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古言 > 《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章节列表在线阅读+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94章281
直到那薄凉的瓷壁贴在了自己唇上,近得裴钧无法聚焦面前这张面庞,只嗅到谢晏鼻尖脸颊淡淡的香药味。
不是楼里的脂粉香,好像是谢晏惯常会熏的清香。
裴钧呆了一瞬,猛地往后一撤,谢晏喂了个空,酒液尽数倾洒在他衣摆上。
“谢晏!你、你这成何体统!”裴钧遮了下嘴,恼羞成怒地拂着衣服上的酒渍,“寡、寡廉鲜耻,厚、厚颜——”
谢晏把他嘴一捂:“别骂了,我又没喝。”
裴钧:“……”
“我没有碰那些姑娘,不然我会自己溜出来在这吗?”谢晏哂笑,两手支着长椅往他那边凑了一下,“我喝没喝,你紧张什么?”
裴钧又往后靠了一下,后脑梆一声撞在后面的廊柱上,他疼得倒吸一口气,反引得谢晏捧腹而笑。
“既然不喝,就赶紧走罢。”裴钧揉了下脑袋,看到远处走过几名纨绔子弟,年纪也都不大,怀里却搂了姑娘。那几人认识他,与他不对付。
他来此地若被人看见,只怕明日殿上就会被人参到父皇面前,裴钧赶紧起身躲了一下,“天寒地冻的,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莫要在此处空耗身体……我要走了!”
谢晏一把抓住他手腕,又倒了杯酒递给他:“你来都来了,今日是我生辰,却不敬我杯酒吗?”
那几人搂着姑娘往这来,还一边喊着“谢兄,去哪了啊”。
谢晏听见了,却只当没听见,只歪头朝裴钧眨了一下,大有不喝这杯酒他就闹起来,绝不让裴钧好走的架势。
眼见那几人越走越近,裴钧躲都快躲不住,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用同一只酒杯满上,递给谢晏:“祝你福慧双增,六时吉祥!”
谢晏眯着眼睛也不接,那群人已经发现了裴钧,只是众人酒气上头,且裴钧背对着,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只高声询问谢晏正与谁说话。
“我……唔!”谢晏刚张口,就被裴钧一掌堵住,将他推到廊柱背后。
谢晏被禁锢在一副身躯与廊柱之间,只有狭小余地可供挣扎,他戏谑地眨了眨睫。
裴钧急了,勒令他不许出声,同时一手抄到他颈后护住,一手端起那杯酒硬递到他唇边,半喂半迫地叫他仰头喝下,飞快说道:“再祝你好运连连,诸事顺利!”
一缕酒液顺着嘴角流下。
谢晏舔了一下,低声咳道:“你这太粗鲁了五郎,要是楼里姑娘都像你这样喂人酒,招牌都要砸了。”
裴钧瞪着他那双弯弯欲笑的眼,气得飞快道:“今日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再说!否则……”
他威胁谢晏,但却没想好否则如何,实际上,他也委实不能把谢晏怎样。
谢晏背靠廊柱,又眨了下眼,擦去颊边酒液,没有继续耍诈:“好呢,裴郎。”
一阵冷风卷过,谢晏拢了拢衣领。
“某郎”这般的称呼是楼里姑娘们惯爱叫的,显得亲昵。裴钧总觉得哪里不舒坦,像掉进了狐狸窝一样。但他无法深究,看着谢晏拢衣领的动作,烦躁地解下身上的厚披风,往他头上一扔,随即就一个折身翻上墙头,先行跑了。
过了几条巷子,直到春风楼的歌声都听不见了,他感到手里还攥着东西,低头一看,竟无意把酒杯带出来了。
最可恶的是,翌日太学,谢晏上着课就团了纸团扔他桌上。
裴钧拆开一看:“殿下昨日抢了我吃过的酒杯,打算何时还?”
“……”裴钧抬头,却见他裹着昨日好心留给他别冻死的披风,正托腮笑着看自己,下一刻,又一个纸团扔了过来。他再打开。
“殿下要是喜欢,留着也行。”
裴钧:“……”
他正想说那我的披风你也没还,可还没来得及写,第三个纸团扔了过来:“披风很暖和,就当殿下送我的生辰礼物了。”
紧接着第四个纸团:“殿下不会是想要回去罢?不会罢不会罢?”
