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宰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对于中原中也来说意味着什么。

　　最后的污浊，这会带走中也的性命。

　　“你这个表情我真想揍死你啊，太宰。”中也说着，他将太宰治拿来的红酒打开，之后给他二人各自倒了一杯，他说：“一起喝点吧，我一定要喝趴你！”

　　然而他没有成功，就连他自己都没有醉，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葡萄酒，那就是普通的葡萄汁。

　　但中原中也没有发怒，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还念叨这瓶酒的酒精度数太低了。直到二人将整整一瓶喝掉，他就爬回去睡了。

　　到了和阿二约好的这天，阿二特别难过地看着中也：“你可以选择不帮我的。”

　　“那你还能穿越什么时空吗？”中原中也问。

　　“我是学渣，学艺不精，所以……不能。”阿二不好意思地说。

　　中原中也抬手给了阿二一巴掌，但他忽然发现，他也就打太宰治能找到手感罢了，打别人都没意思。

　　太宰治在旁边坐着，中原中也用余光瞟瞟那家伙，可转头之时太宰治便冲他笑呢，好像在安慰他一样。

　　笑话，他还需要安慰？

　　不，他不需要。

　　“切”了一声，中原中也便开启了“污浊”，他知道，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开污浊了吧。

　　之后，他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这回没有太宰治将他异能化解的感知，他觉得自己是在中途就倒下的，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他终是体验了一把油尽灯枯。

　　他怎么也有……一百来岁了吧？

　　他觉得……自己恐怕永远都醒不来了，他只希望自己已经帮到阿二了，他希望阿二能够成功回到过去，他希望过去和未来都不会再有任何危机。

　　……

　　不过，没想到的是，中原中也还有醒来的机会，他再次睁眼的时候自己根本都不信，他居然还活着，而且他看到的居然是太宰治！

　　难道……真的又是太宰治化解了他的“污浊”？

　　双眼有些朦胧，他根本动弹不得，但他活着呢，是真的。

　　“太宰……”

　　太宰治就坐在他的身边，好像在做着什么，他不知道。

　　身子下面有什么在晃，他好像在水面之上，他们好像……在船里？

　　“呦，你醒了呀，中也。”太宰治低头看他，眯眼笑笑便说：“再睡一下吧，你很累了。”

　　“睡？我们在哪里？”中原中也意识再次恢复些他才懂，自己真的在船上飘着，他们正在水面之上，不知前方是往何处。

　　“我们殉情了，中也。”

　　“？”

　　“不，我们私奔了。”

　　太宰治说：

　　“别忘了，我现在可是有半个死神的力量，我想叫一只亡灵不被人发现，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

　　中原中也听懂了，他闭上眼，鼻尖有些发酸。

　　“你看看自己，你在做些什么蠢事！”

　　他感动，但他责备太宰治。

　　“我在做我想做的事而已。”太宰治说：“我想将中也……留在身边。”

　　“……”

　　他们去往何处这不重要，只要他们在同一条船上就好。

　　太宰治——

　　他眼睁睁看着中原中也从“污浊”状态中清醒过来，但那双本应恢复神智的双眸竟瞳孔涣散，毫无焦距。

　　阿二哭着问他：“中也怎么了？”

　　太宰治看看阿二，只是笑道：“他睡着了。”

　　是阿二来求他们帮忙的，据说阿二能够穿梭时空，这样的话就算他和中也不存在了，那么这个世界也会出现恢复安宁的转机。

　　但自从上次他们和死魂咒灵一战之后，中原中也便大损元气，坏了一条腿不说，更是不能再用异能。

　　太宰治特意去找与谢野晶子问过，如果中原中也再开启“污浊”会怎样，与谢野晶子当时直白地说：“那就没救了。”

　　那就没救了。

　　太宰治这会儿紧抱中原中也，他抬头对阿二斥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阿二盯着中原中也的脸很是迟疑，中也的脸死气沉沉，好像没有一丝活人的感觉。

　　“还看什么呢？”太宰治愤怒的表情，好像随时都能抬起枪口狠狠打上阿二脑袋：“你想叫所有人的牺牲都白白浪费吗？”

　　“……”

　　“快走。”太宰治说：“让过去……有个美好的未来。”

　　阿二转身便消失不见。

　　太宰治看着阿二消失的方向愣了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怀里的人正慢慢失去温度，这具身体很快就会变僵变硬，他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我听到了你内心的呼唤。”

　　忽而，身后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传来，太宰治猛地瞪眼去看。

　　那是个白发绿眼的孩子，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

　　但……

　　以太宰治身上现在那半个死神力量来感知，他能够嗅到这小孩身上极强的威力。

　　“你是……死神？”太宰治有些激动地问。

　　小孩点头，他又看了看中原中也，此时的中原中也双眼闭合，好像那双蓝色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太宰治很绝望，他甚至在想……

　　他是不是该殉情？

　　这不正是他一直挂在嘴上的东西吗？

　　“我是阿二的队长。”小孩说着，似乎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说出口了：“我很抱歉，看到你们为人类牺牲这么多……我心中有愧。”

　　“……”

　　“虽然我帮不了别的，但我能在中也先生的灵魂离体之前将他的身体和魂魄固定，这样他就不会被其他死神引走。”小孩继续说：“而你，你需要将他带离这人群，用你死神的力量永远照应他，逃脱人类的眼睛，亦逃脱死神的追捕。”

　　“……”

　　“当然，你如果不愿意也无妨，这都由你自己选择。”

　　“……”

　　“我可以给你几分钟的时间考虑，你看……”

　　“不必了。”太宰治抬起坚定的眸子：“不必考虑了，你快教我怎么做吧。”

　　小孩不懂，为何太宰治会如此决绝？明明这么做的话，太宰治也再难生活在阳光之下。

　　“你大概是不懂，有的人是可以一起死的，更何况是一起亡命天涯了。”太宰治笑道：“这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在他受小孩指引，划着船，一路逃离死神的陆地追踪时，他笑得很是开心。

　　就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和中原中也消失了吧，也或许，他们本来就同时死去了。

　　当中也重新睁开那蓝色瞳仁时，太宰治好像见到了世间最惊心动魄的星辰。

　　“我想将中也……留在身边。”

　　“……”

　　他终于说了句真心话，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感觉，真好。

　　“喂，过去会怎样？”中原中也问。

　　“不知道。”他回答。

　　“那未来呢？”中原中也又问。

　　“那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们已经殉情了。”

　　太宰治说。

　　他想，等暂时逃过死神的眼睛，他就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他要和中也好好聊聊过去，他们的过去很长很长，那些往事，他们可以从现在一直追溯到他们的十五岁，再从十五岁说到十六岁、十八岁，然后他们说说二十二岁，和现在。

　　他们有共同的过去和共同的未来。

　　“你有没有想过，想回到过去看看？”中原中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说。

　　“如果是22岁或者更早的我，大概会吧。”

　　“现在为什么不呢？”

　　“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了。”

　　“……”

　　22岁和18岁的太宰治是同一个人吗？不是。

　　现在的太宰治和22岁以及18岁的太宰治是同一个人吗？

　　显然也不是。

　　但他们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他们都有最好的结局。

　　【番外一END】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不一的小剧场：】

　　22太宰：二位为何不加入豪华午餐？

　　18中也：晚餐也行。

　　18太宰：夜宵也不是不可以。

　　22中也：六人组也挺好。

　　未来太宰：不要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未来中也：一群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