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面色沉静, 一副不为外物动摇的样子, 身体却诚实地像秦芷微微凑去，将那他早就看上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

　　“嗯。”他脸上表情一派正经，手上似乎不经意地捏捏。

　　秦芷将享受生活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虽然这房子不是很大，还是特地开出来个影音室。

　　影音室里铺着厚厚的毛茸茸的地毯，摆着一张不大的沙发——刚巧能让两个瘦瘦的女孩子挤在一起，但和旁边肩宽腿长的苏澈挤着，显然是不够的。

　　也是奇怪，像只仓鼠一样喜欢往她家囤东西，还喜欢换东西的苏澈一直没有半点改造这间房的意思——在他把她家所有的单人床换成加大双人床以后。

　　“把旁边的两张小茶几拖出来，然后挪一挪，还可以再放一张小沙发。”秦芷也没有继续想，卷起了袖子就要搬，“一人一张，很快的。”

　　苏澈的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不动声色地按住了秦芷的手：“一张茶几可以放水果零食，还有张茶几可以放饮料。”

　　秦芷觉得有理，但是又有一点纠结：“这张小沙发我们俩坐会很挤。”

　　苏澈将秦芷抱起；“不挤。”

　　一场电影两三个小时，你看你的腿会不会被压残疾。

　　秦芷玩把着苏澈的领带，坏心眼子地想着。

　　她挑了部喜剧，她现在只想无脑哈哈哈。

　　说起电影，她好久没关注她那冲金棕榈的《民国春》了，这种想法，就像躲在暗处的猫一样，时不时给你一爪子，让你心头发痒。

　　但她也就纠结了一瞬，就将其抛于脑后。这个想不得，越想越期待，而一般来说，期待值与最后的满意度是成反比的。

　　苏澈将吸管扎进酸奶瓶中，递到秦芷嘴边。

　　她猛吸了一口，脸颊鼓起来。

　　看着屏幕上据说是极好笑的片段，秦芷看着却心如止水，并暗自嫌弃剧中演员的浮夸表演。

　　当然，她很乖巧地没有直接吐槽——她觉得应该很少有会人喜欢在精彩情节时不停嘀嘀咕咕挑刺的人。

　　但是苏澈对这些没有太大的感觉，他笔直端庄地坐着，认认真真地看着，不苟言笑。

　　明明是个喜剧，屏幕上是剧中演员夸张的表演，小小的影音室里环绕着欢快的bgm，奈何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都是同款的冷漠脸，仿佛他们正在看的是新闻联播似的。

　　空调冷气开的有点大，但秦芷又懒得动，默默地往苏澈怀里钻了钻。

　　苏澈下意识将其抱紧，摸了摸秦芷漏在外面的手臂，一顿，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张小毯子，将秦芷裹紧。

　　影音室里光线昏暗，只有无聊的视频播放间散发出来的一闪一闪的光，再加上在空调开得极足，紧紧裹着小毯子更是舒服，秦芷的眼皮一搭一搭，睡意渐渐攀升。

　　苏澈间秦芷长长的睫毛像是只有气无力的蝴蝶般，有一搭没一搭地扑闪着，不着痕迹地将电影声音调小。

　　*

　　这一觉睡得好，秦芷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电影已经结束了。窗帘紧紧地拉着，没透露出一丝光亮，压根猜不出到了什么时候了。

　　屏幕一片漆黑，小茶几上亮着着一盏昏黄的灯，苏澈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轻轻地翻动着书页——和她睡前看着床头灯看书的样子有些相似。

　　秦芷有些惴惴地问：“现在几点了？”

　　她的声音不大，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听起来有些模糊。

　　苏澈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下午五点半，正好可以吃晚饭了。”

　　秦芷吧唧了一下嘴，脸埋在苏澈怀里蹭了蹭，然后跳下来，生了个长长的懒腰：“睡醒就吃，嗯……”

　　苏澈的嘴角飞快地向上提了一下，也跟着要起身：“现在好好养着，过年……嘶。”

　　——刚微微用力要站起，双腿发麻的感觉直冲天灵盖，他轻吸一口气，又坐回小沙发上。

　　秦芷的眼睛笑嘻嘻地眯起，迈着傲娇的步伐走到苏澈面前：“腿麻了吧？你刚刚说我什么？什么过？什么年？”

