间摧毁百年世家,可你掌控不了人心。”
“人心?”
萧辞玄轻轻一叹,“我如何不知人心易变?”
他抬眉,将华幼安身影尽收眼底,少女纤弱娇怯,如纸糊的美人灯,流光溢彩,却也经不得任何风雨。
——这样的人,就该永远在他羽翼之下。
“旁人如何变,那是旁人的事情。”
萧辞玄笑了起来,温和声音一如往昔,“但是安安,你不能变。”
华幼安越发不舒服。
她知表兄身份显赫但也敏感,一边是天家,一边世家,给了他无上荣耀,却也如枷锁一般容不得他行差踏错。
他们要他光风霁月,要他多谋善断,要他担起天家削弱世家的责任,要他成为世家抵抗皇权的一把尖刀,如此环境下,怎能养出心思单纯的性子?
她知表兄的难处,更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表兄的手段从不善良。
只是,那些手段不该使在她身上。
而她,也不是他能使手段的人。
“表兄,你是心怀家国的不世之材,九州一统四海升平才是你所求之事。”
华幼安微挑眉,一针见血用萧辞玄之前的话来堵他自己,“而不是困于儿女情长,纠结你的小表妹为何改变。”
说完话,她习惯性整了下衣袖衣襟,然而手指刚摸到衣襟,不由得想起这是她从表兄处学来的习惯,表兄是让人无可挑剔的世家子,时刻都是君子如风矜贵优雅的,她欢喜着表兄,自然不肯在外人面前出现纰漏,她要旁人提起表兄,便提起她,提起她,便盛赞一句她与表兄委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从家世,到性情才貌,唯有她,方能配得上兰陵萧辞玄。
表兄素来缜密,她的小女儿心思表兄如何不知?
他知晓她的一切,看着她从笨拙模仿到行云流水,立在他身侧如同神仙眷侣。
他也会教她,指导她。
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场合做什么样的事。
数十年的光阴,他打造出另外一个“他”。
无论是思维还是三观,又或者是兴趣爱好,她与他无比锲和。
这些都是她需要改变的事情。
割去腐肉的过程虽然疼,但却是治疗溃烂伤口的最佳选择。
也是唯一选择。
华幼安笑了笑,动作顿住了,整理衣襟的手指拂过衣缘处绣花,而后食指微抬,一圈一圈绕着胸前垂下的长发。
她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却让萧辞玄的眉头一点一点眯了起来。
——她在刻意与他划清界限。
连习惯性的小动作都可以改变。
华幼安慢慢道:“表兄,我的放手对你来讲是百里无一害。”
“我阿娘是表兄姑母,我长嫂是表兄堂姐,平原华氏与兰陵萧氏世代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我不嫁你,也不会影响平原华氏对你的帮扶。”
“天子年迈,已是垂垂暮年,裴妃纵然平安诞下皇嗣,天子也未必敢立皇嗣为储君,表兄母亲享皇太子待遇,表兄又是自幼长于天子膝下,在世家眼里,表兄才是储君的合适人选。”
毕竟是她嫡亲的表兄,纵然不爱了,她也不想与他撕破脸,缓声与他分析着利弊,“当然了,表兄身后有平原华氏与兰陵萧氏,纵不合适,也会变成合适。”
前世便是如此。
华氏与萧氏联合上书天子,要天子立表兄为储君,若不是裴妃被害皇嗣夭折的事情落在她长嫂身上,只怕表兄早已入主东宫,而华萧两氏的风头则更盛从前。
这一世她早有提防,诬告长嫂的沛国朱家已除,她又另写书信让家中人莫与裴妃扯上关系,这般安排下,裴妃之事再不能推到华家身上,父亲与祖父自然不会为了给天子一个交代而自请罢官,如此一来,表兄储君的位置虽不能说是十拿九稳,但也是朝臣心中第一人了。
想到此处,华幼安便道:“而今表兄不再娶我,正妻之位便空了出来,那些犹豫不决的世家见此,必会攀附而来,未来一国之母的母族,谁不心动呢?”
“如此,表兄的储君之位则更为稳妥。”
“我在你心中竟是这种人?”
萧辞玄微挑眉,声音不辨喜怒。
“表兄自然不是这种人。”
华幼安十分理所应当,“但成大事不拘小节,以正妻之位换一个家族的投效,何乐而不为呢?”
