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铺好床铺被褥，之前已经让人早早地生了炭火，现下屋子里暖融融的。

阿姝脱了鞋袜和外裳上榻，被子盖住她的上半身，斜靠在床头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悦儿默默地坐在一旁陪着她，她早已经习惯了阿姝每晚睡觉前都要看一会儿书。从袖袋中拿出一张绣了一半的锦帕借着烛光绣起来。

等到彻底入夜，亥时三刻，阿姝放下手里的书转了转脖子。

悦儿起身走过去，轻声道：“姑娘要睡了吗？”

阿姝点点头，悦儿便吹灭了油灯，取了一盏不算太亮的烛台放在床头。

幔帐落下，阿姝抱着被子在黑暗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

“你可说准了？你那小娘子当真就是殿下的妹妹？”

这句话季岚已经问了段书衍不下数十遍。

男人早就没了耐心，黑着脸把汤药咣当一声搁在桌几上。

季岚抱着他那只被层层绷带包裹住的胳膊，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用另一只还能动的手把那汤药一饮而尽。

段书衍扶着额头，太阳穴突突得跳。

他怎么走到哪都是伺候人喝药。

三日前，段书衍一行人抵京，连夜带着从黔灵山秘密行军的一半人马杀进皇宫。

正巧那时王家军的援兵刚到，还没等走到金銮殿就被段书衍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男人拎着长剑踏上百阶，一步一个血足印杀进金銮殿。

当时季岚和仅剩的十余人被鹰卫包围，流云刚见段书衍时眸子暗了下去，再加上随他而来的王莽，以及身后的数千兵卒。流云心道不好，立刻让鹰卫撤离。

段书衍把用剑撑在地上半跪的季岚直接背起来，随后他们带来的八千兵卒瞬间又再次围守了三宫六院。

与季岚不同的是，王莽又命人抓了几个宫里的老宦官，逼着他们说出了许多宫中小道，这些地方也派了兵卒把守，这宫里的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段书衍他们住的并不是别处，就在季岚的府里。

季老太师在季岚进宫的前一天就离开京城入了山中寺庙。

季岚被段书衍背回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

好在他早早的就在府里备上了郎中，都是原先宫里太医院很不起眼但是颇有医术之人，也是季岚的暗线，他们在五个月前就逐渐告假离宫，实则是住进了太师府。

季岚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后终于是醒了过来，段书衍简单地与他说了一下情况，顺便也把阿姝的事情告知了他。

季岚由刚开始的一脸“你不是在逗我玩吧”直到震惊得合不拢嘴吧。

等他逐渐把这消息消化下去之后，便是一脸复杂地看着段书衍，喃喃道：“你真是禽兽。”

“亏得太子殿下对你最好，你竟然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段书衍：“……”

男人黑了脸，转身就走。

虽然说是季岚伤了一只胳膊，但实际上他全身都是伤，只是和那差点就断了的胳膊相比不值一提罢了。

季岚那天是清醒了一时半刻左右，但没过多久又开始发热，头昏脑胀地重新睡了过去。

郎中夜里在他床边守着，不同的伤口都要换药，那只胳膊更是要每隔两个时辰便要换一次纱布，不仅如此还要时时防着他发热。因为伤口太多所以不能轻易用药，只要他开始有发热的迹象，便得有几个人用锦帕蘸水给他擦拭全身。

这样精心地照顾了两天，季岚终于不再发热了。

这才有了他坐在案子后，段书衍进来让他喝汤药的一幕。

季岚见他那一副头疼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转移了话题说：“说起来，你看人的眼光当真绝佳。”

段书衍顿了顿，开口：“怎么？”

季岚道：“你送给我那学生，江靖，很是不错。”

段书衍敛眉，淡淡地说：“能得到你真心实意的夸赞很是不易。”

季岚：“那是自然，我的要求可很高。”

“这几个月你不在京中，他把国子监的事务处理得干净漂亮，一开始我倒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后来我带人围了皇宫，朝上那些个酸臭文人待不住了，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乱臣贼子。”

“没过几天，江靖就编了个借口把这些人全都弄去了国子监，你猜怎么着，他把大门一关，把之前我派到他身边保护他的人全都叫了出来守在大门口，有一个不服谁都别想出去。”

说到这，季岚哈哈大笑，情不自禁地想要拍大腿，但刚有一个动作就立马疼得拧眉瞪眼，老老实实再也不敢动了。

“后来那些人还真叫他给说服了，也不知道他都跟他们说了什么，出来之后不仅不骂我了，还开始怂恿那些本是中立党的人站在我这边。”

段书衍手指轻扣木案，说：“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可担天下之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