　　她说着，像只啄木鸟似的狠狠往苏澈脸上一撞——实打实的啄，牙齿还叼着苏澈脸上的肉，轻轻咬了咬。

　　苏澈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惊奇于这意外之喜。因想要起身而绷紧的大腿肌肉放松，脸甚至朝着秦芷挪了挪。

　　秦芷：我以为我这是在报复。

　　好气。

　　她恨恨地伸出手，往苏澈的大腿上狠狠一敲——然后满意地看着苏澈微微变化的脸色，一溜烟地蹿了出去。

　　*

　　因为是要去一个较为高档的餐厅，秦芷专门洗了个头换了身衣服。

　　当她打理好自己、推开房门走出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苏澈居然也好好打扮了一下——那抹了发胶的头发分外明显。

　　“那个餐厅是，非正装不得入？”秦芷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我去换一套？”、

　　苏澈看了眼她长及脚踝的裙子，心中有一些微妙的喜悦：“不用，小芷这样穿着很好看。”

　　秦芷凑到他面前转了一圈，语气愉悦；“是吗？”

　　她一转，就体现了这条裙子设计者小小的心机

　　——这条裙子虽然长，但布料有些轻薄，最底下那块很容易被吹起，显得灵动飘逸，同时露出秦芷纤细白嫩的脚踝。

　　走动的时候又如水般丝滑服帖，勾勒出窈窕的身线。加之裙子的右边开了一条长及大腿的缝，纵使里面还有一层白纱，但正是这种若隐若现，更给人以浮想联翩之感。

　　苏澈一瞬间想抽一分钟之前的自己一巴掌。

　　“小芷，这条裙子……”苏澈支支吾吾，犹犹豫豫。

　　秦芷一下子凑到苏澈面前，故作委屈：“不好看嘛？”

　　苏澈呼吸一窒：“好看……”

　　“那我们走吧！”秦芷装作看不懂他的欲言又止，挽着他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苏澈站在原地，脚步不挪：“小芷你的裙子……”

　　“车车是不是觉得好难看，觉得牵这样的我出去好丢人？”秦芷的眼睛一下子涌出泪花，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没，没。”苏澈不好再说，垂头丧气地被她牵着往外走，“没有丢人，小芷很好看。”

　　他默默站在秦芷的右侧，牢牢地将那条缝挡的严严实实。

　　*

　　“你不觉得……这样，有点施展不开？”秦芷将一小块切碎的披萨放入口中，压低了声音问。

　　这是专门为情侣设置的一个半开放式的室内小花厅，丝绸做的翠绿花藤将包厢的三面挡得严严实实，但还是留了一面。

　　桌子不大，一边只摆了一张半圆形的藤椅，一个人坐着绰绰有余——但现在苏澈把他那边的椅子挪到了秦芷这边，和她挤挤挨挨地蹭在一起。

　　苏澈包了场，来往的只有服务员。纵使这样，秦芷还是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她们上菜时礼貌的微笑都暗含着揶揄。

　　她甚至能感觉到服务员聚在收银台后面小声八卦。

　　秦芷的脊背一松，半是放弃地靠在椅背上。

　　轻薄的布料落在她身上，将她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

　　苏辙眸子一暗，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

　　这可太有必要了。苏澈面无表情，顶着红红的耳朵坚定地想着。

　　“小芷可以不用动。”他殷勤地将剔骨切成小块的鸡翅肉喂到秦芷嘴边，下面还接了张餐巾纸，防止油滴到秦芷衣服上，“我来。”

　　秦芷自暴自弃地一口张嘴咬住，并狠狠地磨了一下叉子。

　　“小心牙疼。”苏澈温和地动了动叉子，将其从秦芷口中抽出。

　　秦芷觉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虽然边上没有其他食客——被喂饭实在是太羞耻了，仿佛她是还不能熟练使用手臂的幼儿园小孩儿似的，连忙接过叉子：“我自己来。”

　　苏澈没有坚持，将秦芷面前的牛排端过来，切成刚够一口的小块儿，然后盛了两块到空瓷盘中，其他的菜品也一一如此，不过一会儿，一个装满了美食且摆盘精致的碟子被推了回来。

　　“谢谢车车。”秦芷侧头，亲了一口苏澈，故意留下了一个油印子。

　　苏澈纵容地看着她，顶着脸上的油印，转头心情颇好地给她剥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