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目光不由落在她那副几乎快遮掉大半脸的眼镜上……

　　他似是着了魔一样，微微凑近她，伸出手，指腹捏住她脸上的镜框，慢慢地脱下来。

　　随着眼镜脱下，她那双如透亮黑曜石般的黑眸，清晰地落入他的眼里。

　　谢湛一时震住，心里闪过一丝惊艳。可下一秒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幽幽地往上，对上他的眼睛。

　　“你在干什么？”

　　“……”

　　“你的眼睛……”谢湛怔怔地看她，真诚地赞美：“还挺好看的。”

　　叶栀林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谢湛没有任何防备，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痛感总算让谢湛回过神来，捂着屁股等她：“卧槽，说你好看还推我啊？！”

　　叶栀林背着他戴好眼镜，也没看他一眼，拔腿就跑了。

　　？？？

　　谢湛懵了，急忙大喊：“靠，你好歹先扶我起来再跑啊！！我穿这么厚的衣服，起不来啊！！！”

　　在远处看完全程的姜念，实在看不下去谢湛那惨样，便走过来，伸手扶他起来。

　　谢湛还以为是好心过路人，一直说谢谢，直到看清是姜念，话一卡：“老姜？你怎么在这？”

　　“我……”姜念想了想，微笑，“我路过。”

　　“？？”

　　姜念真诚提醒：“小老舅，栀栀一向不喜欢别人对她动手动脚，你刚才……犯了大忌了！”

　　姜念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干，我先去买点东西。”

　　说完抬步进超市。

　　谢湛就站在外面，眼睁睁看着姜念提了一大袋的东西出来，再对他视若无睹地走过，经过天桥，走到对面去。

　　叶栀林已经回来了，看到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

　　男人的第六感让谢湛强烈感应到了什么，他迅速脱掉公仔服扔到一边，拉起叶栀林的手就紧跟上去。

　　谢湛跟了姜念一路，直到姜念在一家卖水仓库门口停下。

　　很快，于肆走出来，他又亲眼看着姜念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于肆，还踮脚用袖口替于肆擦额角的汗，两人举止亲昵，直接颠倒谢湛的世界观。

　　谢湛嘴角微抽，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小栀子，我、我没看错吧？这两人……”

　　叶栀林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人，淡定如斯：“你没有看错。”

　　谢湛目光转向她。

　　叶栀林直视他的眼睛：“请相信你的眼睛。”

　　“……”

　　五雷轰顶，直接往他头上炸下来。

　　——

　　晚上姜念回到学校，却在宿舍楼下意外看到谢湛。

　　谢湛看到她，抽出一只手朝她勾了勾。

　　姜念走过去，上下扫了他全身一眼：“这么晚来找我，绝对没好事。”

　　“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去……”

　　“你去给于肆送吃送温暖去了，是吗？”

　　“……”

　　谢湛对上她的眼睛，说出了姜念未曾发觉的问题：“老姜，你是不是喜欢上于肆了？”

　　姜念身形一震，瞳仁微睁，看他的目光，都宕机了。

　　她神情木讷：“什么？”

　　谢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于肆那小子！”

　　姜念呆呆地看着他，良久的沉默。

　　谢湛蹙眉：“干嘛呢？傻了你？”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般长，姜念才慢慢地想通了什么。

　　她低下头，捂着嘴，肩膀一直抖，小小的笑声慢慢地溢出。

　　谢湛：“……”

　　确定了，这家伙的脑子被今天的烈阳晒坏了！

　　“你说……”姜念缓缓抬起头，指了指自己，“我喜欢于肆？”

　　“难道不是吗？不然你那么尽心尽力地帮他做什么？还整天跟他屁股后面，要不是你是一个大活人，我都还以为你是于肆身后的一条大尾巴呢！”

　　姜念忍不住嘴角的笑意，点头：“哦。”

　　“哦？你还哦？！”谢湛气急败坏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于肆的？！”

　　姜念仔细想了想，脑海里不断重现之前跟于肆相处的细节，心里的那个一直模糊的答案，似是被人一手拨开云雾，逐渐清晰起来。

　　“很早就开始了。”

　　谢湛声音徒然拔高：“什么时候？！”

　　“不知道。”

　　“不知道？”

　　姜念看他，认真地点头：“情不知所起，就一往情深了。”

　　“……”

　　姜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说：“幸亏你的点醒，谢了小老舅。”

　　“…………”

　　——

　　经过谢湛这么一点醒，姜念当晚躺在床上，脑海里盘旋的都是跟于肆相处的点点滴滴。

　　脑子越想越亢奋精神，对于肆的喜欢认知越来越清楚。

　　最后她失眠了。

　　好在第二天不用上课，姜念顶着一双熊猫眼去医院，直接跟对面过来的人撞上。

　　她的帆布包被撞倒在地，女人连忙道歉：“抱歉抱歉，小姑娘没事吧？”

　　姜念从地上捡起帆布袋，摆手：“没事没事。”

　　两人目光对上，女人猛地一怔。

　　她视线在姜念全身都扫了一遍，目光落在姜念的脸上，深深地看着，满脸不可思议。

　　“你……”

　　姜念疑惑地看她，眼前的女人三十出头，一身雍荣华贵，一看装扮就是富家太太。

　　见她眼眶微红似乎要哭了，姜念出于关心地问：“您怎么了？没事吧？”

　　女人终于回过神来，忙撇开视线，悄悄压掉眼角的眼泪。

　　她摇摇头，目光还是痴痴地注视着姜念：“没事，只是觉得姑娘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情绪激动了一些，冒犯你实在抱歉。”

　　姜念摇头表示没关系，说了几句便抬步离开了。

　　姜念刚到门口，大门正好被人推开。

　　看到是于肆，姜念脚步顿住，杵在门口。

　　于肆随手把门带上，一抬头就看到她乌黑的双眼眶。

　　于肆眉头一皱：“昨晚没睡？眼睛都熬黑了。”

　　姜念仰着头看他。

　　于肆几乎高出她一个头，姜念每次看他都必须仰头。

　　姜念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嘴角忍不住上扬。

　　于肆被她这个笑弄得很莫名其妙：“傻笑什……”

　　他话骤然一卡，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

　　姜念脑袋磕在他胸前，忍不住蹭了蹭，声音软绵，自带一股撒娇的意味：“于肆，我好困。”

　　“？”

　　“你让我靠一下好不好？”她的头发已经被她蹭乱了，头也没抬，就竖起一根手指，信誓旦旦地承诺，“就一个小时！”

　　“……”

　　于肆忍不住轻笑一声。

　　“喂？”于肆下巴顺势枕在她的发顶，目光低垂，懒懒的声调，自带蛊惑——

　　“这么想占我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