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吊着点滴,梁祈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
本来梁祈以为她只是感冒了,结果医生说可能是其他病症导致的发烧。
梁祈不知道她具体病史，要等她醒后询问或是检查。
梁祈哪里能等。他直接打电话给宋南枫。
“她没告诉你她的病？”宋南枫显然很吃惊。
不给梁祈回话,他就又说：“也对，以她的个性，肯定不会跟你说的。”
“她脑袋里长了个东西,不过还好，是良性，但是她一直不愿意动手术,我在医生那里得知，这个手术会有几率醒不过来。”
突然而至的消息震慑得梁祈傻在原地。
这样的情绪他的人生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妈妈离世那一次。
他举着手机，好半天，像个被抽去灵魂的人，僵直身体。
“你劝劝她吧，我们说话她也不听。这手术肯定是越早做越好。”宋南枫的声音持续从电话里传来。
梁祈举着手机，半天才回了对方一句：“好。”
声音在不可抑止颤抖着。
……
南昭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
醒来时，她的烧已经退了，但人依旧有些晕乎。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梁祈。
男人坐在病床边面朝着她的方向，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入了神，眼神幽深，神色甚至还带着点儿沉重。
对方都没发现她醒来，直到她开口叫他的名字，他才恍如惊觉收回视线。
“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过来伸手摸着她的额头。
温厚的手掌，给人一种安全感。
南昭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她看他的表情，顿了顿，说：“怎么了？”
梁祈摇头，问：“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未等南昭回话，他便起身。
他的动作显出一丝跟往常截然不同的慌乱，甚至出门时门都忘记关。
南昭看着打开的门，眉头不觉皱起来。
她直觉，梁祈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从医院床头找到自己的手机，她看到一条短信，宋南枫发来的，跟她道歉的信息，说他将她的情况告诉了梁祈，并且劝她尽快手术。
南昭看着短信，第一次没有生宋南枫的气，只是有些无奈，她本来在计划最近告诉梁祈。
她不知道梁祈什么时候回来。侧头看着外面，天空阴沉沉的，风雨将至的样子。
她就这样盯着天空发起呆来。
直到窗玻璃上噼里啪啦一阵响，轰隆的雨水席卷了这个世界。
她从床上爬起来，往外面走去。
……
梁祈知道自己不该就这样离开病房，但他急需要冷静一下。他从未这般混乱过。
他找了个露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用打火机点烟时，他的手在细细颤抖着。
他深吸着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站在清晨的天空下，抽完了一整包烟。
天空下起雨来，他没有闪躲，就这样望着天空。
那一次在南岛时，他第一次跟南昭因为台风被困在旅馆时。他站在卫生间，也是这样抽着烟看着天空。
那个夜晚，他选择放下过去，试着接受南昭。
这一次，他抽完烟后，心下也有了一个决定。
他将最后一根烟的烟头在一边生锈的栏杆上撵熄，转过身去。紧接着，他整个人一怔。南昭站在不远处的雨下，不知道出来多久了，身上早就淋湿。
她苍白的脸上带着踟蹰，看起来像只在城市里迷失了方向的小鹿。
“赶紧进屋去！”梁祈疾步走向她。
南昭往后退了一步，说：“先别过来。”
她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她又会难以启口了。
青春期时，她对整个世界小心翼翼，却总是在梁祈身上展现勇气，她可以无所顾忌让他接纳她进入小猴子；如今她习得一身面对世界的招数，却总是对他畏手畏脚，好多话总是到了嘴巴又不好说出口。
她决定改变这一现状。
她说：“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道歉。”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听我说完！”
“我很怕，怕你不能原谅我。”她说，“我这辈子都在找个借口。”她指了指脑袋，“它就来了。”
所以，这是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奔赴。
她甚至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我一直都不是个胆大的人。”南昭说着。
她以为自己会哭，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流泪，反而十分的清醒。她说：“我这十几年，一直都是迎合别人活着。我看起来风风火火，其实从来不敢说不字。对我妈，对宋南枫，对那些想要我画的人。我表面上看起来跟他们隔绝开来，但一次次给他们机会，所以他们才会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