萧辞玄凉凉一笑,不置可否。
话已说到这种程度,便没了再继续下去的意义,华幼安弹了下衣袖,便准备结束话题,她的细微动作落在萧辞玄眼底,萧辞玄眸光微动,眼底蕴起一层极淡极淡笑意。
——习惯是最可怕的事情。
哪怕此时她刻意撇清关系,但举止之间仍保留着他的痕迹。
他对她的影响,早已深入骨髓。
“表兄,愿你所图之事皆能得偿所愿,愿你前程似锦再无拖累。”
华幼安轻轻一笑,声音和缓。
“对了,表兄,你是聪明人,更是天底下最了解我的人,当知道无人能影响我的决定。”
怕萧辞玄迁怒她身边的人,华幼安又补上一句,“今日的决定,皆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毫无干系,望表兄切勿牵连无辜。”
“你一人所为?与他人毫无关系?”
萧辞玄不动声色,“安安,你以前从不如此。”
华幼安有些奇怪。
这是表兄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表兄并非啰嗦之人,恰恰相反,他甚少向旁人解释自己的话,更不会把一句话翻来覆去讲,然而今日却与往日有些不同,这句话惊被他翻来覆去说了两次。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颇为正常,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表兄并非冷血绝情之人,只是他更为内敛,早已不是当年张扬肆意的少年,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只是这种感情是兄妹,是青梅竹马,是相伴数十年的拳拳爱护,他早已习惯了她永远跟在她身后,而非她说要离开。
那般爱他的她突然放手,他如何不触动?
“表兄,人总是会变的。”
华幼安心情莫名复杂,“表兄能从当年的肆无忌惮变成今日的喜怒不形于色,我如何不能从依赖表兄、爱慕表兄变成放自己一条生路呢?”
萧辞玄眼皮微抬,“安安,你在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表兄,我只是想告诉你,人总是会变的。”
华幼安看了眼萧辞玄,到底是出身兰陵萧家的贵公子,哪怕失态也只是一时,此时的他已从失态中抽身,矜贵风流,波澜不惊。
——平静得叫人心惊。
华幼安蹙了下眉,突然有些不舒服。
那是一种被一击必杀的猎手盯上的感觉,身体本能的不舒服。
——一种她从未在表兄身上有过的不舒服感。
但这似乎是她的错觉,她抬头去看萧辞玄,萧辞玄已敛袖站起身,似乎要向她走来,方才的不适仍萦绕在脑海,她下意识想要避开他,但他却并无恶意,修长手指落在肩头上的纱衣。
广袖的纱衣本就容易滑落肩头,方才整理衣襟的动作因不想与表兄太过相似而放弃了整理,她的外纱此时滑在她肩膀,圆润的肩头露出大半,男人修长手指夹起她的纱衣,如烟似雾的纱衣重新拢上她的肩膀,雪堆似的肌肤重新归于天蚕丝之后。
天蚕丝薄如蝉翼,男人的体温自纱衣传了过来,她清楚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以及他淡淡的体温。
一如从前见她衣衫不整,他便会无奈给她穿好衣服。
他仍是她的好表兄,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表兄。
不适感瞬间烟消云散。
“安安,你少不更事,心性未定,一时受人蛊惑也是有的。”
萧辞玄轻轻一笑,垂眸抚平少女衣襟上的褶皱,眸光阴鸷声音却温柔,哄小孩似的温声道:“我不怪你。”
华幼安抬眉,萧辞玄眸中阴鸷尽消,雍容凤目里一派坦然,世家公子的光风霁月在他身上挥洒得淋漓尽致,“安安,你此番举动,责任在我。”
“是表兄忽略了,忽略了我的安安已经长大成人。”
萧辞玄感慨一叹,手指轻抬,轻抚着少女鬂间软发,稍稍一勾,便将她鬓发梳于耳后,少女柔软温热的耳垂随着呼吸的起伏扫过他的指腹,玉质一般的触感,他眉梢微抬,手指没再动,像是在等待着少女下一次的自投罗网。
终于,圆润的耳垂再次蹭过他,他眸色微深,面上笑意更烈。
对,就该是这种感觉。
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安安,不如你我各退一步。”
萧辞玄轻笑道:“我不逼你嫁我,你也莫去寻那些乱七八糟的乐子。”
“你我各自静一静。”
“一月之后,我再去寻你,重新商谈你我之间的关系。”
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他两指轻捻,少女耳垂残留的温度被他碾碎在指尖,然而在面对少女时,他依旧笑得温和无害,如拿糖诱哄着稚童,“安安,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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