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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从危机中脱离到安全的整个过程变故太快了，以至于他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甚至……

　　浅灵以为没有人会来救他，他垂下眼皮，眼泪无意识的滚落。

　　甚至差一点以为，那声音是划开喉管的前奏，在他们的耳朵里应该是美妙的乐章吧。

　　“哭什么。”

　　陆霁单手捧着他的脸，隔着一层医用手套，用指腹轻轻划去他脸颊边的眼泪，“已经没事了。”

　　可更多的泪水落了下来。

　　那双漂亮的眼眸被眼泪润湿，却始终不看他。

　　浅灵没有寻求他的安慰或者是放声大哭，而是无声的，紧盯着地上那只沾血的钢笔，嘴唇抿出一条苍白的唇线，像是无声地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着抵抗。

　　“你在怪我，是吗？”

　　陆霁的问话没有得到怀中少年的回应，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揉捏，可习以为常的医者身份让他难以放下姿态。

　　“伤口还在流血，我帮你处理一下。”

　　只听见一声闷响。

　　男子的头撞在地面昏倒过去，段星翊支起身子，浑身的戾气没有在这场单方面的殴打中发泄完，又狠狠再补了两脚。

　　他抬起眼，望向浅灵。

　　段星翊原本以为自己一定能收获到浅灵比先前更含着饱满希望，亮晶晶的崇拜感激眼神，如同在黑夜中注入的那股光亮。

　　这会令他的血液都无法遏制的沸腾起来。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了半秒。

　　浅灵眼睫颤动，眼底的闪躲和畏惧被段星翊清晰地捕捉到。

　　纤弱的少年偏过头，抗拒交流。

　　段星翊着急地凑在他面前，带着大量运动后热烘烘的热气和淡淡的血腥气，“小灵，怎么了？”

　　面对着这个丢下他又救下他的人，浅灵心里积攒的委屈，在听到他的问话后被一股脑的无限放大。

　　他刚张开嘴，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你怎么才来啊，明明你都丢下我，我讨厌你。”

　　段星翊被他的金豆豆弄得手足无措，想替他擦擦眼泪，又发现自己的拳头全是血渍，脏得很。

　　“乖宝，别哭好不好？我不是丢下你，我是想把你救出来。”

　　段星翊展示着自己手臂上的擦伤。

　　“我刚才踩着水管爬阳台的时候还受伤了，就是着急怕你出事，我心里面全部都是你，又怎么舍得丢下你？”

　　浅灵眼睫颤了颤。

　　“那……你疼不疼？”

　　段星翊心下一喜，面上却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紧紧皱着眉头，“疼，看到你哭，这伤口就火辣辣的。”

　　——段星翊，你好舌忝。

　　——可以换我来吗？我可以更舌忝！

　　——哈哈哈哈淦啊，段狗你还要脸吗？

　　——好家伙，嘴上说是看到妹妹哭就伤口疼，我看你是那啥硬的更疼吧。（狗头）

　　——这次真的把灵酱吓到了，狗男人们，连老婆都保护不好，罚抄男德三百遍！！

　　他不是医生，他不会什么处理伤口的办法。

　　浅灵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慢腾腾地伸出白嫩的手，抓住段星翊的手臂，垂着眼皮轻轻地吹气。

　　他极其小声道：

　　“呼呼~痛痛飞走啦~”

　　这是他上幼稚园的时候，摔倒之后被扶起来，他已经记不清老师的脸，但总能听到这样柔软的安慰。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有用。

　　“有好一点吗？”

　　浅灵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可段星翊心情却无比的愉悦。

　　这样程度的擦伤，在他眼里甚至都没有上药的必要。

　　但他没有想到浅灵这样幼稚又天真，自己的眼泪都没有擦干，还在生闷气，因为听他说疼，就软乎乎地来安慰他。

　　香香的，软软的。

　　怎么这么乖。

　　他的心都要化开给他一个人了。

　　段星翊凑近，抬手点点唇侧。

　　“好多了，要不再呼呼这儿？”

　　浅灵犹豫了下，虽然现在还是有点生气，但是段星翊满身的伤痕是因为救他才留下的，他没法装看不见。

　　“那好吧……”

　　浅灵刚想凑近段星翊的脸颊，就感觉腰上一紧。

　　陆霁单手扼住他的腰，力度渐渐加大，将他整个人不容反抗地带进怀里，小小一团，冷冽的消毒水气味包裹着他。

　　“你知道自己也是伤员吗？”

　　浅灵垂下眼帘。

　　“知道。”

　　段星翊十分可惜地咂咂嘴，他都嗅到了浅灵身上香香的味道了。

　　陆霁看向段星翊，道：“我现在要帮他处理伤口，你在这里等着，会有人帮你包扎的。”

　　“那拜托陆医生好好帮他处理啊，他怕疼，你尽量轻点儿。”

　　“这不用你提醒。”

　　陆霁将浅灵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里的空气冰凉干燥，没有危险因素，也没有令他害怕的血腥气息。

　　陆霁拉开一张椅子，示意他可以坐下。

　　浅灵早就腿软了。

　　在坐下后，他低垂着脑袋，稍微放松着身子，如果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他的小腿在小幅度地颤抖。

　　陆霁转身背对着浅灵，在药柜上翻找着疼痛程度低的药水，“他那是骗你的，你也信？”

　　“什么？”

　　陆霁端着盘子走过来，在浅灵的面前坐下，盘子里是药水、无菌棉纱、胶布和手术剪。

　　“你的呼呼要是真能止疼，那你再亲段星翊两下，他应该可以无药而愈。”

　　浅灵只是想让段星翊好受一点而已，他没有陆霁这么厉害，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

　　浅灵脑袋低低的，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但双手扣着病服上的线头，红透的耳朵尖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刚才发生的事，我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啊？”

　　浅灵抬起头。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然陆霁怎么会前一秒还在取笑他幼稚的行为，后一秒就和他道歉？

　　“对不起，浅灵。”

　　这次浅灵听得清清楚楚，陆霁的确在和他道歉，并且连一贯冷漠疏离的表情都变成了诚恳。

　　“因为我的疏忽，让他有机会伤害你。但越是在那种情况下，我要是表现的对你越紧张，他会更加肆无忌惮。”

　　陆霁摘下了医用手套。

　　浅灵看清楚了他的手，白大褂下的手呈现病态的苍白，指骨修长，指节分明，可以想象到这双手握着手术刀的时候，一定很灵巧。

　　“浅灵，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陆霁：也想要宝贝呼呼（痴迷.jpg）

　　浅灵：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