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公子(女尊) - 分卷阅读17
间挑选衣料。看言谈举止,这对儿父女倒像是一对儿活宝。
你静思须臾,挑了两匹颜色浅淡的吴陵缎,与我道:“这个。”
比量尺寸时,无需伙计测你的腰身,我随手便能指出你的短长。你我日夜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关于你身子的每一寸,我自然都知晓得清清楚楚。
你的腰身很纤瘦,我抱入怀时,都会担忧,会不会无意中把它折断。
随后我又想,倘若你怀上我的子嗣,兴许身子会丰腴些,不那么弱柳扶风,惹人垂怜。
离开锦绣衣庄时,听到海棠春的声音从秋帘内飘出来:“托买吴绫束,何须问短长,君身妻抱惯,尺寸细思量。”
我笑看向你:“行了这么多回周公之礼(4),我知道你的长短,你也该知道我的深浅了。”
你羞得不敢抬头,低声道:“高媛不许再说了……这么多人都在……”
我起了兴致,越发想逗你:“那又如何?如今满鄞都,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你羞得失神,不曾留心足下,恰好路过一丛长着青松的白石,不慎崴到了脚。我连忙将你拦腰抱入怀,不顾你的惊唤,一路将你抱着走回府中。
第9章 徐鹤之
与族中流放女子重逢那一日,天色阴沉,呈黛青色,凭空让我心绪不宁。我被软轿抬到城楼口,等徐家女子归来。
十几匹灰色的契北马奔来,骑在马上的皆是满面风霜的女子。她们都是我的亲人。然而分别十余载,我已认不出哪个是娘亲、哪个是姐姐。
怔然半晌,我才分辨出她们的身份,心中酸涩不已,扑到母亲怀中:“娘!娘!我是……我……我是鹤之啊!娘!这些年……你……”
随后又望着幼时最疼我的姐姐,看她多少眼都看不够,心中激动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姐姐……你……你怎么这么憔悴……”
兴许是一路颠簸的缘故,母亲的身体很冷。她被我抱着,也不曾说什么。
我哭得气喘难抑时,松烟和入墨连忙扶住我:“郎君身子不好,休要伤心过度!”
母亲看向我的眼神里,有悲痛、怜惜、冷漠、苦楚,但一切情绪都是克制的,须臾后,她问道:“你被戚大小姐赎了身?又被戚二小姐占了身子?惹得凌烟阁姐妹阋墙?”
闻言,我登时如坠冰窟。
我擦着眼泪道:“娘,你听我说……”
母亲木讷地叹息:“家门不幸啊。”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一柄尖刀,刺入我胸口。母亲觉得我的存在,羞辱了徐家的门楣,辱没了徐家的名声。
可我有什么法子?我区区一介男儿身,文不能入仕途,武不得守边疆,只能困锁于教坊司!
我听到自己哀哀唤道:“娘……”
母亲裹了裹身上的灰衣,待价而沽般打量着我,她摸了摸我的脸,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戚高媛是当朝重臣,你伺候好她,我们徐家才有出路,才有机会东山再起,你明白吗?”
长姐徐风露亦道:“我从契北归来,是你用身子换来的!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宁愿你当年死在徐家,也不要被人玷污了身子!”
仿佛被勒住了喉咙,血脉里都流入冰雪,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娘亲长姐,谁知连与我血脉相连的她们,都嫌我脏污。
天地间有杏黄的碎叶飘下,落在香园小径,露水洗过,遍地渭流。
遥想彼时年少,我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娘亲和长姐最疼我。娘亲待我如珍似宝,说要将我嫁给世上最好的女儿。长姐上族学归来时,日日都要给我带一样玩物,哄我欢喜。有时是糕饼,有时是衣料,有时是鲁班锁,有时是九连环。
松烟不忿道:“主母怎能如此说?!郎君是主母的亲生骨肉啊!主母可知道,郎君被那戚寻筝强占,受了多少苦楚?”
我情深不能自抑,扑到母亲怀里,喑哑道:“娘!带我走!求你带我走!我不要再过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我要和娘亲长姐待在一起!回契北也好、去什么荒凉之地也罢,我不怕吃苦的!求求你了!带我走吧!”
正在我哭求之时,你抱臂倚着城墙,淡然对着我与亲人的骨肉重逢。你肌肤苍白,容貌过分魅惑,不似人类,像是无情的精怪。
你烟灰色的金鱼妆花马面裙被风吹起,沾惹了几片深秋的黄叶。
哭到不能言语,我便只能缓缓嗫喏:“带我走……带我走……娘,带我走……”
母亲却把我推开,摇头道:“你不再是徐家的人了。读过那么多遍《男德》,难不成你还记不住,你的身子给了谁,你便是谁的人?!”
长姐讨好地看了你几眼,与我道:“往后你便安稳待在内帷,伺候好戚高媛。能与戚高媛喜结连理,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弟弟,人得认命。”
母亲也笑,笑得我心惊,她松弛的皱纹仿佛虫蛇蜷曲:“鹤之你看,若不是戚家,你如今还在教坊司供人取乐呢……”
你向前一步,利落地躬身行礼,半跪在地:“小媳寻筝,见过婆母大人。”
母亲岂敢受你的礼,忙搀扶起来:“使不得!高媛是徐家的恩人,更是老身的恩人……”
你们笑语寒暄好不和谐,我孤零零立在一旁仿佛局外之人。想起朝暮楼那荒唐一夜,我将你认作寻嫣,任你占了身子,我急火攻心,咳嗽几声,竟吐出血来。
丫鬟与小厮急的人仰马翻,我心里却平静,拖着这孱弱病体,想必活不了多少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