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有练错功法，只是灭世心经有一条规定，说起来，这条规定真是再适合帝王不过了。”洛安儿顿了顿，随后一字一句道，“它要求修炼者内心最在意的，必须是自己。”

“昭帝是痴画，若是我没猜错，陛下则是……痴情。历朝历代帝王修炼此法都安然无恙，是因为……帝王无情，其实陛下想必也已经猜到一二。”

“昭帝痴画成魔，画了千百幅画作，仍旧不满其所作之画，最后生生被逼疯。臣侍担忧陛下步其后尘，所以隐瞒了真相，可惜……”

“可惜还是没用，朕早就已经放不开他了。”墨云喆接过他未说完的话，笑着缓和道，“不过永安帝的画作确实一般，他不满意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洛安儿加重声音：“陛下，那是先祖！”

“实话实说，先祖不会怪罪的。”墨云喆随意笑笑，她的声音低落了一两分，却故带洒脱，“你其实做的也没错，朕……配不上他。”

墨云喆苦涩的笑了：“他嫁给谁，都比嫁给朕要好，至少不会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跑到永安寺忏悔？”

洛安儿没想到墨云喆把话题转回到了他身上，愣了愣，温和道：“也不全是，这安静，从前总是提心吊胆，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臣侍到这古庙上香时，突然就觉得累了，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安静平稳，悠闲自在。”

洛安儿没忍住红了眼眶，她这一问，便是不再怪罪的意思。这个女帝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重情许多，想来，是太孤独了。

“嗯。”墨云喆随意点点头，突然问道，“朕若是把一身功法全废了，如何？”

“胡闹！”洛安儿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你以为是武侠戏本吗，还废武功，你怎么不干脆直接说把你手脚筋脉全断了？”

“内力修行是上古女神赐予你们女子的特殊力量，只有修习内力，哪有废内力的说法？”

洛安儿缓了口气，惊觉刚刚语言过激，柔下声音劝道：“陛下，这个问题没有过先例，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如何，你别动那些歪念头，即便是你将自己弄成了残废，也未必解决得了问题，你若是没有了能力，拿什么去护他？”

“朕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墨云喆微垂眼帘，盖住了眼中神色，若是真的伤了他，便是废了自己又如何？

瞳色无异

时间一晃过去数月，自从那天墨云喆离开后，叶书歌刻意去遗忘那一段记忆，不再提及，时间久了，好像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一场梦。

墨季瑾一反往日的冷漠，隔三差五来这用膳，好东西也不断往院子里送，只是叶书歌的处境仍旧尴尬，因为墨季瑾对他好是好，却从来不在他院里过夜。

府里下人们都在传，世女殿下只是给陛下几分面子，心里压根就没有他。

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传言怕是有一大半是真的。若说当初他与墨季瑾还有那么一两分暧昧不清，如今她规矩得像是在待客。叶书歌心里着急，却无可奈何，他总不能往她茶里下药吧？

时节已入寒冬，那日大雪初霁，天纯净湛蓝，暖阳斜射，无风。

叶书歌捧着一本书，在小案前细细研读，听见小侍来报，怜贵君送了一份入宫的帖子过来。

“帖子？”叶书歌惊讶的重复了一遍，站起身来，“你说谁送来的？”

“回正君，是怜贵君送来的。”

“给我瞧瞧。”一提到怜城，叶书歌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墨云喆，一对红色的眼睛闪现在脑海，叶书歌心下颤了颤。

奶爹见他脸色不对劲，问道：“正君，这帖子有什么地方不对？”

叶书歌摇摇头，不知从何说起。

他仔细回想当初与怜城见面的场景，似乎两人聊得还算……投缘？也许真的是怜贵君想找他聊聊，与墨云喆并无干系，是他想太多了。

“这帖子……能不能推了？”叶书歌犹豫道。

奶爹为难道：“正君，这帖子怕是……不好推，怜贵君如今正得女帝宠爱，风光无限，恕奴直言，咱们没必要下他的面子。”

“嗯，我知道了。”

也就是非去不可了。

叶书歌收拾一番，换了正装，坐上马车去了皇宫。

宫侍带着他往前走，叶书歌虽只来过一次，却觉得似乎有些不对，问带路的宫侍道：“这是去沁梅殿的路吗？”

宫侍低头恭敬回道：“回正君，不是。”

“那咱们这是去哪里？”叶书歌心下不安逐渐放大，右眼皮不停跳。

宫侍姿态恭敬，却没有再回答，只道：“正君到了便知道了。”

叶书歌皱眉，停了下来：“这是谁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