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不可能要陆骏的钱，网剧片酬自然是剧组掏钱，他只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刚想解释两句，陆骏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我在戏剧学院附近。”陆骏接起电话，半点没有要回避天赐的意思，“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上午还有个专访。”

　　他走到门厅换了鞋子，接过天赐递来的大衣穿好：“外面冷，不用送了，你也早点睡吧。”

　　天赐正在换鞋，闻言顿了顿，把刚穿进去一半的鞋子放回鞋柜里站起身跟陆骏道别。

　　陆骏推开门往外走，还不忘叮嘱：“喻明明那个事你上点心，最好明天能去剧组看看。”

　　天赐将他送出门外：“放心吧，我记着呢。”

　　六层的老公房没有电梯，楼道里响起了皮鞋落地清脆的声音，陆骏似乎走得很慢。

　　等一层传来关门的声响，天赐才退回屋中，背靠着门板咬了咬唇。

　　看……做回朋友多好，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陆骏走出楼门，车就停在对面，他很快上了车，却并没有开走。

　　六层依然亮着灯，时不时有人影晃动，又等了一会儿，屋里灯光渐次熄灭，陆骏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了一眼天赐新改的昵称和头像无声笑了。

　　天赐关了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飘来羊毛毯，一会儿冒出咖啡杯，起床又洗了个澡才勉强睡去。

　　意外地，一夜好眠。

　　第二天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电话是《青营》节目组打来的，副导演告诉天赐他通过了昨天的非常规面试，导演和执行制片对他都非常满意，还有一个导师已经将他内定为自己战队的队员了，只等选拔时按台本走个过场。

　　“麻烦您给我一个邮箱，我把意向书和正式的合同都发给您。”电话那头传来找纸笔的声音，副导演又道：“如果没什么问题，您可以先签个意向发我。合同不着急，有问题随时联系我就行。”

　　“不好意思，我可能要辜负沈星尘先生和节目组的好意了。”想起昨天导演和执行制片的反应，以及后来那个对他耍酒疯的导师，天赐还是客客气气地，“经过深思熟虑，我觉得自己没什么综艺感，还是滚回去演戏好了。”

　　“林先生，您先别急着拒绝。”副导演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七位数的通告费，即便是C位出道的新人也不一定能轻松拿到。

　　“其实选秀和演戏并不冲突，好多演员都有选秀的背景，唱而优则演，演而优则导，这几乎是一条捷径，成功的案例不在少数。”

　　想起于氏的天价赞助费，副导演咬咬牙：“林先生，您跟我交个底，是不是通告费……这个可以谈。”

　　“让您猜到了，还真是通告费的问题。”天赐想尽快结束战斗。

　　副导演一滞：“您方便告诉我，对方出价多少吗？”

　　“Double.”天赐狡黠一笑，给出了陆骏的报价。

　　副导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二百多万挖一个素人？

　　就算林天赐颜值逆天，也有些话题度，可他得罪了陆骏和星传媒，能不能顺利出道还两说呢，谁这么彪这么壕啊！

　　“您方便告诉我，是哪家传媒公司吗？”在脑海里把几家顶级传媒都过了一遍，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天赐笑笑：“这个不能说。”

　　江湖规矩副导演自然晓得，礼貌地跟天赐说了一句“要回去商量商量”就匆匆挂了电话。

　　眼看快中午了，天赐收拾收拾去楼下的快餐店简单吃了个午饭，然后回到家瘫在沙发上点开了喻明明的微信。

　　该怎么说呢？

　　似乎怎么说都很唐突，幸好他天生自来熟，上大学追陆骏那会儿把脸皮修炼得刀枪不入。

　　林天赐：【你好】

　　他等了一会儿，对面没反应。

　　林天赐：【在吗？】

　　还没反应。

　　他想了想，开始发各种卖萌表情包，大约发到二十几个的时候，对方终于忍无可忍。

　　喻明明：【有话说，有屁放，推销勿扰。】

　　见对方在线，天赐懒得打字了，直接甩了条语音过去：“你好，我是林天赐，听说你在挑男一号，不知道我能不能去试个镜？”

　　陆骏推给他微信名片而不是直接打电话过去，说明他并没有跟这个喻明明联系过。再说陆骏想脱离星传媒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并非易事，可能还没摊牌，这时候提他不合适。

　　这回对方回复的倒是很快：【演过戏吗？】

　　天赐盯着微信界面，挑了挑眉，又是一条语音：“没演过，但我毕业于戏剧学院，师从严美芬教授，可以给个试镜的机会吗？”

　　手机嗡嗡嗡震动起来，对方比他还唐突直接发了个视频邀请，天赐按下接通键。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如果把胡子刮了，勉强算个帅哥，不过这胡子还挺有导演范儿的。

　　他身后的背景十分嘈杂，好像有人在布置场地。

　　男人只看了他一眼就挂断了视频电话，很快发来一条语音：“下午有时间就过来干活儿吧。”

　　天赐：“……”怎么感觉马上要被卖到非洲挖煤呢？

　　等打车赶到剧组才知道事情比他想的还糟糕，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瞬间垮掉。

　　这个剧组太穷了，导演集制片、编剧和摄影于一身，摄像机是从隔壁剧组借来的，人家要用的时候随时来拿，服化道全部来源于某宝。

　　在如此艰苦卓绝的条件下，导演喻明明坚持对林天赐进行了专业面试，面试过程非常顺利，结果也是好的。

　　林天赐成功进组。

　　“什么时候签合同？”天赐对片酬基本不抱幻想，只是单纯好奇能有多低。

　　喻明明刚扛了摄像机还给隔壁剧组，一边擦汗一边说：“给我个邮箱，晚点发你。”

　　天赐把邮箱发给他，吃过晚饭就收到了合同，片酬每集五万，二十集的网剧就是一百万。

　　“艹？居然只比《青营》少了一点点！”于武刚听完天赐吐槽，再看看眼前的合同，“导演回家不是把房子卖了吧。”

　　天赐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赶紧给喻明明拨了个语音过去，对方没接，可能在改剧本。

　　下午还完隔壁剧组的摄像机，喻明明就一直拉着他改剧本，抠台词。最后天赐又渴又饿自掏腰包在附近快餐店请喻明明吃了个晚饭才脱身。

　　懒得打字，天赐直接甩了条语音过去：“喻哥，你太客气了，我就是个素人，没拍过戏，片酬是不是给太多了？”

　　过了好半天，对方才幽幽回了一句：“当我傻啊，给太少你让别人挖走了，我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