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赐家出来，于武感觉他哥那脸色好像刚刚大出血了似的白到吓人，霸总标配的加长版劳斯莱斯停在楼门前，于武过去跟司机说了两句，车子很快开走了。

　　他把他哥推进了新买的那辆限量版红法，有些话必须问明白。

　　“哥，你跟天赐怎么回事啊？”于武启动车子，将车窗降下给自己点了支烟，“现在就咱哥儿俩，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于文没说话。

　　“卧槽！哥，什么时候的事啊？”于武烦躁地吸了两口烟又烦躁地吐出去，“这些天你一出接一出的，敢不敢再明显点？”

　　于文叹了口气，重重仰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

　　“哎，你倒是说句话呀！”于武急得不行，“连我都看出来了，天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你想听什么？是，我喜欢他，从小我就喜欢他，怎么了，不行吗？”于文痛苦地闭上眼。

　　“艹！”于武瞳孔地震，差点让烟灰烫了手赶紧抖落，“行，你可太行了，把我瞒的死死的！”

　　他深深吸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哥，咱们仨从小玩到大，天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弄到手，他不想要的你硬塞给他也不会看一眼。”

　　“遇见陆骏之前，天赐也交过女朋友，他不是天生弯。”于武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是怎么弯的，为谁弯的，后来又为了谁公开出柜，就不用我替你回忆了吧。”

　　“何必呢？”于武到现在脑子都是嗡嗡的，“天赐外表看着大咧咧其实人特敏感，他肯定看出来了，一再拒绝你的好意那是给你留着面子呢！”

　　“我他妈知道！”于文骂出一句脏话，心里终于好受了些，“可我就是心疼他！从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碰上陆骏就折了？跪舔别人很爽吗？七年了还没舔够，怎么他妈那么贱！”

　　口口声声说分手了，放下了，把该烧的东西都烧了，结果人家刚抛一个眼神儿过来就摇着尾巴领人回家过夜。

　　还他妈……睡了！

　　于武重重叹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所以，哥，当年我们学校论坛上那段录音是你发的，对不对？”

　　“你说什么！”于文猛地睁开眼睛瞪于武，“我他妈是那种小人吗？要是有那个立场，我宁可买把枪找陆骏决斗去！”

　　于武长出一口气，换成是他大概也会这样，双胞胎的心灵感应错不了。

　　他信他哥！

　　“哥，情人节那天的狗仔是你安排的吧？”于武又问。

　　那天的架是三个人一起打的，照片却是于武一个人处理的，导出所有照片和视频，主角只有天赐，连陆骏的保姆车都没拍，根本就不是什么狗仔更像是私人侦探。

　　这事一直压在于武心上，本来要说的，可见天赐病着就没说出口。

　　“什么狗仔？”于文脑子乱糟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差点把于武从车里踹出去，“你他妈能不能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我是那种人吗？想看天赐还用别人给我拍照片？我是个变态吗？我是变态对你有什么好处？咱俩双胞胎！”

　　于武：“……”我坑我自己。

　　还好他哥没把商战那套用在天赐身上，二十多年的友谊保住了！

　　于武立刻闭麦，刚想发动车子，手机忽然震了一下，点开微信是天赐发来的语音：“你俩没走呢吧，都喝酒了别开车啊，我刚叫了代驾。”

　　于武回了一个OK，然后朝他哥笑笑：“还生气呢？你不会真以为天赐跟陆骏怎么着了吧？他敢演你也敢信，还睡觉……他俩商量好上下了吗？”

　　那边天赐给于武发完微信，目光扫过界面最底下的那一串省略号，想着要不要给陆骏也发个微信。

　　可……说什么呢？

　　他转到茶几对面，像昨晚那样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对着沙发假装陆骏还在，正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

　　“我今天下午去了剧组，也见了喻明明导演……”他挠了挠后脑勺，词穷，“确实挺好的。”

　　废话，不好陆骏能这么上心吗？

　　“就是剧组有点穷，摄像机都是借的。”他揉了把脸，“我打算把房子卖了做制片人。”

　　你这是在跟陆骏哭穷吗？

　　脑袋里天人交战，天赐蔫巴巴垂下头，把刚输入的微信消息又删掉了。

　　追了陆骏七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做朋友，好像说什么做什么都怪怪的。

　　有些事一旦发生过，根本无法回避。

　　昨天才见过面吃过饭聊过天，今天又戳他，陆骏那么忙会不会觉得烦？

　　天赐抓着手机趴在茶几上，迷迷糊糊感觉手机在震，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就挂了。

　　刚要再次入睡，手机又开始震，烦躁地再次挂断。

　　这回只消停了一秒，又震动起来，天赐烦躁地抓起手机：“谁啊！大半夜叫魂呢，还让不让你爷爷睡觉了！”

　　“睡觉还能发微信呢？你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特异功能吗？”陆骏似乎笑了下，“也没什么大事，要不你先睡吧，明天再说也一样。”

　　天赐当时就醒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刚才在给他发微信呢？

　　愣了足足半分钟，才避重就轻道：“反正都被你吵醒了，有什么事说吧。”

　　“这是我的新号码，你存一下。”陆骏想了想说。

　　“哦，存好了。”天赐按照他说的做几乎没过脑子。

　　对面沉默下来，时间有点久，天赐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一点了：“没事，就……挂了吧。”

　　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喻明明你见到没？感觉怎么样？”

　　“见了，人挺个性的。”天赐长出了一口气，“他一个摄像出身，为了个破网剧居然把吃饭的家伙都卖了，穷得叮当响，晚饭还是我请的呢。”

　　陆骏“嗯”了一声：“他之前摄像做得不错，跟几个大导都合作过，后来有了点积蓄就想自己做导演。怎么说呢，他的作品很文艺，可就是太文艺太自我，内心独白多矛盾冲突少，所以比较小众，缺了一点观众缘。”

　　“为什么把他推荐给我？”天赐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现在终于逮到机会，“难不成你觉得我观众缘好？”

　　夸我！

　　快夸我！

　　陆骏笑了一下，低磁的笑声透过手机听筒撞到耳膜上有点痒：“我看过你的毕业汇报表演，互动部分非常精彩，所有观众似乎都成了演员是剧的一部分。你们拿了全场最高分。”

　　“啊？是现场看的吗？”天赐抬起肩膀蹭了蹭耳朵。

　　陆骏：“嗯。”

　　这回两人都沉默下来，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集体默剧是于武的主意。”还是天赐先打破了僵局。

　　“可你演的最好。”陆骏轻轻道。

　　陆骏真的在夸他了？

　　就不能含蓄点吗，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天赐感觉手机都有点烫人，飞快道：“喻明明那边的合同我签了，明天进组。那什么，太晚了，我困了。再见。”

　　说完不等陆骏回答就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手机又震了一下，点开微信，看见陆骏回了两个字。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