裴钧气得把几个纸团一起撕得粉碎,谢晏噗嗤一声笑了,结果这笑声被正在讲史的老先生听到。先生大怒,将他们两个一起赶出课堂,丢到门外罚站。
两人因此散了太学后又打了一架。
……
坛中浑酒喝净,裴钧望着远处正围着篝火撕烤肉腿,以酒相歌,热烈地讨论着凯旋归朝的将士们。
以前行军,他从不觉孤楚寂寞,这回却总想起往事。
“殿下。”
“殿下……”
裴钧看到眼前竟是谢晏在唤他,正欲伸手,忽的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的并不是谢晏,而是谢蘅。他将空坛子置于身旁,跳下草垛:“你身体恢复好了?”
谢蘅点点头,她看了看这个一身威严,却自称是她“大嫂”的奇男子,斟酌了片刻,道:“多谢殿下救助清音班的那些姐妹,还准许她们同我回京。我……无以为报。”
裴钧摆摆手:“不必报,来日若见了你哥哥……”多多为孤美言几句。
“说到哥哥。”谢蘅踌躇起来。
自醒后,她也在军营中听说了一些关于平安侯谢晏的事情,但未见真人,总如梦里看花。她对于哥哥唯一的记忆,是养她的婆婆抱着她,婆婆很老了,一边颤-抖着手为她梳头,一边说:你的哥哥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将来长大了,就去找他……记着,他叫谢晏。
谢晏。
她将这个名字深深记在心里。
可惜她未及长到那么大,就被迫远离故土。后来辗转来到了西狄,千万里山水难跨越,她曾经一度以为,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回家了。
直到裴钧来了,他迈过战火而来,告诉她,哥哥一直在找她。
她才有了一点点的触动:原来,婆婆没有骗她,那不只是个名字,不只是梦里一个泡影,她是真的有哥哥的。
此刻谢蘅怀里还藏着那封裴钧拿给她看的信,她两手攥在身前,微微局促:“殿下能否跟我说说……哥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晏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很真问住裴钧了。
裴钧还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谢晏此人,有时狡诈得令人牙痒,有时又直白得让人无措,有时冰冷,有时温柔,更多时候是连裴钧也琢磨不透。对于裴钧自己,谢晏……是他无法忘怀的梦里人。
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他深陷其中,已无法跳脱出来,用一句话形容尽谢晏。
他就像是一块原玉,每切开一面,就会发现一面的光彩。也许要花上几十年,裴钧才能探进这块玉石深处,窥见最好最美的那一块。
沉思了良久,裴钧笃定道:“你见了便知,他会是天下第一的好哥哥。”
与谢蘅交谈过后,不知怎的,他更思念谢晏了。
像是喝下的酒都烧起来,非要谢晏这泉清池才能解。
然而大军行进缓慢,过州府,又有无数官员夹道迎接,此乃举国同贺的大喜,将士们辛劳奋战这么久,实在不好勒令急速行军,可真要这样走下去,恐怕得走到开春去。
腊月十六,裴钧褪下耀武扬威的戎装,换上一袭暗金黑袍,连夜将一路诸事安排停当,写做公文留下,并在帐内给纪疏闲留了封信,嘱他按章办事即可,便骑马夤夜而去。
马背上的人一-夜无眠,但眸中却愈显光华。
那股睥睨一切的杀伐之气,在阵阵尘土飞扬的马蹄声中,逐渐剥裂开来,变化为恣意纵-情。
宛如鲜衣怒马少年时。
一人一马一路奔驰,至暗蓝天幕破碎,金丝天光浮游而上。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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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中。
今日继续拔营前行,周遭数地官员为显礼数,早早就赶到了必经之路上,恭候摄政王尊驾。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阵仗看上去比上朝还壮观。
纪疏闲只好来到大帐前,做足样子,奉请摄政王整装拔营……结果请了三次未见其声。
他心觉不对,这几日摄政王就是一副烦不胜烦的表情,昨日更是连官员的贺拜都懒得应对。纪疏闲赶紧进到帐中,果然发现摄政王跑了,案上的茶壶底下压着一沓公文和一封书信。
信有两页,但是纸窄字大,龙飞凤舞,可见写信之人的急不可耐:
第一页上书:“思晏如焚,先行一步!”
第二页更是嚣张:“帮孤照顾好孤的小姨子!”
纪疏闲捏紧信纸,眉角微搐:“……”
正主跑了,外面百十大小官员,过会儿拜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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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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